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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傻樂呵。”舒越說她。
他詢問陳初遙:“所以呢,之前為什麽那麽看着我?”
“不知道。”
陳初遙扒拉手機,同學的後續還沒發:“我也很懵。”
她話音才落,同學再度出現了:【初遙初遙。】
陳初遙像個随叫随到的人工智能,發出了毫無感情的兩個字:【我在。】
那人可算是不賣關子了:
【初遙,你都不管管班長的嗎?】
【你看看前面他們說的!班長帶小女生出去夜跑!】
雖然但是。
陳初遙沒立馬回——舒越每次夜跑,旁邊确實是有個女生的。
女生名叫陳初遙。
直接将事實說出來,是不是會顯得我的情商很低?
陳初遙戰術沉默,決計先觀察一下群內的局勢發展。
那人沒有辜負她的期待,不多時便甩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這哪裏能慣!慣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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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呼百應,底下很快有同學接上:【對的!肯定是要批評的!】
【不要告訴我班長和小女生跑沒跑,我是在乎這個的人嗎?】
【要訓的嘛,訓都訓了,訓完了不得在群裏發一張過程照?】【也不是我們想看,就是我們都有個朋友,他想幫忙判斷一下班長服沒服。】
陳初遙往群裏發了一個【笑哭】的表情包。
懂了。
看來是哥那張格格不入的靓仔照,惹了班級同學的‘衆怒’了。
這頭,舒越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瞧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後續睡前還得洗漱。
舒越體諒她剛坐了一天的車,見沒什麽事,準備與她打個招呼就離開。
他第一個音節還堵在喉嚨口。
他的小青梅‘唰’得一下擡起腦袋,望向他。
陳初遙一愣,笑問:“哥你要回去了啊?”
“嗯,不早了。”
舒越姿态閑散,顯得放松,整個人透着一股子慵懶:“還是說你這會兒有什麽事?”
事倒是沒有。
陳初遙收攏懷中的抱枕,想到群裏衆人開的玩笑。
她覺得有點意思,真的去做也不是不行。
“哥。”
“嗯?”
舒越望她,眉頭微挑,無聲在問:真有事啊?
“有的嘛,怎麽會沒有。”這話一出口,陳初遙是趕鴨子上架,不上不行了。
她咧着嘴巴笑,半點看不出有不情願的痕跡在。
她稍稍嚴肅了一點語氣,像是那麽回事:“哥。”
“說。”舒越淡聲。
一個字,就削了陳初遙大半的氣勢。
陳初遙不演了,平鋪直敘:“班裏的同學讓我批評你。”
“哦?”舒越來了點興趣:“批評我什麽?”
“批評你勾搭別的小姑娘夜跑。”
勾搭?
別的小姑娘?
夜跑?
陳初遙的手機被她自己随意搭放于一旁,屏幕上,班級群消息刷得飛快。
舒越眼神在上頭掃了一圈,撈出幾個關鍵詞。
也懂了。
舒越在搞事的人堆裏,精準地捕捉到了數學課代表的身影。
其餘人在鬧着要陳初遙訓他,這人憑一己之力将樓撞歪。兩撥人玩笑的意味都很濃重,區別是數學課代表在喊舒越給陳初遙一個交代。
交代?
給陳初遙?
陳初遙突然發現,自家竹馬的心情比之方才,要好了不少。
小小的陳初遙,大大的疑惑。
“不是。”陳初遙迷茫:“哥你還真等着我批評你啊?”
這是什麽奇葩的愛好?
舒越心情好,樂意陪她鬧:“那你呢?你要聽他們的,批評我嗎?”
“呃……要、要的吧。”陳初遙被舒越奇怪的反應,弄得有點不自信。
“好。”舒越好整以暇:“開始吧。”
陳初遙自動在腦內替他補全後半句話:請開始你的表演。
哈!
這是還想反過頭來,看我的笑話不成?
陳初遙坐直,上半身微微前傾,手肘搭在抱枕上。
她努力cue流程:“這不對,哥你應該先為自己辯解。”
“OK。”舒越從善如流:“我沒有。”
陳初遙入了戲,發出了戲精的聲音:“證據呢!”
舒越好懸沒忍住嘴角的笑。
這笑他在表情上忍住了,眼睛作為心靈的窗戶,并不聽他的指揮。絲絲縷縷的愉悅自這窗子出現又迸發,笑意籠罩了他的整個人。
“還有這個流程嗎?”舒越故意問。
“有的啊。”陳初遙理所當然地點頭:“我看人家都是這麽審的。”
“人家?”
“就電視劇啊。”陳初遙表示:“看電視劇,裏面總會有那麽幾個鏡頭,給到審問上頭吧。”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舒越想了想,沒有追問她看的是什麽類型的電視劇。
不問他也猜得到。
疑問已經給你解答了,陳初遙問他:“現在可以繼續了吧?”
舒越噙着笑:“當然。”
她坐得更直了,抱枕被扔在了一旁。
陳初遙兩手虛虛捏成了拳,蓋在自己的膝蓋上。她深吸一口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組織上現在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你要把握住!”
她的臺詞念完,舒越曲指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往一邊看去。
“哥你幹嘛呀!”陳初遙譴責。
“抱歉抱歉。”舒越低低地笑,笑的同時,不忘對她解釋:“我有點出戲。”
“哥你——”
“好啦。”
不等陳初遙表現出自己的不滿,舒越走回他原來的位置,坐了下去。
姿勢的改變,終止了舒越之前俯視的看人角度。
舒越與她保持着平視,只是兩人一個一米八八,一個一米七六,十幾厘米的身高差擺在那兒,舒越看她得稍稍低着點兒頭。
這是一個很溫柔的角度。
兩人間隔着半米的距離,陳初遙能清楚看見他濃密的睫毛是如何微微垂下,嘴角的弧度又是怎樣慢慢上揚。
他的側臉線條優秀,下颚線條瞧着比自己的人生規劃都清晰。幾縷頭發受到重力影響,點綴在眉眼之間。
——陳初遙突然間get到了舒越的好看。
不是說她不吃舒越的顏,實在是見得太多,本該免疫了才對。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舒越他是故意的。
陳初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晌,她憋出兩個字:“狡猾。”
“謬贊。”舒越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現在,我可以開始解釋了嗎?”
“你一直都可以。”陳初遙甩開突如其來的不自然。
她用抱怨的口吻,嘟嘟囔囔:“明明一直以來,都是哥你在給自己加戲。”
“我的錯。”
舒越接上:“從來都沒有別的什麽姑娘。”
他反客為主:“還是說,這麽久以來,我旁邊有沒有別人,初遙你不知道?”
她知道啊。
那她要是說知道,這出戲還怎麽唱?
思考進行于電光火石之間,下一秒,陳初遙睜着眼睛說瞎話:“我不知道的哦。”
“那你現在知道了。”
舒越陳述這個事實:“從來都沒有別人,只有你。”
猜到了陳初遙可能會說什麽,舒越一句話說完,第二句立馬接上,一次性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是承諾,是客觀事實。本來就只有你一個——還是說初遙你覺得,一個你還不夠,我能一次性拉扯倆?”
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只要他不帶一點旖旎,誰都別想哽到他。
陳初遙撇開視線,不滿:“我哪有你說得這麽麻煩。”
這就是接受了他說辭的意思。
舒越擡手,輕輕搭在陳初遙的頭頂。
女生小幅度地晃了一下腦袋,沒躲開。
舒越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柔順的長發穿過他的指間,像是在替它的主人給出回應。
“我錯了,我亂說話。”舒越改口:“你一點都不麻煩,是我這個人的精力就這麽多。”
“占據了你的全部精力,這還不麻煩?”陳初遙沒那麽好糊弄。
“因為我樂意。”
舒越笑容不斷,他未必也太能屈能伸了點:“還是我表達的錯,如果是初遙的話,那怎麽能叫麻煩。”
好氣,說不過他。
陳初遙将他的手抖下去,這時候誰還記得所謂的男女大防,她一把拽住舒越的胳膊,将要在她家沙發上當釘子戶的男生拔起來。
舒越順着她的力道,被她推着往門外走。
陳初遙退了兩步,率先收回了手,卻不許舒越回頭。
“哥你剛剛站起來過,那時候就是要回家對吧。”
陳初遙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走啦走啦,玄關就在前面。哥你不要東張西望,走路要往前看,走走走,我送你出門。”
到了玄關,拉開關着的那扇門,走出去,再過個幾米,一拐彎,就是舒越的家。
奇怪的是兩人沒一個動手開門的,他們各自沉默。
生活若是一場游戲,他倆正在出口前挂機。
陳初遙不動,是因為距離門有段距離。
而舒越沒動,是猜到她還有話要說。
三分鐘?
也許不到,也許更久。
牆上的鐘聲滴答滴答響,時間的車輪在陳初遙的心上碾過。
陳初遙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靜谧在兩人之間蔓延。
最終打破這場沉默的是舒越,他斂去了多餘的情緒:“初遙。”
“嗯?”陳初遙被從自己的小世界裏猝然拉出,懵裏懵氣,反應也慢半拍:“怎麽了?”
他又不說話了。
這次換陳初遙喊他:“哥。”
同樣的兩個字,由舒越說出來,就很不一樣:“我在。”
我在。
舒越不止一次說過的兩個字。
出口前的艱澀,在再次張口後通通消失。
陳初遙帶着點兒複雜的釋然,說了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哥,我現在很快樂哦。”
舒越不在摸不着頭腦的行列之中。
他沒有多此一舉到詢問陳初遙在說什麽,而是問說:“什麽時候反應過來的。”
“剛剛。”陳初遙對他笑。
就在舒越字裏行間,表達出自己對她的關注度之時。
陳初遙變了卦。
‘只是選取了一個最方便記憶的答案’?
那麽這個答案與舒越無冤無仇。
“說起來,我真的蠻厲害的。”
她認識了舒越這麽多年,攏共也沒見他變過幾次臉色。
偏偏次次都和自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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