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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灼嬌蠻的聲音透着股兇惡的架勢,
“窮巴巴的,頭上一根簪子都沒有!衣裳布料也不好,這種窮破之地出來的,你們竟也覺得好看?”
這話一落,滿場安靜,衆人看她的目光幾乎都帶出幾分荒唐的不可置信。
花灼心裏欲哭無淚,聽腦海內——叮咚!灼灼完成今日任務!表現出色,功德+10!
加多少?
+10?!
花灼愣愣,平日裏都是+1,罵梁善淵一次+10!!+10!!
“你怎麽說話的?”府裏小厮聽了,不滿要出來。
“灼兒......”
許如意目露不贊,正要開口,聽瀾急的滿頭是汗,忙道,
“是、是這樣的,我們三小姐,想送這位五姑娘衣裳首飾,故、故意這樣說的,哈哈哈,我們三小姐,人、人比較害羞,就、就喜歡迂回......”
花灼沒想到還能這樣。
她心裏恨不得搖着聽瀾的手說一百句謝謝,面上,卻驕矜難伺候,“哼,我看她身上也沒幾樣好東西,确實可以送她幾件!”
便見梁善淵點了下頭,行禮道,“那還要多謝姑娘了。”
她一開口,聲音透着些男女莫辨的玉質,衆人皆因她開口一句話被引得心馳蕩漾,陰冷卻忍不住往花灼心裏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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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進門,安靜無人的宅院忽然傳出犀利的狗吠,花灼怕狗,登時縮到聽瀾身側,前方梁善淵停住步子,素燈籠一映,露出小張蒼白臉,面無表情盯着傳來狗吠的陰黑處,便聽幾聲狗的嗚咽,再不敢出聲了。
“畜生膽肥,沒吓到諸位吧?”
“行走江湖,闖蕩兩界,自然沒有。”
許如意道。
美人笑笑,花灼不大舒服。
她總覺得梁善淵的視線時不時落她身上。
“小女當時聽聞,禦鬼師共兩位?一位名為許如意,一位名為孟秋辭?”
“是,”孟秋辭拿起腰間暗紅色木牌,“我名孟秋辭,與師兄為禦鬼師,花灼姑娘是我師兄的妹妹,聽瀾姑娘是伺候的侍女。”
“原是如此,怪要小女羨慕,”
她走在前,帶衆人穿抄手回廊,回廊兩側,本文由疼訓裙午佴寺九呤爸依酒弍收集更新滿是素白燈籠渡着陰風搖搖晃晃,兩側草叢葳蕤,她氣虛微弱平淡,
“小女體弱,平日裏不大外出,最羨慕道長們這些闖蕩江湖的禦鬼師。”
“哪裏......”
孟秋辭推卻。
女子想起來,回身,素白燈籠搖晃,“忘記與諸位道長自我介紹,小女名喚善淵,在家中行五。”
“善淵……取自道德經的心善淵?”
見梁善淵點頭,許如意淺笑,
梁善淵道,“家母白日裏與小女說,因當時給諸位寄信,楮墨有限,不盡欲言,要小女等諸位來,再好好解釋家中情況。”
“好。”許如意應。
女子輕咳幾聲,明顯身子不爽利,
“家中自今年元旦期間,便數不盡煩事,先是小輩在年夜飯當晚失足落水,家中在外經營不順,一年勤勞未得回報,後幾位爺跟哥兒報考此次科舉,皆名落孫山,諸位皆知,我梁家雖有位二爺行商,但也是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往年從未出過這等事情,”
她說着,發愁一樣微蹙細眉,更顯美人病弱,
“再到今年農歷鬼月,家中不足十五的小輩皆得一身弱病,中元節當日,本喚他們這些小輩農歷鬼月都不要夜深出來,結果九哥兒半夜怕是燒迷糊了,迷迷瞪瞪出來,不小心掉進池塘溺死——”
她說話聲音,與她走路一樣又平又穩,透着大家閨秀的端莊溫柔,話音将落,衆人目光都望她。
“那兒,便是九哥兒的靈堂了。”
她手牽着白燈籠,蒼白的手指往前一探,花灼走在最後,睫毛顫顫,随着衆人一道往前,見到那黑夜裏陰氣森森的素白,她面色登時不太好看。
花灼不論生前,還是如今,都是個普通姑娘,唯一強點兒的,也就是比其他人恐怖片看得多,挺禁得住吓。
所以,也沒慌亂,跟着衆人一道,先進了靈堂。
門口挂了白幡,屋子裏點着幾根長長白蠟,映照牆邊立着花紙做的大馬,童男童女兩雙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人。
花灼移開視線,前頭木臺上,擺了一堆小孩兒愛玩兒的玩具,流水似的肉菜,其中,放了顆動物腦袋,她認不清那是什麽,眼珠子被挖了,烹熟過的緣故,黑漆漆擺在盤子裏。
木臺上頭,還貼了張小孩的黑白畫像,胖乎乎的男孩,面無表情地望着外頭。
“九哥兒一向愛吃肉菜,”見許如意眼神,梁善淵溫和解釋,“玩具也是,家裏大人怕他在下頭過的不好,送他的。”
“原是如此......”孟秋辭點了兩下頭。
卻得梁善淵輕輕笑聲,他這笑不大合時宜,孟秋辭目光些微好奇,梁善淵道,
“只是不知九哥兒還能不能吃得上,活人忙死人的事情,本身就荒誕,九哥兒看不看得見另說,肉菜擱在這兒,招了幾日蒼蠅。”
“你不信世間有鬼?”
許如意問。
梁善淵朝他們笑笑,盡在不言中,幾人正要觀察其他的,梁善淵忽道,“禦鬼師肯定是信世間有鬼的,我挺好奇,這位姑娘信不信呢?”
她問花灼。
小說裏描述,這梁善淵除有要人發瘋的魔力外,還極擅僞裝,猜不透心思,性情喜怒無常,根本無法用常人思想揣摩。
“我信。”
花灼明坦坦望着她。
眼前不就有一個嗎?
“那看來我與姑娘不是一路人,我是不信的,最厭惡這些牛鬼蛇神,可惜了,本還想與姑娘交個朋友的。”
花灼:......裝,就裝
若不是看過原著,真要被梁善淵騙過去。
主角二人明顯見多了梁善淵這類人,并未言語,沒發現什麽問題,四人輪流對着畫像行禮,正到花灼,忽聽漆黑外頭,傳來一陣銀鈴聲輕響,由遠而近,蕩悠着過來。
這銀鈴聲叮叮當當,在寂靜黑夜裏極為醒耳,花灼一頓,跟着衆人回過頭去。
白幡飄飄蕩蕩,不知何時,門檻前站了個女人,穿着件舊袍,長發些微淩亂,綁着垂在耳邊,咬着手絹,雙眼木怔瞅着他們。
那銀鈴,挂在她腰間,垂着紅穗子,像是小孩子玩的物件。
“七姨娘,怎麽過來了?”
梁善淵問,那七姨娘沒說話,只咬着手絹,瞅這個,又瞅那個,目光劃過花灼身上,一頓,又移開,重新瞅着衆人。
“她——”
梁善淵回身,朝衆人指了指自己的頭,又搖了搖頭,招招手,她站在白燈籠底下,一招手,似陰鬼一般,“來吧,天色已晚,我帶諸位回屋休息。”
四人魚貫而出,将出靈堂時,許如意問,“對了,五姑娘,那擺在臺子上的頭,是什麽牲畜?”
梁善淵還沒說話。
七姨娘忽然輕笑一聲,她聲音發着抖,好似很久不說話了,扯出來的一般,
“是,是猴子,猴子的頭,吃了,吃了孩子聰明,文曲星,登科入仕,文曲星,下、下凡,上身了......”
衆人聽她說話了,望過去,七姨娘渾身一抖,又怯懦的低垂下腦袋,只露出一點後頸,往門框裏縮。
梁善淵對許如意點頭,證明七姨娘說得對。
梁家因只知來兩位禦鬼師,所也只準備了兩間屋院,許如意與孟秋辭常年風餐露宿,已是尋常,主動提出住到一塊兒去,畢竟花灼天驕貴女,身邊需得留個侍女照顧。
梁善淵的魅力,要聽瀾一離了主角兩人,好似入了魔似的不停跟她說話,
待聽見聽瀾癡愣愣說出第五句,‘你真的好漂亮啊,怎麽能這麽漂亮啊’的時候,花灼皺了下眉,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撞鬼》中,梁善淵這角色好似天生帶了某種魔力,有道行的男女主雖也認為梁善淵是大美人,但不會為其癡狂,恐怖的是凡人,不分男女的為梁善淵争搶的頭破血流。
若那魔力,其實是梁善淵有意散發的鬼氣呢?
花灼嘴裏忽然用力“啧”了一聲。
聽瀾一怔,原本布滿驚豔的眸光一頓,從梁善淵透着陰氣森森的美麗面龐上費力移開,“三小姐,您怎麽啦?”
“看你狗腿子,煩人!”
明黃衣裙的少女雙手環胸,飛仙髻綁着的翠綠飄帶随着夜風搖搖晃晃,梁善淵站在陰暗裏,一雙漆黑目倒映着那飛在夜空裏翠綠的飄帶,耳畔,是少女宛若黃鹂鳥的清脆聲音,
“你再這麽不稱職,盡早哪來的回哪去!我才不需要一個整日誇贊她人美貌的侍女!”
少女氣哼哼的,她個子小,一生氣,如玉面龐鼓鼓的,更像只戴菊鳥,那原本被他無意識散發出的鬼氣迷住心魄的小侍女聞言,登時忘卻一切,着急忙慌圍在主子身邊,變着法哄主子高興,再沒瞧他一眼。
唔......?
走過雜草葳蕤,黑暗與女子一雙漆黑瞳幾近融為一體,吞人黑洞般。
天性如此?
還是......故意的?
“我才不原諒你!她有我貌美?個子又大,寡淡無味,哪裏比得上我?你總誇她,那我算什麽?你若這麽喜歡她,不如伺候她去!”
聽着腦海裏功德+10,花灼揚起下巴。
“我不喜歡!三小姐才是這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
“哼,你把這句話說十遍。”
耳聽着那小侍女不停說着‘三小姐才是這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的梁善淵:……
她被這一句又一句“三小姐才是這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擾的耳朵疼,心想自己也是瘋了,能認為這麽個被寵壞了的愚昧驕縱貴小姐探知到他的秘密。
剛出游廊,她便往前一指,柔聲道,“那邊的懷光閣便是了,夜深,善淵先回去了。”
她行禮,拎着素燈籠的白衣身型消失于漆黑游廊間。
說完十遍的聽瀾還忍不住往回廊望,迎來主子一記眼刀,又委屈閉了嘴,“奴,奴去給小姐收拾行禮去。”
聽瀾先進了院,花灼站在原地,緊繃的身體這才放松下來。
方才,系統感應到了梁善淵對她的殺意。
食心惡鬼殺人如無形,若非她急中生智,恐怕當夜便會跟聽瀾遇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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