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交易
交易
“我送你上去吧。”男人颔首表示知道了,他把女孩抱下膝蓋放到旁邊的座位上,出去後彎下腰,猶如每個合格的騎士般向他心愛的小姑娘伸出手。
“好啊。”蘇念微微昂起下巴,像是一個驕矜的公主似的,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先回去吧陳叔,我等下開念念的車回去。”杜風竹低聲對司機說了句辛苦了,他從來不是那種把仆人看做低人一等的人。
他接到公主,兩人黏黏膩膩地上了樓。在蘇念開門時,男人狀似無意地吐出了一句試探:“念念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怎麽會?”女孩停下手裏的動作扭頭詫異地看向杜風竹,但他面色如常,仿佛剛剛的問話只是一個情侶之間的撒嬌。
“怎麽不會……萬一你從哪裏得到了小道消息知道我的秘密——克妻。”如此封建迷信又沒有自信心的話,根本不該是這個赫赫有名的大衆情人說出來的。
“那你真的克妻嗎?”蘇念自然也沒當真,她踮起腳尖貼近了那張所有女人都為之瘋狂的臉,氣吐芳蘭。
“是有一個受害者。”他沒有和她對視上,眼神落荒而逃地落到了門上,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那般輕浮的姿态,“怕不怕?”
“不怕,我也克夫。”女孩笑了笑,想起被自己攻略後又如過往雲煙消失了的那些前任。
說完意識到自己不該這麽說的,但也不能真的和玩游戲一樣讀檔重來,她偏過頭對上杜風竹的臉,企圖看清楚他眼裏的情緒。
但樓道的燈因為長久的沉默而熄滅了,月光不足以照亮他的所有,僅僅給他本就英俊的五官渡上了一層輝光。
怎麽聲音會突然變得這麽沉悶?她不明白,不過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
“是今天約會的額外項目嗎?”男人此時的不着調,更像一種逞強。
“對啊,今天都沒和你說說話~”蘇念邊嘟了嘟嘴抱怨,邊強勢地挽起他的手臂走向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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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電梯基本沒人使用,他們很快就下了樓,在出大廳們前,她伸出手遮住了男人的眼睛,嬌蠻的命令道:“不許睜開哦,在我說‘到了’之前。”
男人輕輕地笑了笑,乖巧地點了點頭,聽話地阖上了眼睛。
蘇念被他蝴蝶振翅的睫羽撓得心慢了一拍,那些由夜色帶出來的绮念使她有點做賊心虛,觸電般抽回了手。
杜風竹的手掌很幹燥,哪怕這麽熱的天氣也沒有出汗的跡象,她牽着他的手走在一個個緘默守護着夜晚的昏黃路燈,感受到了久違的平靜。
在心生悔意時,她突然想起曾經聽到過的一個收音節目,裏面被采訪的農村婦女劉小樣曾經很堅定地說:“寧願痛苦不要麻木。”
在走到這步以前,還在孤兒院艱難生活的蘇念只當這是一種對當下生活的不甘抗争,直到這世界的蒙昧被外力強行撕開,她終于理解到了那個在曠野上讀書的農婦的心情。
——那是突然覺醒了的人,對另一個更美好世界的渴望。
然而劉小樣卻沒能成功走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功。
腦子裏的想法多得要溢出,她甩了甩頭把那些如迷霧般的雜念驅逐開,拉着男人快步走到公園中央的亭子那裏。
今年春天來得早,甚至可以說是暖和過頭了,四周樹影婆娑竟然已有一些螢火蟲一閃一閃地穿梭在其中。
眼前正是一個極為靜谧适合談話的坦白之地。
蘇念走到了他的對面坐下後,眼裏盡是沒有遮掩的鋒利,但是語調依舊溫柔似水,對她的三號攻略對象通知道:“風竹哥哥,到了。”
杜風竹睜眼的那一剎那,站立的緣故他看到的是那些在樹木中飛舞的點點熒光,他呆愣在那兒半天沒說話。
女孩沒想到這些螢火蟲的簡單把戲還能讓這個花邊不斷的總裁怔神,她剛想說什麽,又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抽過男人西裝外套口袋裏的手機,接着在他張嘴要說什麽的時候,眼疾手快伸出食指壓住了他的薄唇。
拿着手機的手動作卻很快,拿起桌子上自己的手機一并扔進了水裏。
做完這一切,她又嘟了嘟嘴吸引他的注意力,見他眼睛已經困惑地看向了她的嘴唇,做出了“不、要、說、話”的口型。
大概是燈光太暗,杜風竹好像沒太看清,湊近到了她的面前,兩人的動作在如此浪漫的夜裏,倒像是一個情侶之間的甜蜜接吻。
于是蘇念又重複了一遍,她慢慢吞吞地做着嘴型,他為了理解也跟着她做着動作,最後恍然大悟地重重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的時機千鈞一發,但蘇念還是不合時宜地覺得他有點可愛。
【一定是因為是乙女游戲女主的原因,才會滿腦子情愛。】
冷靜針打入,女孩開始站起來摘自己身上的首飾,全都遠遠抛開,又摸了摸身上的衣物。
确定沒有什麽問題以後,她笑了笑,向着杜風竹垂直伸出右手:“杜風竹,你好。”
男人聞言大笑,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暢快淋漓的笑容,他沒有坐下,雙手前放撐住石桌,“不和剛才一樣叫我風竹哥哥了嗎?”
“如果你想的話。”女孩聳了聳肩。
杜風竹又被逗笑了,他笑到眼角泛紅,使那一雙桃花眼看起來更加魅惑,像是從深山中剛出來吸食完人魂魄的狐貍精。
他沒有在對面落座,反而坐在了女孩的身邊,端起女孩的臉仔細審視起來,在什麽不同都沒找到以後,失望地垂下了手。
“你是第幾次重生?”
“你又是第幾次?”蘇念挑了挑眉,出乎意料的事情卻可以算是一個好消息。
“應該不是第一次,我在一百次以前,根本不能更改發生過的任何事情。”男人盯着她的臉喃喃自語道,“要是比我還早,又怎麽會這次才有這麽大的變化?”
“你确定那些改動是你做到的嗎?”女孩哂笑,不是笑他,而是笑自己。
她也曾以為安景明那個時期的自己在系統商城裏購買的“智慧藥水”,之後變聰明是她的“金手指”。
直到看到了那麽多次外界的游戲評價,蘇念才想明白程澈曾經待過的那個系統到底是什麽。
——是一個圓漏洞的美好謊言。
世界意志為了使那些改動能夠自圓其說,背着他們的創世主——游戲的開發者,開發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系統,來哄騙她。
本該一切都可以順利進展下去的,但世界意志也沒想過會有一個其他位面的逃犯占據了系統,甚至和她合作奪取這世界的主角能量。
“為什麽這麽說?”杜風竹臉色難堪起來,他還陷在混沌當中,以為游戲那一測二測的細微修改是他的努力。
“你克死了誰?”蘇念避而不答,目光銳利地凝視着他,像是在衡量這是不是一個可用之材。
“問答游戲?”處于劣勢的男人又忽然鎮定了下來,他松懈下了挺立的腰身,在石桌上支起手臂半撐着臉,“女士優先。”
“你确定要問剛才那個問題嗎?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還要多。”
他在這個游戲裏一次又一次和蘇念he,又或是看着她和她的那些前任he,自認除了他沒人更了解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
“表面上的一切我都看到過了,我要知道的是那些你內心我看不到的東西。”
“你覺得我媽怎麽樣?”也許杜風竹早就等待着這一天,終于有人可以讓他揭開他漂亮皮相下面的腐爛,所以他沒有再推托,
“愛慕虛榮嫁入豪門的女人?”
“她比那些女人更厲害,她是一個成功的野心家。”不等女孩回答,他迫不及待地接上了自己的話,“她一開始看上的就不是那個夫人的位置,而是那筆傳了多代的財富。”
是了。杜風竹能成為一個聞名遐迩的大衆情人,這和他身後的財富脫不了幹系。
名媛間有着她們各個“優秀獵物”的傳聞,杜家據說是在上個世紀初突然發家,帶着巨大的財富硬是闖進了名門貴族的圈子。
“你家真的有金山?”蘇念沒有忍住,插嘴了。
“下個問題回答你這個。”男人展顏一笑,他可能不是一個合格的總裁,卻是一個完美的說書人。
一個凄慘悲痛的故事被他講的繪聲繪色,女孩情不自禁地猜想:這段被強權壓下的真相又在他的肚子裏打磨了多少次呢?
難怪他在車上面帶嘲意地反問她:“除了像媽媽還能像誰?”
他根本不算是他“爸爸”的孩子!
那位野心蓬勃的女人嫁入豪門後卻生不出小孩,去做了檢查才得知是問題不在她那兒。
但她提出要試管嬰兒的時候,卻遭到了男人的強烈拒絕。男人們普遍把一個身體器官的性能與尊嚴挂鈎,而她不是那種認為生孩子是尊嚴的女人。
可她需要一個孩子,幫她立住腳。
外面年輕的姑娘那麽多,她沒辦法永遠年輕。更為重要的是,沒有孩子那筆財富她永遠沒有機會染指。
這個男人不行,別的男人難道也不行?
“你父親看起來很愛你的母親,他不知道這些事嗎?”
“這就是另外一個交易了。”
“我的母親很有本事,無論是在勾引男人還是操控人心。”
那個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得到杜風竹的叔叔——也就是杜風竹爸爸胞弟的愛慕,竟然叫他放棄了財産的争奪。
一個足以證明他的确有男人本事的兒子,和被情愛困住的頹敗競争者,勝過世俗觀念的一切。
“要不是一年才能見一次的叔叔會偷偷哄我喊他‘爸爸’,我也沒法通過蛛絲馬跡認知到不到她的恐怖之處。”
“她殺死了你曾經的愛人?”故事說到這裏,她前面提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已經無需解答水落石出了。
“粒粒的官方調查報告是醉酒失足淹死的。”他的腔調聽起來好像哭了,但蘇念去尋他眼睛,沒有瞧見一滴淚水,僅剩一片死寂。
“我也曾經是這麽以為的……是我沒有送醉酒的她回船艙。”他的聲音顫抖着,女孩側過身正對着他,給了一個擁抱,繼而聽到他在她耳邊的低泣,
“我的‘好媽媽’讨厭看見我成了一個為情所困的笨蛋,所以她把真相告訴了我。”
“很可笑吧,殺人兇手居然厚顏無恥地告知受害者的愛人——人是她殺的。”
“之後我想再引誘她說出事實取證,她沒有上過一次當。”杜風竹苦笑了一聲,“不過她看得也沒錯,我确實掀不起什麽大的風浪。”
“不是你的錯,是這個世界不會要一個母親殺人坐牢的男主。”蘇念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這句話。
畢竟他們算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而且她也不忍心看到他困頓在無法改變的事情裏面消磨自己。
“男主?我作為什麽的男主?”
讓一個受盡苦難的人,承認他的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是很痛苦的,他陰仄仄地掃視了一眼四周,薄唇啓開呵出了一聲冷笑,
“所以我們是電視劇的主角?”這也能夠解釋為何他非得和蘇念糾纏不清了。
“比那個更糟糕一點。”
蘇念也覺得可笑,剎那間她又想起之前阻礙他們計劃的世界意志,保險起見她伸手拉過杜風竹的手,在他的掌心下寫上:
游戲。
杜風竹瞋目,似有烈火在燃燃燒起,這一刻他把自己一直重複在經歷的所有世界徹底串聯了起來。
良久以後,他面色再次如常了,就像被刷新了的數據一樣,蘇念吓壞了剛想抓他手,就聽到他輕飄飄地說道:“如果我殺了所有人,這個世界可以結束嗎?”
“你怎麽脫離劇情的控制?”男人反握住她的手,力氣大得驚人,原來他的內心并沒有像面上那般平靜。
“我還和你一樣困在裏面呢。”她笑了笑,另一只手也蓋上了他的大掌,把他包裹在兩手中間後,蘇念才緩緩地解釋道,“我還要你的全部喜歡。”
“你這次要和我打成完美結局?”杜風竹舒展開眉頭,有點明白了。
這件事對于他來說,不難。
“差不多,作為交換我可以幫你毀滅這個世界。”女孩說這句中二病滿滿的話時,面上的殺氣成功止住了他快要逸出口的笑聲。
“你要我的喜歡做什麽?”
害怕杜風竹不相信,也擔心他覺得自己心不誠,蘇念猶豫再三後招手讓他附耳過來:
“我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幫手,他承諾過我——拿到你們身上的能量修複自己以後會帶我離開。”
“世界的能量被他偷走,這個世界自然就崩塌了。”她笑得很可愛,仿佛沉醉在自己幻想的那個自由畫面當中。
男人倏忽間笑了,他本身就長得極為好看,年齡的增加只為他增添了成熟的魅力。他笑得很輕,悶在胸腔見有點沉沉的。
兩人為了說悄悄話,靠得極近,這笑聲好像不是通過空氣,而是通過物質傳播到她身上,竟叫她的心頭有些發癢。
“你讓我,幫你殺掉我?”
是了,世界的崩塌可不就會殺死他這個逃不走的原住民嗎?
“說的人家像個恐怖l分子~”蘇念皺了皺鼻子,不高興地埋怨道,“我是在請求你,幫我一起,殺掉你們。”
“我以為你很願意的。”
“這個承諾有用嗎?別平白做了他的嫁衣。”杜風竹挑了挑眉,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讓女孩意識到她沒有壓錯。
“你相對自由的劇情變動是他給你吧?”
“嗯嗯!”蘇念眨了眨眼睛,又自信地挺了挺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沒關系的,後路我已經想好了。”
下一秒她又垮了垮小臉,沖他讨好地笑了笑,又如小貓咪一樣蹭了蹭他的側臉。太過暧昧的氛圍又讓她下意識地以為自己在攻略任務中,習慣性拿出那些哄人的手段。
“這個後路,當然需要你的配合啦!”
“你有什麽計劃?”男人很是受用地反蹭了蹭她,再次意識到她真的很年輕。
女孩的臉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又潤又嫩。
蘇念沒有及時回答,目光放空了一會兒,她的腦海裏已經浮現出了程澈的身影。然後焦糖色的眼眸暗了暗,在心底嘆了口氣,她多想完全信任他呀。
可是不行。
他的那些前科沒法教她放心。
“我們需要一個暗號。”
一個拿捏系統的有效手段。
“什麽暗號?”杜風竹一時沒有跟上她的思路,還在想是不是需要動用他的財力或者地位幫她解決那位神秘幫手的潛在威脅。
“一個你能瞬間‘愛上我’的暗號。”她故意說這些聽起來含糊不清的話,想捉弄他。
男人活了這麽久,哪怕不是聰明人都修煉成了老狐貍了,他吻了吻了一下蘇念的小耳朵,反将一軍:
“這個暗號可以由我來定嗎?”
“嗯……可以啊。”女孩沒有察覺到他在反撩她,只當他想把暗號說的再隐蔽一點,也就沒有躲開那溫軟的觸感。
其實她有點怕杜風竹會讓她說什麽出醜的話,比如“我昨天尿床了!”之類的,任何時候都不能低估一個老男人的童心。
“我愛你。”
“什麽?”蘇念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側過頭想看杜風竹的表情,然而兩人真的像偶像劇一樣親在了一起。
杜風竹先回過神來,拉開了距離,壞笑着打趣道:“舍不得我?”
明天大結局。
大家不要怕,已經寫完了在存稿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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