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表白心跡

表白心跡

秦钰呵退無關緊要的衆人,将小碗抱進懷裏,下罷了抵在她的肩膀上,可憐兮兮地撒嬌:“還生氣呢,小醋壇子。”

因着堅持服藥,秦钰內力漸漸恢複。小碗軟軟糯糯,秦钰一直有想把她抱入懷裏揉搓的沖動。這次終于如願,果然軟軟的甜甜的。秦钰整個人都散發着懶洋洋的幸福。

蘇小碗一下就沒了脾氣。

她咬着唇說道:“反正你總可以這樣。可以随時離開,也可以娶她人為妻。好像天上明月,我掬着一捧水在手裏,然後你便映在了我的手裏。我看着看着,獨自歡喜,以為你是我的。可哪一天,我堅持不住,撒了手,你還是天上的明月,我留下的只有一片清涼的水漬。”

“我算什麽?不過是路旁的野草,明月照得到我,我可閃耀幾分光,明月不願施于光,我只在黑暗裏殘喘。”

蘇小碗越說越痛心。

她為他既定的死亡流過多少淚,為他突然的離去擔過許多的心,為他小小的暖心舉動而雀躍。她一直追着他跑,看似主動,實則最為被動。

蘇小碗知道,只要秦钰再有一次的猶豫和拒絕,那麽便是從此的路人。她曾信誓旦旦地對着胡娘和爹爹保證,身份地位不足以使他們分離。

可只有真的接觸了這種差距,才知曉妄想的可笑。

“我自诩是聰慧的勇敢的自信的,可直到現在,我才敢承認,面對你,我永遠是愚蠢的膽怯的自卑的。”

蘇小碗窩在秦钰懷裏,默默流淚。在秦钰面前,她永遠做不到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只想為他展現自己最美好的樣子。

“小碗你在哭嗎?你還是第一次哭。”秦钰有些無措地攔着蘇小碗,笨拙地輕輕拍她的後背。

“我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哭過無數次。”

哪有什麽一往無前的勇敢,只是不願放棄心愛之人。縱使苦,縱使累,縱使悲,縱使死,也不願放棄這個人。

蘇小碗随便擦了下眼淚,跳起身。她面對秦钰,居高臨下,惡狠狠地揪住秦钰的領口:“說!還有沒有定過別的親?還有沒有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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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別人,從來只有你!過去是你,以後也是你。生也是你,死也是你。”

秦钰從沒說過這般羞恥的話,可面對流淚的蘇小碗,他自然而然說出了這些話。

蘇小碗抽抽搭搭抹眼淚,眼中的悲傷逐漸消散,勾起秦钰的手指,道:“說定了哦,不準反悔。”

“榮幸之至,豈會反悔。”秦钰反手握緊小碗的手,珍而重之,“我的娘子。”

小碗終于破涕為笑:“相公——相公相公相公——”

秦钰笑得傻傻的,不停點頭。

娘子,你總是帶給我安心,換我來給你足夠的安心。

兩人說開了,連氛圍變得甜蜜蜜的。

秦钰為蘇小碗擦淨臉,招裁縫及繡娘來替小碗定制衣裳。

春夏秋冬各二十套,怎麽華貴怎麽來。

忙完這些,秦钰下廚,二人吃過午餐,在一起說着閑話。

“買那麽多,我也不愛穿。”蘇小碗有些甜蜜地埋怨。

“錢財乃身外之物。”秦钰從未打算以三皇叔的身份生活下去,他心心念念地還是秦家餐館那方小天地。

秦徹賞賜的金銀田産無法帶走,花銀子買個夫人樂呵,他十分樂意。

下午又是首飾行的老板攜着工匠親自前來,根據蘇小碗的氣質,打造首飾。

這一天,秦钰一直守着蘇小碗,誇耀着‘我夫人穿什麽都好看‘。原來,圍着一個人打轉一天,真的不會累,反而喜滋滋地充滿無限活力。

入夜,蘇小碗再一次迅速竄進秦钰的卧房。

秦钰抱緊她,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呢喃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蘇小碗窩進秦钰懷裏,感受着比她略有微涼的體溫,小聲說道:“我怕你丢了,我要抱着你睡。”

秦钰攬住蘇小碗的腰,親了親她的亮晶晶的眼睛,溫柔地笑道:“笨丫頭,抱着我睡,可沒那麽簡單。”

于是,燈光輝煌,人影相疊。

翌日。

秦钰打開卧室的門,眼角還帶着春意。

杏兒攜着衆丫頭,恭敬地在門外等候。

秦钰噙着笑道:“夫人昨夜睡得不安穩,你們不必喊她。她何時起,你等何時進。”

這一等,便是一上午,接近午飯時間,蘇小碗才悠悠醒來,渾身酸軟得難受,虧她自诩武功二流,昨晚才戰了三回合,便敗下陣來,真真是……羞死人了。

等一切收拾妥當,秦钰已為小碗做了一桌的餐。

利公在一旁站着服侍,看着秦钰為那丫頭,端茶遞水,親自喂食。若不是衆人在,恐怕早已抱進懷裏了。主子回京從未做過飯,這丫頭一來,頓頓都是主子洗手作湯羹。他算是明白了,蘇小碗就是秦钰的心尖寵。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帶你去見我的師傅。鎮國大公爵林老。”秦钰溫柔地去小碗揩去嘴角米粒,順勢親了下嘴唇。

“啊?”蘇小碗還未适應如此的親密,神思羞羞答答地如墜雲裏,飄蕩得很。

“我的恩師。如今我父皇母後皆逝,林老便是我唯一親近的長輩。醜兒媳總是要見公婆,我帶你去見見他。”

“哦哦哦。”蘇小碗樂呵呵地點頭。

秦钰又忍不住湊過來親親小碗的嘴,捏捏她的鼻頭,寵溺地埋怨:“傻丫頭。”

說是要好好休息。

入夜後,蘇小碗幾近半宿未睡,被秦钰翻來覆去地折騰,任意揉搓。

蘇小碗武功高、體力好,就連恢複都比尋常女子快上許多,讓大齡才識得情味的秦钰如何忍得了。

一來二去,直到三日後,才正式拜訪林老。

林老已過五十,眼睛炯炯有神,聲音轟隆如山,站如松竹,形如疾風,身形微微佝偻。即使須發全白,未能增添半分老态,反而愈發地仙風道骨。

“好小子!你這幾年沒白活,知曉得娶個小媳婦。”

秦钰初到京城時,已拜見過林老。他一生無妻無妾無兒無女,就認下了這麽一個徒弟,從教授武功到教導上陣殺敵,費盡心血培養。

五年前驟然而亡,就猶如喪子之痛一般,直叫白發人送黑發人。

林老這次見到蘇小碗,開心得不得了。兒子回來了,兒媳也有了。他此生也別無他願,只願秦钰夫婦能平安喜樂、安度一生。

“林老好!”蘇小碗抱拳道。

蘇小碗來之前聽秦钰介紹過,林老半生戎馬,一生為國為民,又對秦钰萬分的好,這次相見,發現老人家和顏善目,亦合蘇小碗眼緣。

“是個豪爽的孩子。老夫喜歡。”林老撫着長髯,笑道。

“林老,小碗不僅性格好,武功天賦也不錯。您勞心看看。”秦钰來此,不僅讓林老見一見徒媳婦,他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喲——”林老在蘇小碗四肢處捏了捏,驚喜連連,“這孩子根骨乃是萬裏挑一的武學奇才。”

“會不會耍幾下?”林老兩眼放光地問道。

蘇小碗不好意思地戳戳臉:“我爹教我的,說是二流水平。”

林老一聽,擺開架勢:“來!”

“賜教!”蘇小碗朗聲回應。

他們倆正欲開打,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齊刷刷望向秦钰。

“钰小子,躲遠點。”

“相公,離遠點。”

秦钰心中所動,點點頭,乖乖後退數十步,索性離了庭院,進了廳堂,坐下斟了杯茶,靜靜看兩人比鬥。

兩人你來我往小半盞茶的功夫,點到為止。

林老激動地握起小碗的手,贊嘆道:“丫頭的武功天賦比當年的秦钰還要好上幾分。常來!常來!爺爺還能再教導你幾年!”

秦钰的聲音适時傳來:“師傅,差輩了。”

“嗐!白瞎了這麽個好姑娘。瞧着如此水靈,又聰慧。怎麽跟了你這個老男人!”林老看着秦钰不負之前的喜歡,頗為嫌棄的眼神,似乎在說,好白菜被豬拱了。

蘇小碗覺得有趣,跟着應和點頭:“老男人”

秦钰滿臉黑線。

“老男人”三個字秦钰聽不得,犯心病。

“師傅既然覺得小碗不錯,何不收他為義女,悉心教導。”秦钰趁機說出此次前來的最重要目的。

“不都是你媳婦了嗎?那不就相當于我兒媳。钰小子挺會玩哈,還想搞師兄師妹這一套。”林老笑得一臉不正經,“有情趣,有情趣。”

秦钰無奈德扶額,道明緣由:“師傅,我也是想借您的名頭,為小碗多一層保護。”

他盡全力保全自己全身而退,可如果有個萬一呢?為了小碗,他必須采取萬無一失的措施。如果他真的不在,小碗有林老的女兒這層身份保護,能保住一條性命。

林老臉色一斂,明白其中深意,鄭重地點點頭:“放心,有我林老在一天,我的女兒不會傷半根頭發。”

“謝義父。”

蘇小碗亦不矯情,順勢磕頭跪拜奉茶。

秦钰都與她說過了。夫君全心全意為她,蘇小碗也想領夫君這份情。

至于真的有那麽個萬一,她是不會獨活。即便大逆不道,殺盡宮中權勢,也要為他報仇,而後自戕相随。

林老喝過茶,父女親情便定下了,下午林老呈奏折一封,送入宮中。

秦徹閱了奏折,微微一笑:“原來,三叔叔的弱點竟真是這個小農女。有意思得很。”

說罷,欣然批了奏折,督促大理寺及制禮司,迅速辦理,遷小碗名字入大公爵的戶籍。

傍晚,诏書就到了秦钰府中。

一切塵埃落地,消息姍姍而遲落入太後耳中。

慈寧宮內,茶幾上那南洋運來的琉璃茶具被摔碎成渣,在陽光照耀下炫着無數光彩,晃得蕭太後眼暈。

用帕子捂着眼,太後道:“還不收拾了。再好的器具,碎了還偏要惹人不舒服,合該扔掉。”

正在此時,大太監來報:“太後娘娘,淩安王說是有要事,請太後娘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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