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桃源村【一】

桃源村【一】

“媽呀——”一聲慘烈的哀嚎撕裂夜空,尾音拉的極長,似要三日不絕。

不過,任誰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顆爛的露出顱骨,碎肉渣子要掉不掉地黏在臉上,一顆眼珠子還懸挂在半空,呲着口沒了嘴唇的牙如瘋狗一般就要啃上來的腦袋近在咫尺時,也絕不會比冉漣叫的好聽。

條件反射般的,冉漣邊用手抵着那具同樣腐爛,并且卯足勁想要和她來個親密接觸的身體,邊對着那個腦袋揮出一拳,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只拳頭就從那顆爛腦袋的山根處杵了進去,把另一只看着還算完好的眼珠子也給捅了出來。

冉漣還沒來得及惡心呢,就看見腦袋都被砸了個洞的喪屍行動絲毫不受影響,上下牙不停碰撞發出清脆的“咔咔”聲。

兩者原本就不遠的距離立馬又拉近了些,冉漣吓得腿肚子都開始抽筋了,閉着眼睛大喊道:“玄色,玄色!快出來救命啊!”

話音剛落,一團白光從冉漣左手小拇指上的黑曜石尾戒中飛出,落地的瞬間換化成一個穿着黑袍的年輕男子。

化作人形的玄色用手掐住喪屍的脖子,輕輕一揮,喪屍就被扔飛了好遠。

威脅被解除的冉漣小跑着躲到玄色身後,順便嫌惡地把剛才插/進喪屍腦袋的那只還帶着某些腐爛組織的手在玄色背上抹了抹,邊抹邊說:“謝謝啊,剛才真是吓死我了。”

玄色察覺身後異樣,轉身警惕地盯着冉漣問:“你剛在我背後幹了些什麽?”

冉漣面不改色:“什麽都沒幹呀。”

聞言玄色兩條清秀的眉皺得更緊了。

他剛要開口,卻見冉漣用手指着他身後,一臉見鬼了的樣子:“後……後面!”

玄色回頭一看,只見剛才被他扔飛了的那個喪屍又晃晃悠悠地朝他們走來,它的脖子被摔折了,連着一層皮軟塌塌地垂在一邊,胳膊也斷了一只,随着一瘸一拐走路的頻率節拍器似的晃來晃去。

更要命的是在它的身後還跟着一群和它爛的差不多的喪屍,那些喪屍不似這只胳膊腿都瘸了的,在距離他們一定範圍後就像脫缰的野狗般突然加速沖了過來!那情形就跟現實版《生化危機》似的。

當然人家《生化危機》裏的喪屍破壞腦子後就死翹翹了,而這的喪屍顯然不吃這套,不然剛才被冉漣爆頭的那只不可能還爬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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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過來的冉漣一把拉起玄色就跑,玄色的樣子似乎不太甘心逃跑,但還是乖乖地跟在冉漣身後。

身後的喪屍追着二人,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嚎叫,玄色問:“你這是要跑哪去?”

冉漣道:“先去找個安全點的地方,我好把蛋黃找出來問問這到底是什麽垃圾任務,一出場就這麽刺激!”

清冷皎潔的月光下,一切都如罩着一層薄紗般顯得夢幻而又朦胧,少男少女手牽手在月光下奔跑,這是多麽浪漫的一幕——如果抛開追在身後的喪屍大軍的話。

這裏好像是某個荒郊野外,清一色的平地,別說躲的地方了,連個土包都沒有,跑了好一會的冉漣漸漸開始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心髒跳得快得就像要從胸口蹦出來,嗓子開始發甜,動作也慢了下來。

可是她會累身後追着的喪屍們卻不會,跑着跑着就成了原本被她拉着的玄色跑到了前面拉着她跑。

這人和妖的體力果然沒法比。

就在冉漣覺得自己就要累死了的時候終于看見左手邊有一間小屋,冉漣扯了扯玄色的手臂,玄色會意,拉着她調轉方向朝小屋跑去。

兩人跑到小屋門前,玄色推了下門,沒推開,他轉頭看着冉漣說:“好像鎖了。”

冉漣喘着粗氣,只覺得嗓子裏一陣腥甜,再跑下去搞不好自己真要休克了。

她看了看門,伸手一拉,門開了。

玄色一陣尴尬。

雖然冉漣很想借着機會諷刺玄色幾句,但她此刻已經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了,推着玄色進入小屋後就靠着門滑坐到地上不動了。

玄色插上門栓的瞬間,黑暗就侵襲而來,下一秒就聽見門板上傳來“砰砰砰”的撞擊聲,冉漣生怕門板不結實,趕忙摸黑往旁邊爬了點。

好在冉漣多慮了,外面被堵住的喪屍們撞了幾下門,沒撞開,失去目标後就漸漸散了。

這間屋子不知是幹什麽用的,連個窗戶都沒有,門一關就變得黑黢黢的,乍一下從月光下進入完全的黑暗中,冉漣的眼睛就什麽都看不見了,但玄色是只貓,黑暗對他來說無礙,有他在身邊冉漣也不擔心這裏面會突然跳出來個什麽東西。

一簇橘紅色的火光自黑暗中燃起,越來越亮,不一會就把不大的屋子照了個通透。

果然屋子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也許曾經是個倉庫。

這火是玄色用法術點燃的,不用燒什麽,卻燃的很穩定。

關于冉漣的系統和任務這事還得從數月之前說起。

那時剛畢業的冉漣在一家外企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上班第一天的夜裏,冉漣做了個夢。

夢裏一只金黃的金織雀對她說三天後她就會死于非命,還告訴她第二天自己會經歷的一些事。

開始冉漣是不信的,但第二天發生的許多事果真都和夢裏的那只鳥的預言一模一樣。

夜裏,睡夢中金織雀又出現了。

冉漣當然是不想死的,她還有父母,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二十多年雖談過幾次戀愛,但現在仍是處女一枚,要她現在去死,她怎麽能甘心?

于是金織雀說:“要是不想死可以做任務換取生存天數的哦親,做任務還有積分領取,累計積分還能兌換‘壽終正寝’大禮包的哦親~”

一口一個親,活像某寶的客服,聽的冉漣覺得自己就像是立馬要大出血的買家。

見冉漣點頭的金織雀則立馬改口:“主人您好,我是您的任務系統,我的編號為94250,您可以叫我的編號,也可以給我起個新名字呦~”

冉漣當然不想叫它這個一言難盡的編號,于是随口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蛋黃”。

蛋黃是個十分盡職的系統,欣然接受了這個不太好聽的名字,還給她安排了一個黑色雙尾貓妖保镖,就是玄色。

高階的妖都能化作人形,而玄色的人形是冉漣喜歡的類型。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雙眼尾微挑的桃花眼,身形高挑,墨色的長發披散在肩上,襯的他的皮膚更加白皙,俊美又不失英氣。

第一次見玄色的時候她還對他發了好一陣花癡,甚至意/淫了下兩人将來可能發生的一段可歌可泣的唯美愛情。

然而玄色性格的惡劣叫冉漣的願望徹底幻滅,到現在她還記得當時玄色那雙金色的眸子鄙夷地看着自己,嫌棄地問蛋黃:“為什麽我要和這個醜女人一起?”

從小到大第一次聽見有人說自己醜的冉漣瞬間炸了,怎麽說自己在學校的時候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禦姐型美女呢!

從此以後兩人就成了現在這種誰也不待見誰,話不過三句必吵的樣子。

“玄色,”收回思緒,冉漣的氣終于喘順了些,“你剛才為什麽不變做原型馱着我跑?我都快累斷氣了。”

玄色坐在門邊,聲音略帶嘲諷:“诶?怪我喽?你剛才拉着我就跑,我還以為你喜歡夜間運動呢。”

冉漣:“……”我喜歡你大爺!

還有正事要辦的玄色懶得跟他貧嘴,她穩了穩心神在腦中呼喚系統。

一個金黃色的小巧身影出現在冉漣腦海中,黑喙白爪,小豆般的黑眼睛看起來甚是機靈,這只金織雀模樣的小家夥就是她的系統。

還沒等系統落穩,冉漣就抱怨道:“蛋黃你在搞什麽?你是不是看我活的太好了所以這次想整死我啊?一來就把我扔喪屍嘴邊!”

蛋黃用脆脆的聲音回答道:“每次穿越的落腳地點都是随機噠,蛋黃也是沒辦法噠。主人現在要接受宿主的記憶嗎?”

冉漣點頭,于是現在這具身體主人的信息源源不斷地傳入了冉漣腦中。

原來冉漣這次的宿主是個叫妙清的女冠,時下正下山雲游歷練,偶入桃花源。

這個桃花源的景象幾乎和冉漣上學時學的那篇《桃花源記》一模一樣——

“芳草鮮美,落英缤紛。”

“土地平曠,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

“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

自給自足,與世隔絕。

村裏人很少見到外人進村,雖是好奇,但也熱情地招待了妙清,他們告訴妙清村子的祖先們為逃避戰亂躲到了這裏,已經有幾百年沒人出過村外了。

熱情的村民留妙清在村中多住幾日,而難得進入這種人間仙境的妙清自然也是欣然應允。

宿主的記憶到這裏就停了,冉漣不耐煩地催促蛋黃:“你幹嘛停了,一次傳完呀!”

蛋黃卻答:“我已經将宿主的記憶傳送完畢了哦。”

“完了?”冉漣莫名其妙,“可我這才看見個開頭呀。”

蛋黃肯定到:“是完了哦,因為妙清的記憶從進入桃花源後就斷了呢,我們不知道她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死噠。”

冉漣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那這次的任務是什麽?”

蛋黃道:“找到妙清的死因,并讓她活着離開桃花源哦~”

冉漣:“……這次任務能得到多少生存天數?”

蛋黃:“按照原本命運,妙清在死後應該還有四十五年的壽命,所以這次完成任務後主人可以獲得四十五天壽命和四千五百積分呢!”

四十五天,對于一個任務來說獎勵也不算少了,但難度也擺在這呀,想着剛才的喪屍大逃亡,冉漣甚至覺得如果接受這個任務,恐怕自己不用等到四十五天之後就會涼涼了。

“我可不可以放棄這次任務?”冉漣有些打退堂鼓。

“可以呦~”蛋黃說:“放棄任務就等于放棄所有生存天數,主人出去就會死了哦~”

冉漣:“……”我有句媽賣批一定要講!這特麽不就是個大坑,不,這簡直就是個驚天地泣鬼神的隕石坑!

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玄色不知何時已經回到戒指中去了,空蕩蕩屋子裏只剩下冉漣一個人靠牆坐着,剛才被喪屍圍追的事就像是做夢一般,但冉漣知道那絕對不是夢,因為在寂靜的深夜裏,偶爾會傳來腳踩草地摩擦出的“沙沙”聲,冉漣知道那些喪屍就在附近,只要她一露面,那些喪屍就會如同在海中聞見血腥的鯊魚般朝她湧來。

按照妙清的記憶現在自己應該身處桃花源中,可為什麽又會變成這般喪屍滿地的樣子呢?

要去尋找答案夜裏當然是不合适的,只能等到天亮後再想辦法。

迷迷糊糊中,冉漣感覺什麽東西在拍自己。

受驚的冉漣猛地擡起埋在臂彎裏的頭,就聽“嘭”的一聲,一陣劇痛從後腦勺傳來,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接果頭頂上同時也傳來一聲痛呼。

冉漣捂着後腦勺擡頭一看,只見玄色也正捂着下巴瞪她:“你這個醜女人發什麽瘋!”

冉漣一聽這話就氣都不打一處來:“你沒事拍我幹嘛!我腦袋還撞疼了呢!”

玄色揉着發紅的下巴瞥了她一眼道:“我懶得理你。”

随後他又指了指門縫說:“天亮了。”

屋子裏看不出白天黑夜,但從門縫透進來的光的來看确是天亮了。

“怎麽辦?要不要開門看看?”冉漣問。

玄色點頭,示意冉漣退後一些,然後拉開門栓,輕輕地打開了一條縫。

兩人如做賊般順着門縫小心翼翼往外瞧,然後,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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