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談話

談話

總不可能是為了我吧？

蘇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心跳加速，她想起來了，上次也是在這同一張沙發上，程澈友情提醒過：

“不用維持“喜歡他”，只要保持和之前相同的接觸。”

程澈沒有推動過這段戀情，她記錯了。他不僅沒有促使她與喬煊在一起，還給了她糊弄世界意志的方法。

這場戀愛，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

臉色霎時慘白得堪比窗戶邊的皎潔月亮，女孩說不出話來。

所有的事情在她腦海裏同時湧出，她想起了平時身體素質很好的學長猝然病倒了，還有那場來得毫無預兆将楊樂他們困于山上的暴雨……

也許，她根本無法逃脫。

那些劇情是這個世界自然法則，天氣相助人心所向，而蘇念，一個除了萬人迷人設一無所有的游戲女主角，能怎麽抗争呢？

除非這個世界壞了。

曾經1.0願意與系統合作，便是被“事成之後送她去有父母的平行世界”這個條件所誘惑了。

“你之前僞裝成系統要1.0攻略安景明的時候，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吧？”蘇念握緊了程澈的手，力氣極大，迫使他轉過頭來看她。

“主要是為了借助系統來瞞過世界意志。”

男人被拆穿計謀也不見慌亂，笑了笑，繼而不慌不忙地反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大很多，都能把女孩的手完全包住了。

“我按照他的指令開放商場，給你看到的商品都是玩家們的意見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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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掌中的小手在顫抖，程澈擡眼看見女孩的下唇都已經被她咬破了，絲絲滲出的鮮血染得唇更紅了，再往上是怒火燒天的眼眸，妖異非常。

“可1.0本不該與安景明那麽快就陷入熱戀，在劇情裏……”蘇念氣昏了頭，一時也忘了糾正男人她不是1.0.

“蘇念與安景明的關系确實不歸系統管，可我不是原裝系統啊。”程澈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他眉眼間得意飛揚，與蘇念初見的時那個冷漠的程澈相差甚遠。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女孩确認程澈已經從中得利了，步步緊逼。

盡管她對于程澈曾經推動1.0和安景明相愛感到不适，但她也很清楚，沒有他的助攻她也無法改變1.0會日漸陷入愛情的事實。

就像她現在一樣，仿佛蜘蛛網上的可憐獵物，越是掙紮蛛絲纏得越緊。

“後來我發現主角的氣運來源似乎與世界意志有關，恰好你得到安景明的好感會便于竊取。”

男人無奈地攤攤手，他眉眼含笑看起來溫柔極了，哪怕說着那麽惡劣的話卻依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樣子。

“你今天怎麽這麽坦誠？不會又是在騙我吧？”蘇念猶疑地瞧了男人一眼。

他聳了聳肩做無辜狀，沒有作答。

女孩又想咬唇了，但入口的血腥味使她停止了自虐行為，她閉了閉眼睛，問出了在她心頭盤旋很久的話：“你曾經和1.0說——只要好感度滿五顆星你就可以帶她去平行世界，是真的嗎？”

“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繼續合作嗎？”程澈眼裏閃過一絲驚異，很快又笑眯了眼睛，他搖了搖兩人相握的手，像是撒嬌又像是威脅。

“但你沒有帶她去平行世界，不然我也不會還在這個地獄裏。”蘇念很冷靜，她清楚這是一個雙贏的機會，只是她不敢輕易松口，怕被人賣了還給他數錢

“因為沒有達成三個任務目标，我得到的力量還不夠離開這裏。”男人可能說的是真的，他态度特別坦然自若，對于自己許諾過沒達成的條件半點愧疚都沒有。

“那你為什麽承諾1.0完成‘安景明任務’以後就可以帶她離開，這明明是你做不到的事。”

女孩疑心他想卸磨殺驢，所以沒有對1.0坦白。她眼裏再次閃起了憤怒的火花，為已經被清除的1.0，也是為日後自己可能面臨的情況。

“當時你和安景明濃情蜜意，甚至向我提出要帶安景明一同前往平行世界。”程澈哂笑，他伸過另一只手強勢地捏起了她的下巴，盯得她毛骨悚然後，才輕飄飄地笑罵她：“我該怎麽和一個滿腦愛情的蠢貨詳談計劃。”

愣了愣神，蘇念随着他的描述，回想起了1.0拜托系統帶走安景明的那段過往記憶。

無言，她嘆了口氣，垂下了眼眸。視線落在了男人由于用力血管略微凸起的內手臂上，她才恍然地發覺他笑容下面的怒不可遏。

這麽重要的事情，合作夥伴居然是個戀愛腦，若是她遇到這種情況也會生氣。

“對不起……”女孩共情地認錯了。

“這沒什麽，事情都在可控範圍內。”男人瞥見女孩羞愧低斂下的眉眼，心頭一軟，放開了鉗制。

她身為游戲女主角身嬌體軟是必備特征，只捏了這麽一會兒，下巴就紅得厲害。又收斂了怒氣，整個人乖乖巧巧地坐在身旁，好不楚楚可憐。

“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你得攻略完喬煊。”

程澈提到任務，目光更加柔和了，如風似水。他眼神灼灼地望着面前的小女孩，宛若成功就在眼前。

蘇念沒有被那道灼熱的目光影響，她在聽到喬煊的名字怔了怔，身體無力地倒向沙發。明明昨天還見面了，現在聽到名字卻恍若隔世。

內心酸澀。

她能感受到自己對他的心動，所以會在僅僅聽到“喬煊”兩字便心生喜悅。可她甚至不能确定這些感情是不是自己真實的情感，更不敢不對他們的未來抱有期待。

覺醒了意識的蘇念，嘴裏雖然總是說自己是紙片人，嘲諷大家都是一串數據。

但是更多時候，她容易難以控制地陷入自己被“仿生機器人”包圍的恐懼感。她知道自己和他們是同類，不存在看不起其他紙片人的念頭。

然而，女孩太孤獨了。

她醒來時，恨不得直接打電話給安景明，确認他是否也和她一樣覺醒了記憶。

可她怕會被世界意志發現，又怕安景明發現她是“冒牌的蘇念”。她惶恐不安，只覺得四周草木皆兵，無處安身。

“安景明呢？”蘇念疲憊地問出口才驚覺不該問，程澈會不高興的。

“安景明早就在任務之外了，和我們無關。”

程澈果然惱了，他忘記了自己還和女孩的一只手相握，不自覺地蜷起手掌。聽到她吃痛的一聲呻I吟，才面色一僵放開了手。

“我是擔心他會破壞我們的計劃。”蘇念坐起身來，身體虛虛地靠在他身側，氣吐芳蘭。

“這次他那邊我不太好出手，到了你們三角戀的劇情了。”男人想起失敗了的暗殺，面色一沉，又很快恢複了如沐春風的笑容。

他的前綴“這次”被女孩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想起了令1.0傷心欲絕地分離畫面，心裏不大爽快。

顧及以後還有更長期的合作，不想使這件事成為她心頭的芥蒂，她還是開口問了：“之前他的車禍離開是你安排的嗎？”

“……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眼皮一跳，程澈自覺口誤，在用受傷的眼神望着蘇念的同時，內心不動聲色地串連好了理由：“安景明在劇情裏就是車禍退場，你們的感情發展快了他自然退場得早。”

蘇念皺着眉回憶起游戲劇情的設定，是他所說的那樣沒錯。在劇情裏初戀就是很快地退位，為了給現在的喬煊讓出正牌男友的位置。

“不好意思，我誤以為你想促使我盡早地開始攻略喬煊，才……”女孩撓了撓頭，注意到程澈幽怨的指責目光，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來掩飾尴尬。

他們的合作關系簡直比水晶還脆弱，一碰就裂。共同的目标構成了黏合的調劑，中間又夾着多少名為“互相懷疑和警惕”的空氣就不為人知了。

“喬煊的好感度到哪了？”蘇念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

“三顆星。”說到正事程澈也沒心情演戲了，他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後告知她，“在他被安景明打之前是一顆星。”

“嗯……”女孩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麽道理？他是受虐狂嗎？”

“搶的總是最好的。”男人煞有其事地解釋道，說得好像他很有做人經驗一樣。

事實上，如果蘇念沒記錯的話，他在奪舍她的系統之前，只是是個智慧光腦，還是星際逃犯的那種。

先不說他連人都算不上，身為星際逃犯，他估計也沒什麽時間好好享受生活，東躲西藏就夠嗆的了。

在他冒充她的系統期間，嗓子還是壞的，不僅話不成句，連聲音都幹枯得像沙漠裏的草。不像現在做起人來，還裝得挺有一套的。

“笑什麽？”程澈注意到女孩唇邊的笑意，眼睛一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虎着臉問她。

“啊沒什麽……就是你現在的聲音好多了，很好聽。”偷偷在心裏編排的當事人一張兇相看着她，吓得蘇念讨好人的話張口就來。

有一點我可能前面沒寫清楚:

程澈不能直接幹預這個世界，所以他借助已經存在的系統，相當于修仙文裏的“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