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康複

康複

我仍然無法面對自己有病的事實！

我給宋亦宵發了一條短信：

【你說對了，我真的有精神病。】

她立馬回複了：

【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能不能見一面？】

我盯着她發來的消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想了很久我打下一個字：

【好】

我們約在學校旁邊的咖啡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她先開口的：“那天帶你去見萬教授是我不好，還好顧葉楓提前阻止了我，當時沒有考慮到你的情緒，我很抱歉。”

“這些事情我遲早要知道的，我哥哥已經都告訴我了，而且，我現在已經恢複健康了，不再是一個精神病了。”

宋亦宵有些驚訝：“你真的沒問題了嗎？”

“哥哥很早之前就和心理醫生一起想辦法治療我，他們的試驗成功了，我已經康複了。”

“那太好了！”

我喝了口咖啡，苦澀刺激着我的味蕾：“宋亦宵，以後請你不要多管閑事！”

她愣了一下，掏出的手機又放回了桌上。

“姐姐，你今天好兇…而且，感覺你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

“有嗎？”

她的頭點的像撥浪鼓。

我放下咖啡，本能的用左手撥弄右手中指上的戒環。

“姐姐，你怎麽戴戒指了，中指代表熱戀，你談戀愛了？”她忽然問。

“沒什麽，帶着玩。”

她默默的喝了一口咖啡：“顧葉楓他還好嗎，最近都沒有看到他。”

我忽然覺得心裏有些煩躁：“能不能別提他？”

宋亦宵又愣了一下：“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兇死了…”

我深吸一口氣：“我想去你那，收留嗎？”

“當然了！”

從咖啡店出來，我們直接去了她家裏，站在她家的陽臺上，我凝視從前和哥哥住過的房子。

“你被人欺騙過嗎？”我問宋亦宵。

“欺騙？”宋亦宵想了一下：“被騙不是很正常嗎？這個世界本來就充滿了虛情假意，你怎麽了？為什麽問這個？”她問。

我沒說話。

宋亦宵說的沒錯，可我心裏就是接受不了顧葉楓這麽多年一直騙着我。

看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忽然感覺自己活得很不真實。

我很悲憤，這種悲憤有一半來自從前的池沫，另一半來自顧夜淩。

我的兩個人格融合之後，我還是會想起顧夜淩，想到他扼住我的喉嚨，想到我抓起東西用力砸向他……

我們有那麽多的回憶，每次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可他現在就這麽忽然的從我世界裏消失了，我很難受。

就像一個失去主人的寵物，心裏空了一大片。

我默默地凝視自己內心深處的深淵，可是那個深淵再也沒有回應我。

宋亦宵一邊浏覽論壇一邊說：“這次輿論算是一邊倒了，網上的人都在罵賈婷婷，再這樣下去，她交換生的名額恐怕要泡湯了……”

“她是罪有應得。”我說。

我的電話忽然響起來了，是李老師的電話。

想了一下，然後接通了。

李老師開始長篇大論的講了一堆，大概意思是代表校方給我道個歉，我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最後她問我有沒有興趣回來做交換生，我直接拒絕了。

李老師沒有再多說什麽，挂了電話。

“說什麽了？”宋亦宵問。

“學校取消了賈婷婷做交換生的資格，問我還去不去，我拒絕了。”

“你就這麽拒絕了？”她很驚訝。

“我現在沒興趣，更何況，我現在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是從前的池沫了，以前的池沫遇到事情只會想着躲起來。

“好吧，不去就不去，對了，秦泱已經放出來了，你小心一點，別再讓她碰到…”

我嗯了一聲：“我出去一下，一會回來。”

“等我一起啊！”她說。

“不用。”

我出了小區，進了超市，買了一把折疊水果刀，然後藏在包裏。

剩下的時間，我和宋亦宵在陽臺上健身，宋亦宵忽然轉過來看着我：“我怎麽有種錯覺，咱倆現在很像兄弟…你看啊，我們都是短發，還一起健身…”

她自言自語了一會又嘆了口氣：“我還是喜歡原來的池沫，溫柔小清新，不像你…”

“我怎麽了？”我扔給她一瓶水：“我不喜歡從前的自己…”

“反正我喜歡…”她說。

我沒有回應她，她撓了撓頭，然後拿了件體恤進浴室沖澡。

晚上的時候顧葉楓發來消息，問我什麽時候回家，我沒理他。

緊接着宋亦宵的電話就響了，他接起來聽了一聲，然後把電話遞給了我：“你哥。”

我接過電話，直接按了挂斷。

第二天空氣清醒，太陽很暖。

看了一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下午三點鐘。

我帶着鴨舌帽走在密集的人群裏，這裏是秦泱當時捅我刀子的地方，我約了秦泱在這裏見面，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人群裏低頭玩手機，80公斤的體重在人群裏還算顯眼。

秦泱有一米七，比我高一些，我走到她面前，笑了一下。

“我是不會道歉的，捅你一刀我不後悔！”

她絲毫沒有悔改，說話比從前還要咄咄逼人。

“行吧，那你也試試…”

我的手裏的水果刀插在她的左下腹，如果不是脂肪太厚，還能再深一點，于是我晃了一下刀柄，再拔。出來。

“……被捅的滋味……”

她難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我掏出手機打了120，全程模仿她當初對我的傷害。

她疼得直冒汗：“池沫，你喪心病狂！”

我蹲下身看着她，感覺很解氣：“這叫以暴制暴！”

送她去醫院後我向警察自首了，錄完筆錄，哥哥剛好趕過來。

我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

警察把我拘留了起來。

我忘不了哥哥當時看我的眼神，除了震驚和不忍，更多的是心疼。

我不需要這種心疼。

宋亦宵來探視我，當她發現我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是在很平常的讀着報紙的時候，她悄悄對我說：“姐姐，你是真的牛，簡直刷新了我的三觀…”

秦泱被醫院判為輕傷，我被拘留了半個月，放出去那天，哥哥的車停在外面等我。

宋亦宵坐在後排，他們一起來接我回家。

我沒有上車。

宋亦宵把車窗放下來：“我覺得你應該去見一個人。”

“沒空。”我說。

副駕駛位的玻璃窗忽然降了下來：“是袁醫生，她等你很久了。”哥哥的語氣很平靜。

我想了一下，還是上了車。

袁醫生畢竟是我的主診醫生。

等紅綠燈的時候，顧葉楓點了一支煙。

我順手也拿了一支也點上。

“我說，你倆能不能別抽煙！”宋亦宵有些不耐煩道。

顧葉楓抽了一口，然後掐掉：“怎麽不學點好的？”

“心煩。”我說。

又過了兩個紅綠燈，我們終于到了袁醫生所在的高檔小區。

她只讓我進了她的接待咨詢室，顧葉楓和宋亦宵在外面等着。

她對我進行了催眠，這一次，我推開門，看見了一個滿身傷痕的女孩。

上一次被催眠的時候我也看到了她，她就跪在一邊。

“你是誰？”我問。

女孩顫抖的說：“我就是你啊！”

緊接着我被一陣熟悉的音樂聲喚醒。

我睜開眼，袁醫生溫和的看着我。

“我接手你的病例已經五年了，顧葉楓一直在向我尋求幫助，他為了治好你，嘗試了很多辦法。”

“知道他一直都是為了我好，可我接受不了他瞞着我。”

袁醫生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從裏面拿出一份厚厚的檔案。

“這些都是關于你病情的記載，記錄時間長達5年，之前你哥哥一直不肯冒險讓副人格和你融合，就是害怕你會出現反社會型行為，你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證實了你的确出現了反社會型行為，這一次，你哥哥猜得很準…他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可以給我看看檔案嗎？”我岔開話題。

“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我要給你打個預防針。”

我點點頭。

“你患有精神分裂症，除了人格分裂的症狀，你還伴有幻聽、幻視和癔症等症狀…我們對你的治療已經起了作用，副人格已經成功和你融合。”

“袁醫生，我算是康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