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找尋

第18章 找尋

場面一觸即發。

秦子游聽完全場，心裏漸漸對整件事有了眉目。

兩邊相較，趙開陽咄咄逼人，之前在望月樓跟着他的那位弟子卻不知所蹤。也有人在話語中寥寥提起他，說“路師兄被師尊差去辦其他事”——想到前日路鶴軒直直跪倒在趙開陽身後、滿臉痛苦的樣子，對這個說法，秦子游持保留态度。

宋安就顯得很溫和，關切弟子，兼玉顏俊容。

秦子游長久看着他。

宋安不知道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款款道：“也是我不對。公孫竹與我說時，我未記起這邊的事，不曾多問一句，這才勞煩趙真人趕來。”說着，宋安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微微笑了下，“這瓶回春丹，諸位就收下吧。”

玉瓶飛至陣峰弟子面前，瓶塞打開，十數顆晶瑩玉潤的丹丸滾落。分作六堆，每個弟子三丸，落在陣峰弟子手邊。

陣峰弟子卻不敢直接收下。

他們看向趙開陽。

趙開陽冷笑，說：“宋真人倒慣會做人情。”

宋安溫聲細語，說：“怎會？只是一點心意。”想了想，“我身上倒是沒什麽趙真人能看得上眼的東西。不若這般，等回宗之後，我與趙真人互換，多帶三年早課。”

趙開陽眯着眼看他，像是在斟酌，宋安怎會這般好心。

宋安當然也不光是“好心”。

除了攻略主角之外，宋安面前還有幾個支線任務，其中就有“陣營好感度”一項。在這之中，十二峰分別是十二個陣營。此外，還有穿雲樓、儒風寺等，以及一些未解鎖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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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來看，劍峰對他的整體好感度最高。這是自然。

此外，陣峰、丹峰……各有不同。

陣營好感度刷起來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

易。根據宋安從前經驗，最方便的辦法，是在集體場合中大展拳腳。陣營中對他心生折服的角色越多，整體好感度就越高。

每當一個陣營的好感度刷到滿值，宋安就能拿到2000積分的獎勵。

等到拿到一億積分，擺在他面前的，會是終極大獎：夢想成真。

目前為止，宋安還不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麽。但這不妨礙他為此努力。

幾番對話下來，趙開陽清楚感覺到，自己身側的弟子隐隐都像是相信了公孫竹那番話。或者說，無論信與不信，他們都希望師尊“相信”，從而拿到回春丹。

這只是群內門弟子，雖也算拔尖、境遇雖遠遠好過外門之人，卻也只能通過領月例、做師門任務來攢身家。無怪他們心動。

宋安出手堪稱大方，十八枚丹丸顆顆都是上品。

劍峰與丹峰關系歷來不錯，陣峰卻與丹峰交惡，弟子們受了傷，常常只能用些左道來治。

趙開陽沉默片刻，忽而露出個笑來，一改方才怒色，算是溫和地說：“那你倒是說說，來這兒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倒不是在意這群內門弟子。而是趙開陽兩相權衡，覺得即便繼續争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宋安咬死了不認，自己還能把他陣殺不成？只能看今後，宋安是否流露破綻。

宋安臉上仍然是那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回答：“我只是來懷念一位故人。”

趙開陽看他，顯然不信。但話到這裏，就可以結束。

“既然如此，”趙開陽硬邦邦道，“倒是我誤會宋真人了。”

“趙真人也只是處事謹慎，慮周藻密。”

回春丹終于落入陣峰弟子手中。劍峰弟子似有不甘，又不知說何才好。

宋安又似想到什麽，笑道：“倒是另有一事，還望勞煩趙真人。”

趙開陽眼皮一跳：“什麽？”

宋安嘆道：“我那故人将家中獨子托付于我，我卻沒等到那少年。找人問詢，才知道，是有旁人将他帶走。我實在憂心，所以想請趙真人幫忙看看，那日究竟是什麽狀況。只是不知道，趙真人手上的東西，還夠不夠再布一次回蹤陣。”

趙開陽若有所思看他。

宋安也是沒辦法了。

系統太廢物，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搞清楚劇情為什麽會發生變化。

而方才在茶館，宋安聽孫龐、張興昌那幾人說起，帶走秦子游的仙師姓楚。此外，他問那幾人，“楚仙師”相貌如何、能力如何……約莫得了個“豐神俊朗”的描述。可放眼碧元大陸，哪個修行之人不算簫疏軒舉？加上孫、張幾人的修為都頗低微，也看不出“楚仙師”身上有何不同。

宋安只好自己看。

他有種不妙預感。另一個人沖秦子游來了，還恰好打斷自己設計好的初見。對方顯然同樣熟知劇情，這是否會是又一個攻略者？

進入這個世界前，系統提過一句，碧元大陸算是“高級世界”，與宋安此前經歷的尋常都市、古代不同。宋安那會兒覺得，這是因為修真體系存在。現在看，卻可能另有一重緣故。

不過“楚”算是尋常大姓，一時之間，宋安尚未聯想到八百年後才會出現的“楚慎行”身上。

他的話一出，楚慎行心尖一跳，與宋安一起看向趙開陽。

宋安話裏九分假，一份真。遠在東邊小城的秦老爺不可能與宋安有舊，但宋安的确已經知道秦子游被旁人帶走。

楚慎行略一思忖，猜到其中緣由。

這不能怪孫胖他們全無戒心。加上柳叔，三個人好端端活着，能說話會走路，這種事不可避免。要想沒有後慮，楚慎行就該直接殺了他們，一了百了。

既然他之前沒殺那幾人，這會兒也就能接受現狀。

此外，楚慎行還從宋安話裏琢磨出一絲其他意味。

他曾覺得宋安無所不知，所以恰好在黑店對自己出手相助，日後再見，讓兩人有了一段順理成章的師徒佳話。

可現在看，宋安似乎對當下變故一頭霧水，理不出頭緒。

楚慎行從中反推，認為先前“系統”所說的“劇情”，應該意為：原本會發生的事。

——在沒有遇到宋安的情況下，與結伴好友來到郢都後，楚慎行會經歷什麽。

無論“系統”究竟是器靈還是大能殘餘的神識，這都意味着，它可以窺見一絲天道。

可它似乎也受到限制，并非真正全知全能，因而看不透如今發展。

這麽一想，自己從思過崖下出來後，忽然能聽到“系統”與宋安的對話，這同樣很值得琢磨。

十丈之外，趙開陽挑了挑唇，回答：“倒是不巧。”

他婉拒宋安。

無論是真的材料不夠，還是因方才摩攃，讓趙開陽心有隔閡。

宋安嘆息。

一直到離開此地，他都始終不知道，自己苦苦尋找的主角，其實一直看着自己。

秦子游看宋安，楚慎行則在看秦子游。

見少年眉尖微微攏起，抿着唇，像是不解，又慢慢釋然。

等兩撥人身影消失在天際，藤枝并未直接散開，而是帶着秦子游，游入密林身處。直到徹底脫離原先環境，青藤方才停下。

濃林郁郁，旁側溪水叮咚。

楚慎行心知，自己是青藤之身，秦子游卻還是禸體凡胎。如果宋安鐵了心要找到秦子游，走不通趙開陽的路子，卻還有另一種方法：尋蹤陣。

只要取秦老爺心頭血，就能布陣，看到秦子游蹤跡。

得想個辦法。

溪水流淌，鳥鳴啾啾。秦子游忽而開口，說：“楚仙師。”

楚慎行擡眼看這少年。

秦子游想是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改成：“我仿佛明白了。”

楚慎行心不在焉。

他知道少年“明白”什麽。宋安出現的那一刻，一切都成為定局。

面對已知答案，當然提不起興趣。

但楚慎行還是配合，問：“明白什麽？”

秦子游道：“道途慢慢，宋真人待弟子的确上心，待陣峰之人也溫文有禮，然而——”

他也沒有否認，揮倒客棧、将姬封等人埋在廢墟之下的人的确是自己。

所以宋安對弟子們越好，就越表明他的态度。

他只把歸元弟子當做與自己平等的“同類”。至于姬封，作為吳帝三子，他于凡人來說出身尊貴。可在宋真人眼中，姬封只是凡夫蝼蟻，不值自己視線停駐片刻。

哪怕自己先前所作所為，很可能直接殺死姬封，對宋安而言，都很無所謂。

這個認知，讓秦子游渾身發涼。

原來追根究底，這些真人都是一樣的。

是因壽命悠長嗎？還是因歸元宗高高在上，凡俗權勢于他們而言只是一場笑話？也對，一個真人少說也有千年壽數，這麽看來，莫說公子封，哪怕是當年創立這些國家的人，在真人們眼中，也只是一捧沙、一堆土。

秦子游扪心自問：那我呢？

我不想移去本心，我想要修行。

可如果入歸元宗，有朝一日，我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這就是我想要的“道途”嗎？

曾到金丹修為、在歸元宗待了五個甲子的楚慎行會覺得，天道有常，闵月被當做爐鼎，就如同修士養了一棵靈草。

可十五歲的秦子游不會這樣想。

他還沒有長大，脆弱、在宋安與趙開陽面前不堪一擊，很容易就會被扼殺在一切之初。

可少年心有桃花源，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不願意成為這樣的真人。

所以這一刻，秦子游問：“楚仙師，你幫我許多，帶我看這些，我十分感激。可我還是想問——”

“你又是如何想？”

作者有話要說：

敲黑板！劃重點！

①楚哥開始奇怪自己為什麽能聽到系統的聲音

②子游和楚哥的第一個矛盾就在這裏啦

ps.小劇場再寫下去就把後面發展劇透完啦，但還是想放點福利在作話裏，所以寫點現代paro大家覺得怎麽樣？

目前初步構思是從未來來的楚哥＆高中生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