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60

王明亮在醫院的臨時審訊室裏來回踱步，他苦惱地抓抓頭發，沖老友抱怨：“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兒？這件案子吧，處處透着詭異，我們從哪兒入手？”

何不凡抱着雙手靠在一側牆壁上，似乎也在思索：“的确是很詭異。或者說，是有太多幹擾我們視線的事情了。”

王明亮還想繼續吐槽，被他揮手打斷：“對了師兄，那個車查的怎麽樣了？”

王明亮想起這件事，也仍然糟心無比。

那輛套牌的面包車是之前他們能夠成功找到方輕芳下落的關鍵。

由于那倒黴車在從西南方向離開A市後就失去了行蹤，可是從A市通往鄰近縣市的各個高速路口的攝像頭中均沒有發現該車的蹤影。

何不凡判斷那車還沒有離開A市，于是開始排查從西南方向回到A市的各個路口的攝像頭資料，結果果然找到了那輛面包車的下落。

那輛車所在的位置十分偏僻，是一個原大型國企的舊址，那塊地最近剛剛被開發商拿下，項目還在走審批程序，所以廢舊的廠房和家屬住宅樓都已經處于待拆狀态，可離項目正式動工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開發商業只将那附近随便圍了一下，沒有多管。平時也不會有人往那兒跑。

鎖定了範圍之後，他們立刻待人展開搜索，終于在昨天清晨把失蹤人口給找到了，誰料到還是有一人死亡，而剩下的三人中兩人互咬，卻沒有什麽實質性證據指向任何一人。

還有那個神秘的變态幕後黑手。

他們找到失蹤人員時，防盜門是開着的，也就意味着那個變态幕後黑手是真的有心放他們一馬。

可是大費周章的綁架四個人，看他們互鬥殺掉一人，再把其他三人給放了？

這個幕後黑手的腦回路也是十分清奇了。

他們最終在百葉窗的窗框上找到了一個□□，被寧志陽他們扯掉的揚聲器也帶回了物證科檢驗。

竊聽器是自帶電池的無線款，揚聲器的線從牆角穿過連到隔壁的公寓房間。可惜，那裏連個門都沒有，是正兒八經的待拆舊房，處于任何人可以随意進出的狀态。

此外，隔壁還放着一把舊椅子，似乎有人坐在這把椅子上，安靜悠閑地戴着耳機，聽着隔壁四人驚恐惶惑的動靜，再冰冷殘忍地透過揚聲器向隔壁發出死亡威脅。

那人很謹慎，離開之前刻意清理過現場，采集不到完整的腳印，也沒留下任何指紋。

所以那個神秘的變态做了這樣的一個局，只為看別人殺掉一個不相幹的人嗎？

王明亮很焦躁，這不走尋常路的變态要到哪裏去找？

聽到何不凡問自己車的下落的事兒，王明亮老實回答：“已經再查了，那個車的車牌被摘掉了，但是原廠的發動機都是有序列號的，所以應該還是能查到，就是需要一點時間。萬一碰上二手車買賣什麽的，就要更久。”

何不凡點點頭：“匕首的來源呢？”

王明亮苦了臉：“是一把高碳鋼材質的軍用匕首，雖然購買渠道有限，但這年頭軍迷也不少，還是能買到的，這把匕首款式太普通，很難查到買主了。”

何不凡：“哦。”

王明亮更煩躁了：“你‘哦’什麽呀？快幫我想案子啊！”

何不凡：“我有頭緒了，只是，還需要再确定一些細節。”

王明亮眼前一亮：“真的！太好了！什麽頭緒？”

何不凡輕輕搖了搖頭，伸出食指比到唇邊，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等我想好自然告訴你。”

王明亮發出憤怒的吼叫：“不裝逼能死嗎你！”

***

審訊結束後方輕芳回到自己的病房休息。

她盤腿坐在床上，她伸出手去，手指彎曲，輕輕在床前的幾盆鈴蘭的花鐘上劃過。

小小的花朵随之輕擺，她微笑了下，可惜聽不到鈴聲。

方輕芳把整件事的經過在腦海裏又過了幾遍，還是覺得沒有什麽頭緒。

她有點煩躁，現在的狀況有點奇怪，寧志陽和鄭钰本來就不對付，現在更是無比堅定地指認對方為兇手，可是，他們也都沒有什麽關鍵性的證據，只能全憑猜測。

可是，真的是他倆其中的一個嗎？

方輕芳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又想不明白。

最後靈機一動召喚出了系統“系統系統，還有啥好用的道具可以推薦我嗎？”

系統十分敬業地給出答案：“尊敬的用戶您好，根據您目前的狀況，本系統商場的超好用道具‘沉睡攝像頭’非常适合您，該道具可幫找回自己沉睡或昏迷時發生的景象。”

竟有這種神道具？那不是可以直接看到是誰把自己迷暈的了嗎？

奈何方輕芳知道系統一慣的讨論就是先抛出一個巨貴的道具誘惑自己，而自己一定買不起，這次倒也沒有太過興奮，直接問“多少積分？”

“該道具現售價3880積分，歡迎購買使用！”

方輕芳無奈：“……”就知道這種神仙道具我肯定買不起。

“你下次可以省略推銷貴貨環節了，真的。直接告訴我有什麽特價商品吧！”

“本期的限時特價商品也特別适合您。道具‘我腦海中的放大鏡’是一款可以幫助您仔細回想記憶細節的優質道具，該道具使用時長為十分鐘，使用過程中您的記憶鮮活度會增加120%，細節完善度增加200%，是您回想過去，查閱記憶的絕佳助手。現在僅需666積分，歡迎您選購。”

方輕芳覺得這個道具還挺靠譜的，于是毫不猶豫地購買了。

不過使用之前她還是先過濾了一下自己的記憶片段，畢竟使用時長只有十分鐘，萬一想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這個道具的功效就白費了。

“回想案件回想案件回想案件！”她反複念叨了幾遍，集中了一下注意力，于是開始使用道具。

自己被鄭钰喊醒，口感舌燥，頭疼欲裂。

她倆站在客廳門口，看着馮立峰的側躺在血泊中，一只手臂被壓在身側，另一只手臂伸直放在身前。

警察把鐵門撬開後何不凡沖急切地進門內，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她靠着他溫暖的胸膛，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噴在自己臉側。對方一只手掌安慰似的在她後背上摩挲，帶着灼熱的力度。

他聽到對方的自語，帶着無措的狂喜：“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失去意識前，感覺對方似乎在自己發間輕吻了一下。

天哪嚕，大偵探，我三天沒洗頭還在全是土的地板上躺過啊！

馮力峰低垂着頭，聲音暗啞，過長的額發遮住了半張臉。他冷冷地看着他們的糾葛，完全不為所動。

他雙手十指交叉，撐住下巴。他這樣說：“那我正好可以看看，有一個人死了之後，那個幕後黑手會不會如約放我們出去。”

何不凡抱着盆藍色的鈴蘭放到她床頭，面無表情，只一雙眼睛出賣了他自己。那眼睛太亮，仿佛滿天星光都彙聚在他的眼底，晶亮閃爍。

光線晦暗的小客廳，馮立峰驀地擡頭，一只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他目光淩烈地注視自己，聲音也難得地提高了幾分。他問：“何不凡真是你男朋友？”

何不凡輕輕微笑，嘴角上揚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他修長的手在自己頭上親昵地揉一下，幹燥微溫，帶着好聞的氣息。他說“等這案子結束之後，我有話想要跟你說。”聲音溫柔缱绻，完全不複往日的冷靜淡漠。

等等！怎麽總是想起這些，快點想案情啊！

方輕芳用力甩甩頭。

馮立峰側躺在血泊中，那把匕首垂直地從太陽穴插進頭顱，雙腿微曲，一只手平伸在身前。

他的手微微彎曲着，上面分布着幾道淺淺的傷痕，有一條應該是新劃傷不久的，上面有幹涸的血跡！

方輕芳睜大雙眼，他的手！！

方輕芳急急地跳下床，推開病房的門，對門口守着的刑警問道：“何不凡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麻煩你找他過來一下可以嗎？”

***

“你确定？”聽了方輕芳的敘述，何不凡揚了揚眉毛，很感興趣的樣子。

方輕芳篤定地點頭：“我非常确定。我們之前的活動中都沒有過任何肢體沖突。然後我們輪流鑿牆壁的磚頭時，因為只有一把匕首，怕它損壞得太厲害，我們每一個人都非常小心，沒有人受過傷。”

她說着伸出自己的雙手湊到何不凡眼前：“他們也都沒有，身上都沒有外傷。所以馮立峰死前肯定有事發生，而我們居然完全沒有被驚動。寧志陽就躺在他身邊，卻一直沒有醒來，我們開始呼叫時他才被驚醒。”

何不凡用鼓勵的眼神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說。

方輕芳一邊回憶一邊猜測着事件的真相：“我昨天是被鄭钰推醒的，醒來時頭痛得厲害。雖然被關在那裏，又冷又害怕，會頭痛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問題的關鍵是那種頭痛的感覺非常熟悉，跟前天清晨的感覺很像，所以我現在懷疑，我們可能又吸入了麻醉劑，才會睡得這麽沉，對晚上發生的事毫無察覺。”

何不凡點點頭，抿嘴勾出一個滿意的淺笑：“這個發現很好，正好佐證了我的一個推論。”

說着他朝旁邊仍在思索的王明亮招招手：“師兄，我們可以開始新一輪搜索了。順便，再找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了哎，大家過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