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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但總覺得,唱起歌來,自己也跟着沒那麽怕了。
玄學大師!嗚嗚嗚!誠不欺她!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麽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麽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花灼細手抓着衣裙,氣沉丹田大聲在黑暗中唱道,“我們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也是這時,一陣怪響傳來。
花灼齒關顫抖一下,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順着聲響轉過頭,驚見眼前竟成了一座漆黑靈堂,兩側未亮的白色燈籠搖搖晃晃。
順着月光,只見裏頭立着好幾根長長的白蠟,正中停着一方不大不小的棺材,月光漸隐,花灼牙關磕碰不止,只見靈堂內貼着一張畫像,而畫像之上,她原本見過的男童面上塗滿漆黑。
剛出狼窩,又入虎口,但并非毫無轉圜,花灼往往在有轉圜餘地的境界之下,越緊張,越冷靜。
她抓着手袖裏許如意給她預備的驅鬼符,這驅鬼符自是無法對抗梁善淵那等厲鬼,但現下若有遇突發情況,定能助她一力。
花灼低下頭,才見剛才怪響,是靈堂裏摔出來一盒口脂,正巧了就落到她腳邊,印着荷花刺繡的蓋子在月色下瞧着她,裏頭猩紅膏體好似被一根指頭戳爛,不成樣子了。
花灼沒敢碰,擡步繞過眼前一顆巨大的柳樹,她始終低着頭,走出幾步,漆黑一片裏,又見那盒印着荷花刺繡的口脂盒摔在地上靜靜看着她。
花灼抿緊了唇,又不甘心的走了幾圈,低頭,依舊是那口脂盒,擡頭,依舊是那漆黑的靈堂。
興許是月光自烏雲層層浮出。
花灼隐隐望見,抹黑的靈堂深處,有個‘人’坐在木椅裏,透着月影,只望見這‘人’身上毛發好似極為茂密,細細的吃着東西,不斷有黏滿口水的咀嚼聲音傳來,忽用孩童的聲音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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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還給我。”
花灼心都提了起來。
那聲音極為詭異,像是畜生學人,又像是年長者學幼童,處處透着令人心慌的驚悚,細細回憶,與上回女聲也不大像。
這回的是男聲。
花灼望着這眼熟的靈堂,低下頭。
要的是這口脂?
還與不還,花灼選擇了逃。
此時相求系統是無用的,穿越初期,系統曾對她說過,無法提供助力,她擁有的一切都是原身所擁有的,不會有絲毫開挂。
花灼睫毛發顫,她記得看過的恐怖小說中有寫,遇到鬼打牆,要點火随着光影走,急忙顫着手将挂在腰間的福壽娃娃錢袋解開,冰涼的雙手舉着火折子吹着了。
火光忽起,又迅速熄滅,來來回回,根本點不着火。
花灼眼底都開始蕩悠起淚花來,崩潰落眼,腳邊又是那一方口脂盒。
“姐姐,還給我,求求你,姐姐,還給我,不要,不要偷我的東西......”
“我!我沒有偷你的東西!”
四面越來越黑,伸手不見五指,花灼滿頭是汗霧耳思救另拔藝糾佴騰訊裙整理本文歡應來玩,烏雲蔽月,只覺好似即将被這黑暗一點點包圍,“小孩子,說謊話不好吧?!我何時偷過你的東西?你不要裝神弄鬼的!我!我可不怕你!”
不怕!她可不怕!不能怕!
花灼腿都打哆嗦,但依舊梗着脖子直直盯着漆黑的靈堂內,不想露半分怯。
裏頭傳來細細密密的咀嚼聲,‘人’一直在慢悠悠的吃東西,正當花灼心跳如擊鼓之時,那‘人’忽道,“送進來。”
“什麽?”花灼僵僵看着地上的口脂盒,一動都沒動。
“送進來!我要你送進來!送進來!還給我!小偷!還給我!”
裏頭的‘人’恍似在拼命的拍着桌子,用那極為怪異的孩童聲音尖叫不停,“把東西還給我!還給我!還給我!”
“你大膽!放肆!”
它聲音大,花灼比它聲音還大,抖着身子大喊,“本宮乃秋朝唯一嫡公主!何時給他人送過東西?!區區庶民!死了便了不起了?!東西在這兒!要拿便自己爬出來拿罷!”
話音一落,周圍靜若落針可聞,靈堂裏那道漆黑的‘人’影忽然一節一節的站起身子,朝着門院走過來,眼看‘人’影越來越近,花灼頓時毛骨悚然,腳跟下意識後退,卻只見迎面一潑腥臭,潑了她一身!
“啊!”
花灼忙低頭去看,滿目猩紅,頓時慌的頭暈目眩,也不知這是什麽血,透着極為惡心的臭氣熏天,花灼本能擡起頭。
只見靈堂門口蹲站着一只通體漆黑的人面猴子,嘴上滿是鮮血,一雙棕褐色的猴眼毫無感情的在漆黑裏盯着她,花灼忍着恐懼剛要開罵,卻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的眯起眼。
只覺魂魄飄飄蕩蕩,似被迫塞進一身軀殼,花灼混混沌沌,臉忽被一張手死力抓住,
“喝呀!娘都看好了!大師都說啦!取弓弦,燒作灰,取清酒,服之,回女為男!【注1】喝完了!你哪還會是女兒身?!是我生錯了胎啦!你快喝呀!”
味道極為古怪的水一汩一汩灌入口中,那只手一松開臉,身子便不受力的摔了下去,只聽到一陣鈴铛輕響,花灼擡頭,面向銅鏡,眼前銅鏡一片模糊,映不出人臉。
這是誰?
花灼忍着痛苦轉過頭,眼前站着的女人像是這具身體的娘親,也看不清臉,具是一片模糊。
“過來!過來!”
那娘親抓着她的胳膊往前頭去,鈴铛聲響了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覺從天亮走到了天黑,到一處荒林破觀裏,那娘親将大堆的金镯金釵塞給觀內真人,畢恭畢敬壓着她跪地磕頭,過了會兒,花灼怔怔然被帶進一方祠堂。
裏頭空空如也,只供着道觀內殘破神像,正中地上躺着一個女孩模樣的紙人,那娘親拉着她跪到地上,念着要她頭疼的咒,忽大聲道,“打啊!”
身體先花灼一步,急忙跑上去打地上的紙人。
“打啊!打!打了她就不敢來!打了她就怕!打了她就不敢再投胎來害你害我!打啊!打了禍害兒子來!轉女為男!打啊!”
身體口吐白沫,渾身痙攣,依舊手高高揚起去打地上的女孩紙人,将那女孩紙人打的渾身破碎,聽她阿娘直撕心裂肺的喊,“快打!快打啊!快打她!打她!打啊!打啊!”
最後一巴掌,将那紙人頭顱一掌拍飛出去。
身體早沒了力氣,被兩雙手抓住,直往對面的小棺材裏送,這才吱哇亂叫起來。
“乖乖!乖兒!躺在裏頭!隔七日!便回女為男了!”
道士點頭一應,推她入棺材邊,“躺罷!”
花灼被這具身體壓着,直覺不行,雙手攀着棺材邊,又哪裏敵得過兩人力氣?回頭想開罵,對上身後那兩張臉,又吓得哆嗦一下。
哪裏是道士跟女子呢?!分明是兩只長着人臉的猴子!生着尖爪的手推着花灼的後背,用極為詭異的人言道,“進去!進去!進去!”
“啊!”
花灼被身體壓着,想說話都說不出口,她直覺這棺材絕不能進,進了便會沒命!卻只來得及尖叫一聲,直接被推進了棺材裏!
花灼崩潰至極,眼看着那兩只人臉猴子要去抓她頭頂的棺材板,随着身體撲騰坐起,卻瞥見道觀內一片雪色人影,面若玉觀音,不是梁善淵那女鬼!還能是誰!
救命!
救命啊!
花灼口不能言,只能随着這具身子的動作拼命拍着棺材壁,幾次三番想爬出來,又被站在棺口的猴子推搡回去!花灼拼命抖弄着身體,但見手袖中那一大堆符紙,她順着身體掙紮,拼盡全力一掙,将那一沓符紙灑了面前猴子一身!
猴子明顯渾身一頓,繼而恍似無用,又過來抓她,花灼卻覺指尖能有一瞬動作,忙嘗試開口,“好閨蜜!救救我!”
接着,她便被猴子一把推進了棺材裏!
棺材板即将蓋上,花灼聽着腦海中刺耳的警報聲,幾乎登時淚流滿面,完了,完了,這下她真的完了,她要死了!
花灼崩潰的閉上眼,
卻聽棺材板推拉聲中,忽然傳出猴子犀利至極的尖叫聲,花灼猛地睜開淚眼,只見棺材板竟就這樣将蓋不蓋的!絲毫不動了!
天光大亮,映在那蒼白到好似沒有血液流動的手上,膚色幾乎比她腕上懸垂的白玉镯還要白,那只手恍似沒用絲毫力氣般,直接推開了方才兩只猴子蓋得十分費力的沉重棺材板。
花灼淚眼睜得很大,只聽“砰”一聲巨響,是棺材板落地,接着,那張極為清豔的觀音美面笑彎彎的自棺材外探過頭來,耳垂墜着的兩粒白玉耳環搖搖晃晃。
女子歪頭看着躺在棺材板裏的花灼,面若白玉蓮,溫聲對她笑道,“灼兒妹妹,害怕了嗎?真是抱歉,都怪我來晚了。”
花灼:......
不叫你好閨蜜你就不來是嗎!
怎麽回事,梁善淵好像真的想跟她做好朋友哎。
花灼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低頭只聞自己一身的臭味,身上還是自己最愛穿的明黃色衣裙,綁在腰間的福壽娃娃錢袋子也被潑髒了,花灼看着福壽娃娃那張被潑了臭血的臉,方才有多鬥智鬥勇,心裏便有多怕,後知後覺的恐懼浮上來,鼻腔一酸便悶聲哭了出來。
可憐她花灼,性情天生來的良善溫軟,這輩子裝着跋扈惡毒便罷,還平白遇鬼,孤立無助被潑這一身髒血,她喜歡福壽娃娃小錢袋兒,都是因為上輩子她媽媽給她縫過差不多的。
花灼十分珍惜這錢袋子,便是上回給梁善淵,都想着黑心蓮拿了錢後,再問黑心蓮把錢袋子要回來,可這會兒都被臭血給潑髒了......
花灼低頭捂着臉,哭的肩膀直發顫,她個子小,在棺材裏縮成了一小團,嗚嗚咽咽的聲音,倒是要梁善淵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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