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四

三十四

行至黃昏，天幕被染成了金黃色，最後一絲餘晖灑落在迎親的隊伍上，隊伍蜿蜒綿長，餘晖下宛如神龍現世。

成王府到了，鑼鼓聲停了，宋伶從白馬上下來，她小心翼翼的牽着程溪舟往裏走，提醒他小心腳下，怕他因為看不見而絆倒。

程溪舟輕睨一眼被宋伶握住的手，交疊在一起的手極為好看，纖細瑩白骨節分明，好似本來就該握在一起，程溪舟猛然回神，再意識到周圍有很多人在看着她們，衆目睽睽下，讓他不自覺紅了臉，他慶幸還好有紅蓋頭！

“小心臺階！”

聲音溫柔而動聽，是宋伶的。

程溪舟下意識的點點頭，而後又想起自己頂着紅蓋頭，宋伶可能看不見，遂壓低聲音，“好！”

賓客們皆已上座，只等着新人至而後觀禮，行走間宋伶掃了眼，座無虛席。

奇怪，人怎來得如此多，還有很多朝臣官員都來了，宋伶自知自己可沒那麽大的面子，她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背地裏可沒幾個人看得上她，那些官員頂多給她送份禮。

宋伶疑惑，她娘的面子那麽大的嗎？

下一刻，宋伶的疑惑得到了解答，那高堂上坐着的威嚴的人不是女皇是誰。

女皇已過不惑之年，大概是國事操勞的緣故，讓她看起來有些疲憊，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宋伶。

宋伶正準備彎腰行禮。

身穿明黃色衣服的女皇率先擺手，“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就不必行禮了。”

“多謝皇姑母！”

皇姑母這一稱呼，讓蓋頭下的程溪舟緊張起來，他只是個市井小民，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女皇一眼，而今卻因為宋伶來了，這讓他意識到了宋伶有多得皇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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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他，坐席上的大臣們也都心思各異，平日裏宋伶受寵些她們不意外，可今兒女皇卻因為宋伶出宮了。

女皇身體不好，這幾年極少出宮，上一次出宮還是三年前外出祈福，此次出宮可謂是給足了宋伶面子。

更重要的是，宋伶一無功名加身，二無功勳建樹。

也有人在猜想，女皇此舉是何用意，太女尚未立，此舉可與立太女有關。

宋伶察覺到程溪舟的緊張，衣袖下宋伶輕觸他的手背安撫他，讓他莫怕。

不知是宋伶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因為宋伶在他身邊，程溪舟漸漸安靜下來。

女皇銳利的視線看向禮部尚書，“吉時已至，行禮吧！”

禮部尚書穿着大紅色的官服彎腰回道：“是。”

禮部尚書一揮寬大的衣袖，代表喜樂的號角聲起“嗚~”

“今有女宋伶與程家子……願結百年之好！”

在她的唱詞下，宋伶與程溪舟行拜堂禮。

“禮成！”

煥然一新的喜房內，喜公喜笑顏開拿着桂圓花生往程溪舟身上撒，嘴裏喊着：“早生貴子！早生貴子！”

喜公将玉如意遞給宋伶，“世女，請！”

宋伶接過就要挑起喜帕，卻突然遲疑，“你們先下去吧！”

喜公一急，這怎麽行，賠笑着臉，“世女，還要喝合卺酒呢！”

“我知道了。”宋伶板起臉，“把門關上，下去！”

“這……”喜公只能無奈的關門退下。

宋伶深吸一口氣，手持玉如意，快速挑起蓋頭，蓋頭掉落，露出程溪舟精致的容顏來。

鳳眼深邃，似能将人吸進去，往下是那高挺的鼻梁，讓人想伸手去輕觸，再往下便是那不點而朱的紅唇，引人輕嘗。

意中人如她想象中的一般好看。

燭影搖曳，亂人心弦，程溪舟輕勾紅唇，叫出他肖想了許久的稱呼，“妻主。”

宋伶如被人定住般呆呆的看着他，這是她午夜夢回才會出現的場景，現在成真了！

程溪舟起身拿過合卺酒遞給她，“妻主，該喝合卺酒了。”

如大夢初醒般，宋伶無意識的接過，他說什麽，她就怎麽做。

好半響，宋伶終回過神來，擡手解下床幔，而夜還很長……

當清早的第一縷晨光照進屋內，兩人一致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青絲散落，宋伶擡手輕觸他的臉龐，語氣溫柔，“要不要再睡會？”

程溪舟擡手反握住她的手，搖搖頭，“還要去敬茶呢。”

“晚點去也沒事，我父君不會怪罪你的。”

“那怎麽能行。”

他一起身，宋伶一個人躺在床上也覺得沒意思，便把手肘撐在床上，看着程溪舟梳洗。

程溪舟被她灼熱的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衣襟，“為何這般看着我？”

“因為，你好看。”宋伶頓了頓繼續說，“讓我怎麽看，也看不夠。”

程溪舟被她露骨的話說的臉上一熱，有些嗔怒的轉過身，“慣會油嘴滑舌。”

“真的，我說的都是心裏話。”宋伶急切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程溪舟卻專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不再搭理她。

“溪舟，我說真的。”

任憑宋伶說開了花，程溪舟也沒有理她的意思，宋伶知道自己再說下去，那她這香軟的夫郎可就真生氣了，遂不敢再多言。

眼見程溪舟正要挽發，宋伶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飛快的跑過去，奪過他手中的發簪，讨好着道，“我來幫你！”

程溪舟透過境面看向她，兩人視線對在一起，程溪舟不自然的移開視線，默許了她的舉動。

宋伶也不敢在耽擱，再不快些，去晚了，可就讓溪舟早起的心血浪費了。

宋伶手指靈活的穿過程溪舟烏黑的發間，不一會，一個專屬男子的發髻便赫然成形。

最後在點綴上一支玉簪，宋伶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

宋伶迫不及待的邀功，“怎麽樣？喜歡嗎？”

程溪舟擡手輕撫發髻，鏡中的人也跟着擡手，“我很喜歡。”

“那我下次再給你挽，好不好？”

程溪舟轉過身，笑看着她，“好！”

宋伶又一次迷失在程溪舟的笑裏，回過神後，記起自己還沒有梳洗，又慌慌張張的往耳房跑，“我很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