23 殺青

第23章 殺青

第二天，秋萌早早的便起來了，馬艾看了看表，還不到6點，就也起身問：“囡囡，怎麽起這麽早？”

秋萌手下動作不停，将頭發挽起，然後走去衛生間洗漱，嘴裏回答着：“今天有我的戲。”馬艾聽女兒這樣說，也開始起床收拾。

秋萌看到媽媽也起來了，就說：“你再睡會兒吧，我一會兒自己去片場就行了。”

馬艾沒說話，從箱子裏拿出一個玻璃小煮鍋和各種小真空包裝的五谷雜糧，準備給女兒熬點粥。

秋萌正在抹護膚品，看到媽媽的裝備，張着嘴巴，然後對着媽媽伸出一個大拇指：“媽媽，你太牛了！這都給帶過來了！”

馬艾笑着說：“怕你吃不好，這次回家都瘦了！”

秋萌噼噼啪啪的拍着臉，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哪裏瘦了？我就是吃不胖的呀！多少人羨慕我呀！”

馬艾搖搖頭，女兒自從12歲以後，不僅白了，而且也瘦了。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腸胃功能就一直不好，吃得少，而且吃什麽都不吸收。1.68米的個子，暑假時候稱了下，才83斤。想到這裏，馬艾眉頭皺起，看着女兒單薄的身子，現在應該體重更輕了吧！馬艾悄悄嘆口氣，将小米、紅棗放進小煮鍋裏……

吃了媽媽的愛心早餐，秋萌拿着劇本和媽媽一起來到片場，沒想到還有人比她到的還早，聽到腳步聲，那個人轉身，看到秋萌笑了出來，秋萌也認出了她，趕緊跑過去：“商宛姐，你好早呀！”

商宛笑着對馬艾點點頭，然後對着秋萌說：“來得早才能見大小兩美女啊！！”

馬艾笑着拿出準備好的一次性紙杯，說：“早上熬得粥，你有沒有吃飯？”

商宛連忙擺手：“吃過了，早上吃的包子，今天要拍一上午呢！不吃點硬貨頂不住啊！”

秋萌咯咯的笑起來。當時在蘇城沒見到商宛，她還以為商宛因為什麽原因退出劇組了。後來才聽林新說因為劇本改動之後，她們試戲的那部分被去掉了，商宛扮演勾踐的夫人，所以在蘇城沒有她的戲，拍完戰争場面，她就回去了。

秋萌笑嘻嘻的說：“商宛姐，這下到你的主場了！”

商宛立刻擺出越王後的氣勢：“難道這裏不是鄭旦你的故國？”

Advertisement

秋萌也拿出劇中人物的表情，低着頭語氣悲戚說：“王後說的是，奴這一去，只怕再也回不了故國了。”說完後，兩人面面相對，然後哈哈笑了起來。

商宛拍拍秋萌的肩膀說：“小丫頭不錯啊！一段時間沒見，狀态抓的挺好的嘛！果然是本宮的手下！”正說的熱鬧，聽見有人在和她們打招呼。

秋萌換上微笑臉轉過頭，看到是呂琦，他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一杯粥，沖着她們倆個說：“你們早上吃了嗎？我助理那裏還有很多。”秋萌向他道了謝，表示自己已經吃過飯了。

呂琦看見秋萌，向前走了幾步，說：“我知道你，你昨天來的時候我都注意到你了！”

商宛也向前一步，打趣道：“什麽意思？呂琦你什麽意思？意思是我是透明的？”

呂琦趕緊搖頭，說：“商姐，你這麽大一坨，怎麽可能是透明的！”

商宛是圈裏少有的微胖女星的代表，但是脫光，其實身材很好。商宛聽到他的形容詞，臉色都變了，直接一巴掌拍過去：“泥奏凱！！”秋萌在一旁看着商宛的舉動，笑的樂不可支。

呂琦看着秋萌，愣了半天才說：“你笑的也太好看了吧！”

秋萌聽到他的話，笑容立刻凍僵在臉上，半天才繼續微笑臉的說：“謝謝。”其實這種誇獎，秋萌聽的不少，但是配合着呂琦的表情、語氣，秋萌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在冒頭，她抖了抖，向自己媽媽身邊挪了兩步。

呂琦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想說些什麽，孫導他們過來了。呂琦只好收起自己到嘴邊的話，向孫導那邊走過去，他這幾天拍戲拍的不順，孫導看到他也沒有好臉色，給他說了今天的重點，就讓他自己去找人對戲了。

然後對着秋萌招招手，秋萌跑過去，孫導拿着分鏡圖給秋萌說：“今天拍的都是小鏡頭，到時候穿插在你的回憶中用，你得全天候場，別亂跑！”

秋萌看着分鏡圖，今天她要合作很多人，有莫琏，還有商宛，更多的合作是和衛莛軒，秋萌想到衛莛軒一直沒出戲的狀态，覺得壓力有點大。

上午的戲拍的挺順利，秋萌還在化妝時，劇務就找來讓加快速度，接下來要拍秋萌和衛莛軒的戲份了。

張雪嘴裏不停的嘟囔：“催催催！做的不好了，是我們挨罵好不好！”但是手下一刻不停。

秋萌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在杭城的造型和蘇城的有很大的不一樣，蘇城的偏妩媚，當時化妝時，将她的眼角往上延長了，看着眼尾上翹，帶着風情。杭城的造型就有點清湯寡水了，頭發也是簡簡單單的在背後紮成一束，兩邊頭發松松的垂在鬓邊，眼角下壓，突出無辜的感覺。

秋萌突然對角色就有了新的靈感，她看着鏡子，眼睛慢慢聚集淚水，秋萌暗暗咬住下唇裏面，控制着不讓淚水落下，眼圈紅紅，看上去整個人因為無辜而越發的可憐。

張雪被秋萌突如其來的表現驚呆了，手裏拿着小卡子，随便卡了一個地方，就拍了秋萌一下：“作死啊！！我還得給你補妝啊！！”秋萌趕忙道歉，補了妝，就匆匆跑向片場。

“第5幕2場第一次，開始！”

外面豔陽高照，這間屋子卻昏暗又有些破敗。文種盤腿坐在榻機上，穿着粗布衣服，胡子也已經很久沒有收拾了，原本的美髯公早已不見當初的風采，他閉着眼睛，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入定老僧一樣。

跪在他身前的鄭旦，一直跪着，背挺的直直的，但是卻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兩個人就這樣過了許久，文種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孩兒，這是他從士大夫家中挑出的，馬上就要和進獻到吳國的美女一起離開，去給這個已經有點敗落的國家尋找轉敗為勝的生機，這一去……他伸出手放在女孩兒的頭頂，鄭旦感覺到文種的動作，她的身體輕微的顫了一下，文種語氣溫和：“怕了嗎？”

鄭旦微微擡頭，看向文種：“并不！”女孩兒眼圈微紅，但是語氣堅定。

文種嘆口氣，這個孩子，小時候他還抱過，現在他卻要親手把她送上另一個戰場，如有可能，他寧可自己戰死沙場，也不願用這些嬌弱的身軀去換取和平！

鄭旦感覺到文種掌心的溫度，她覺得眼淚就要控制不住的噴湧出來，但是她咬着嘴唇裏面，将眼淚逼回去，女孩兒的眼神堅定又充滿信賴，文種突然有點不忍心再看下去，他收回手，語氣變得冰冷：“這一去，有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你的阿爹阿娘！再也不可能回歸故國！甚至……”他看着女孩兒聽到見不到父母時候的僵硬，但是他依然冷冰冰的說到：“你會死！你願意嗎？”

鄭旦跪在地上，她覺得有些發抖，她知道啊，這些她都知道啊！可是她沒有選擇！當命運選中了她的那一刻起，為了家族，為了故國，她都別無選擇！雖然她也有不甘，也有委屈，但是她只能無奈的接受！

她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不聽話的往外溢，将頭低的更低，一字一字的吐出：“我願意！”

“過！”孫導大手一揮，這幕戲就算是結束了。

秋萌紅着眼圈回到監控器和孫導一起看自己剛才的表現，孫導指着畫面說：“還行！”

秋萌盯着監控器看了一會兒，指着自己跪着的動作說：“是不是有點太僵硬了呀？”

孫導搖搖頭說：“不會！一個小姑娘即将走上一條已經知道死局的路，僵硬點也是正常的！而且到時候放不了這麽多！”

秋萌聽着孫導的解釋，緩緩的點點頭，看來她還是要再揣摩下鄭旦的心理活動，吳王宮的鄭旦和越國舊地的鄭旦是不一樣的！

她一邊想着一邊回到馬艾身邊，馬艾剛剛将女兒的表演過程全程錄了下來，準備拿回家和老公一起看。看到女兒有點木呆呆的樣子，馬艾有點擔心，輕聲問：“囡囡？”

秋萌擡頭看了媽媽一眼，看到媽媽眼中的擔心，笑着抱住媽媽的胳膊說：“沒事兒的，我就是覺得有幾個地方，我之前沒想到，思考思考。”

馬艾看到女兒并不是自己以為的入戲太深，也就笑着放了心。

母女兩個正在看別人的表演，秋萌感覺到旁邊一直有人看自己，她順着視線看過去，發現是呂琦，秋萌心裏有點不高興，這個人什麽意思呀！怎麽一直這樣看人呀！她這樣想着，心思就擺在臉上。

呂琦看到秋萌不高興的樣子，也顧不得太多，走過去解釋：“你別誤會，我就是到劇組之後，就聽別人一直說你，所以對你挺好奇的！”看到秋萌往後退了兩步，他也覺得自己這樣不怎麽好，往後也退了一步，繼續說：“真的，你別想太多，我就是真的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沒什麽別的意思！”

秋萌暗暗腹诽：我沒想多啊！我就是覺得你的語氣和眼神太讓人不自在而已啊！但是還是努力擺出微笑臉：“恩恩，我知道了，謝謝你的誇獎”。

馬艾看看呂琦，也客氣的說：“她還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不禮貌的地方，你別往心裏去啊！”

呂琦聽到馬艾的話，有些讪讪的摸摸鼻子，他經紀人在一旁看的心裏着急，走過去尴尬的向秋萌她們笑了笑，然後就拉走了呂琦，轉身就問他：“你幹嘛呢？你對那個小姑娘一見鐘情了？”

呂琦突然愣在原地，一臉錯愕的看着他的經紀人：“你瞎說什麽呢？！我就是覺得人家長得好看，想多看看而已！”

經紀人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大哥！就你那看法，誰都會覺得你對人家有意思！我相信你是真的覺得人家好看，就是欣賞欣賞！可是片場這麽多人，架不住別人多想啊！”

呂琦被自己的經紀人說的啞口無言，想了想，低聲說：“”那我以後注意點兒！

打發走了呂琦，秋萌也沒心思在片場觀摩了，天氣也越來越熱，她也擔心媽媽受不了，就收拾東西回了酒店，到了房間，秋萌就翻出劇本，把自己剛剛想到的東西記到劇本上，然後擺出dv開始練習表情……

這幾天，秋萌都沒有在片場碰到何以寧。因為上映時間提檔了，所以劇組分成兩個組，一個組在影視城拍越國宮殿的戲，還有一組在杭城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拍範蠡和西施的愛情戲。所以看不到兩個讓自己不自在的人，秋萌還是過得蠻開心的。但是開心的時間總是短暫的，今天就迎來了她和何以寧在杭城的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同框戲，同時拍完這幕戲，秋萌同學就殺青了！秋萌覺得今天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因為這幕戲，導演要取日出的景，夏天的太陽出來的早，大概5點就要開始拍攝。所以秋萌淩晨2點就爬起來，馬艾也沒睡好，和女兒一起來到化妝間，秋萌貼心拿出一個u型枕，讓媽媽在她化妝間隙，坐在椅子上睡一會兒。馬艾心疼的看着女兒，心裏感嘆，演員這工作真的是人前光鮮，背後辛苦！因為這場戲參演人多，一直到淩晨4點多，所有演員才陸陸續續化好妝，分別站到各自的位置。

白雪是昨天下午趕到，看到秋萌就開始訴苦：“昨天就沒睡好，今天才睡了2個小時就起來了，剛剛化妝，打了好多遮瑕膏才遮住黑眼圈！”

秋萌安慰道：“拍完就好啦，這是咱們最後一場戲啦！拍完就可以睡覺啦！”白雪點點頭，打了個哈欠。

“第5幕6場第二次，開始！”

鄭旦跟在隊伍後面，走出這座有些死氣沉沉的宮殿，一步一步的走向城外，清晨的風吹來，她覺得有些冷，但是她卻沒有任何動作。旁邊的其他女孩兒，都挂着眼淚，一步一回頭，只有鄭旦一直向前，路在腳下延伸，她已經無力有任何情緒了，拜別越王時，她看到了父兄的臉，他們眼圈紅紅的，只有她面無表情！是啊，和珠寶一樣的東西怎麽會有情緒呢！從這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像她腳下的路，結局早已注定，而過程……興許也是注定的吧！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的啜泣聲漸漸聽不見了，大家都在向前，鄭旦突然站住了……

孫導看到秋萌突然立住，拿起喇叭想喊“卡”就發現，監控器裏的秋萌緩緩的轉身，眼神是壓抑的悲傷，微紅的眼圈，略微顫抖的唇角，看向遠方的眼神，孫導揮揮手，讓2號機跟進。

鄭旦突然立住，這一走，也許就在回不來了，如果這樣，還是回頭看一眼故國的城牆吧，她覺得心酸無比，她轉過頭，面前是徐徐升起的朝陽，故國的城牆沐浴在陽光中，一寸一寸，她用眼神镌刻，放佛要将這幅畫面留在眼睛裏，留在心裏，所有前行的人，都察覺了她的駐足，都緩緩轉身，望向她看的地方……“此去一別，便是永別！”

“過！”孫導拿起喇叭喊道，其他工作人員還停留在大家一起回望的那個鏡頭裏，就聽見孫導說：“今天，有好幾個演員都殺青了！時間緊，殺青宴就不辦了，等回頭咱們擺慶功宴！謝謝大家這些天的努力和付出！謝謝！”說着，向秋萌這個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秋萌聽着孫導的感謝，看着周圍的工作人員，剛剛忍下去的眼淚終于流了出來，這就殺青了，她的第一部電影，終于殺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