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縣主拜訪

縣主拜訪

蘇小碗醒來時,天光大亮。舒服地伸懶腰,這一覺睡得極好。

秦钰呢?

蘇小碗從床上蹦跶起來,赤腳開了門。

四個婢女早已恭候在門外,行禮道:“向夫人問安。”

為首的便是昨日引路的大婢女杏兒,身後跟着拿臉盆的、拿刷牙子的、毛巾的。

“夫人,老爺去上朝了。早食已準備好,您請先洗漱。曉星綢莊的首席裁縫及首席繡娘恭候您許久,早食過後,裁縫會為您量衣,繡娘拿來許多花樣,供您挑選。”

杏兒将蘇小碗今日上午要做的事,提前禀告。

蘇小碗點點頭,被婢女們簇擁地回了房,被人伺候着洗漱,換上火紅襦裙,點綴幾朵白牡丹,熱烈中帶着幾分淡雅,平日裏随意散着的頭發被挽成了已婚的朝天髻,綴着支金步搖。

打扮完畢後,蘇小碗左右晃着腦袋,步搖的金色流蘇随着晃蕩。小碗玩得頗為開心:“好玩是好玩,就是有點沉。”

沒走幾步,流蘇頻繁打脖子。

蘇小碗有些氣惱地摘了步搖,氣鼓鼓地說:“不戴了,吃飯。”

杏兒,是秦徹特地從宮中調來的大宮女,頗為沉穩,面色不改地将步搖收回,換上一個翠玉綴粉晶的金梅簪,吩咐廚役們上菜。

七八個碟子擺滿了盤,蘇小碗每個盤裏,随便夾了幾口,便飽了,放下筷子。

富貴生活可着實讓人不習慣。走到哪裏,身後跟着一群人,處處見着人對自己行禮,一個人的早食上了有七八人分量。哪裏哪裏都別扭。

蘇小碗正默默發呆呢,聽利公來報:“夫人,縣主大人及儀制司家的葉二小姐,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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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钰不在,我也不認識,讓她們回去吧。”蘇小碗還沒和秦钰通好氣,不欲見外人,招惹麻煩。

“縣主大人乃是來拜訪夫人的。夫人是見過的,就是昨日門口遇見的大人。”利公恭敬地回了,卻不等蘇小碗拒絕,招呼仆子道,“快——快請縣主大人及二姑娘,正巧同我們夫人說說話,解解悶。”

于是,撤了早食,擺上點心飲品,招待縣主及葉二小姐。

漆淩塵再次見到蘇小碗吃了一驚。她換了一身京城最時興的貴女裝束,紅色襯得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嬌嫩,高高挽起的發髻,露出飽滿的額頭,竟看不出昨天的絲毫土氣,漫不經心的姿态倒像是大世家裏養出來的驕縱貴女。

野蠻與驕縱,竟不過一線之間。

“小碗妹妹,昨夜睡得可還好?”漆淩塵嘴角扯出恰當好處的笑容,多一分太過熱情,少一分便顯諷刺。

蘇小碗坐着點頭:“甚好。”

這位姑娘,蘇小碗見過,可她不知道名字,秦钰沒介紹啊。只要想到昨日她與秦钰對笑的那一幕,就無法坦露出笑容。

“小碗姑娘,這是淩安王家的縣主,身份高貴,乃是大周朝唯一的異姓王的嫡女。你起身都不起身,什麽态度?”葉二小姐略帶不滿地問道。

“縣主大人好呀,快快請坐。”

來者不善。蘇小碗皺了皺眉,臉上迅速挂起親切的笑容,起身招呼道。胡娘稱她為“笑面虎”可不是白稱的。

“這位又是?”

漆淩塵矜持地颔首坐下,又請葉家二小姐坐于旁邊,三人呈一對二的勢态。

“這位是儀制司家的二小姐。因家裏掌吉兇禮,難免最重禮節。小碗妹妹,莫怪。我想着小碗初到京城,對京城的人土風情、貴女間的禮節交往不甚熟悉……葉家妹妹又與小碗年紀相仿,定是能玩到一起去,特意邀了葉家妹妹,引薦給小碗認識。”

蘇小碗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随口問道:“葉二小姐家裏是掌禮儀的,可剛剛稱謂我,卻稱錯了呀。”

對面兩人皆是一臉不解。

“不能稱我為姑娘喲,要稱我為将軍夫人。”蘇小碗用手托了下高高的發髻,“看我梳得是已婚發髻,不是縣主大人的未婚發髻呀。”

這還是早上梳頭時間長得無聊,杏兒講給蘇小碗聽的,沒想到現學現賣用到了這裏。在旁站着侍奉的杏兒不覺挑挑眉,這主子臉皮多厚,見誰都要強調下自己的夫人身份。

杏兒看了看縣主瞬間陰沉的臉,倒是對蘇小碗起了幾分敬佩之情,才兩句話就把京城人稱風範第一的縣主氣變了臉色,蘇小碗還是第一人。

蘇小碗說得有理,可她葉二小姐卻不敢順着話說,怕惹縣主痛處,一時啞了火。

漆淩塵用袖掩了半張臉,假意喝茶。放下茶盞後,臉色已恢複尋常:“不知小碗與子玉哥哥何時成的婚呢?”

輪到小碗犯難。其實他倆還沒成親呢,頂多是算定過親。

“約莫來京城後,需要辦一場。”蘇小碗模棱兩可地回道。

“聽此話意思,秦将軍還要在京城給你補辦婚禮。”葉二小姐詫異地問道。

“是啊。”蘇小碗心想,可不是補辦嗎?在家沒辦,到這裏補。

而在座的另外兩位卻不是這麽理解的。她們皆以為秦钰在小縣城裏,已與蘇小碗行過禮,到了京城,又要以王妃或者将軍娶妻的禮儀,再補辦一次,可見秦钰的重視程度。

秦钰娶了個農家女,并為此女,當衆落了縣主臉面,又連夜置辦頂級的衣裳首飾。

這個消息早在昨夜傳遍了整個京城。衆人皆知,秦钰看重自己的這位農家小夫人。

而淩漆塵空等五年,最終被抛棄的消息,也伴随着傳遍京城。

漆淩塵高傲矜貴,即便年歲已大未嫁,仍有數不清的文人雅士、貴族公子為她折腰,為她的才情,也為她的癡情。

如今,癡情成了笑話,多少妒忌她不屑她的貴族女終于尋到了肆意諷刺、開心的把柄。

所以,她漆淩塵絕對不能輸給一個農家女。

“那我先行恭喜小碗了。說來,我與秦钰,早些年間也有一些淵源。”漆淩塵說話點到為止。

葉二小姐自然而然接過話頭:“說來确實如此。小碗啊,你可知,淩塵姐姐與秦将軍早在十一年前便定下了婚約,若不是秦将軍五年前受重傷,假死過去,又在偏遠的北方小縣城養傷,如今淩塵姐姐與秦将軍的孩子說不定都在啓蒙讀書了。”

“什麽?你和秦钰有婚約。”

蘇小碗猛地站起身來。

漆淩塵淡然地點點頭:“已經是過去的事情。”

“怎麽是過去的事情呢?姐姐當年得知秦将軍去世,發了誓言,終身不嫁,為秦将軍守身。此等癡情,感動多少人!如今……如今……”葉二小姐說到傷心處,拿出蘇繡帕子摸了摸眼中的淚水,繼續哽咽地道,“秦将軍既在人世,婚約就是有效的。他不能負了姐姐!”

葉二小姐的每一句話猶如一把把刀,一次又一次将蘇小碗淩遲。鮮血淋漓地刺穿了她的傲骨。

蘇小碗成了什麽?後來者?妾室?外室?

一往無前的追求又成了什麽?卑鄙的偷竊?殘酷的掠奪?還是陰損的自作多情?

蘇小碗渾身在抖,一時無話可說。

“我倒是奇怪,哪裏負了縣主?”秦钰從朝堂回來,便聽到不知名的姑娘說了一串的話。

漆淩塵起身福禮:“将軍福安。今日回來得比往日早些。”

“家中有人牽挂,中途退場。”秦钰向淩塵微微點頭致意。

他坐在蘇小碗身旁,蘇小碗別過臉不看他。

秦钰勾勾蘇小碗的手指,蘇小碗坐下,甩開了他的手。

秦钰嘴角擒笑地問道:“漆縣主,是不是替我解釋下?我夫人可是個小醋壇子。”

“都是過往的雲煙。小碗莫放在心上,不過是民間傳聞。”漆淩塵微笑的面容僵在臉上,解釋道。

葉二小姐不滿地說道:“明明就是真的。将軍,莫欺我年紀小,你與縣主定親之事,是整個京城都知曉的事實。将軍可不能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忒得無情無義。”

“妹妹,怎可對将軍無禮!”漆淩塵訓斥道。

秦钰繼續勾蘇小碗的手指玩,漫不經心地說道:“确實是我思考不周。五年前,我早已書信給漆安王,退回了定親信物,因顧及着女孩家的顏面,誠懇地希望漆安王主動向先皇退親,我在從中說明。

當時,漆安王回信同意。誰知道,沒過十日,發生了宮中大事。我也幾近死去。本以為我的‘去世’,算是了結了這門親事,沒想到,仍舊耽誤縣主這麽長的時日,秦钰心中有愧啊。不若明日,親自向皇上說明其中境況,讓縣主早日脫了枷鎖。”

秦钰當時知曉自己深中寒毒命不久矣,不願耽誤漆郡主,所以主動提過退親。慶幸當年心懷了這份小小善意,不然真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漆淩塵臉色驟白,眼中淚水含而不下,似傲梅臨雪,驕傲中透出幾分脆弱,煞是讓人心疼。

“當年爹爹的回信,我确實不知。如果不是對将軍情深不壽,淩塵不會孤身至今。只嘆時也、命也。”漆淩塵深情地望着秦钰。

“我長年居于邊塞,偶有回京。父皇見我年歲漸長,仍無成親的意願,便做主許下這門親事。我忙于軍政,只和縣主見過不到五六面吧。每次謹遵男女大防,禮數周全。說實話,我不太明白,縣主為何情深至此。”

當年如果不是出了許多的事,秦钰想,他與漆淩塵會成親生子,成為一對相敬如賓的眷侶。可事實就是如此奇妙,他遇見了今生摯愛,那麽過往,便成了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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