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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舒越一聲輕嗤:“慣得他。”

他和陳初遙這個大學以後,想着鍛煉自己,這才正正經經當一次班幹部的不同。

舒越的班長之位,最早可以追溯到小學。

陳初遙本次負責的專業一共有兩個,一個是舒越看見的這個憨憨。

另一個陳初遙還沒開始。

舒越給陳初遙做示範。

他将陳初遙與那人的聊天消息再次看了一遍,從中提煉出任務的內容、重點、要求、截止日期、上下兩級的負責人。

他删掉了“明天以前能完成嗎?”

替換成更不近人情的“今天晚上10點前提交。”

完成之後整體檢查一遍,點擊發送。

“通知就是通知,沒事少添加個人情感色彩,适當地将自己摘出去。”

舒越頓了一下,措辭:“何況這也不該是你的活,你就是一個中間商。”

中間商,不該管的事情少管。

抛棄無用的拯救情緒。

真想無痛當媽,那也學學人家老鷹,一腳将孩子往懸崖底踹,去吧崽兒,今天你就要自由翺翔,能不能活看你個人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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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妖魔鬼怪的問題都敢問?

看消息做閱讀理解都不會,這群人的大學是別人替考的嗎?

“滴滴。”那頭發消息過來。

陳初遙的頭又開始疼了。

她小心偷看舒越,試探:“不回……可以的嗎?”

“沒什麽好不好意思的。”舒越一秒看出她的顧慮。

“你是學生,不是客服,不秒回沒人會扣你工資的。”

舒越忍住想要嘆氣的欲望:“再則有的問題,你給對面一點時間,他自己不就反應過來了。”

他将手機遞還給陳初遙,示意她往屏幕上看。

【我們班有一個同學根本沒加入t組織啊,怎麽進系統錄入t員信息?】

【哦哦不好意思,是我沒看清,直接填群衆是吧?】

【啊初遙初遙!為什麽我找不到提交的位置?右上角只有保存,所以是只要保存就可以的意思嗎?】

【哦哦找到了,原來在最底下。】

陳初遙:“……”

就是這群人!就是這群王八蛋!每次一發通知,就用這種蠢問題增加自己的工作量。

舒越向陳初遙傳授自己的經驗,陳初遙聽得很認真,就差沒直接啓動錄音鍵,錄下來之後奉為圭臬,早晚各聽一遍。

原本困擾着她的事情,舒越一來,多了一個兜底的存在。

這讓她膽子大了許多,放手嘗試——好像也不是那麽的難。

舒越真的很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哥你下午有課嗎?”

“沒有。”

“我也沒有。”

陳初遙将手機揣進兜裏,期待:“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們去吃火鍋吧!”

吃不了火鍋了。

舒越陪着她坐在出租車裏,內心五味雜陳,他也沒有兇她,只勾着嘴角。

乍一眼舒越在笑,第二眼又覺得沒有,深度全面地诠釋了什麽叫做教科書級別的似笑非笑。

“吃火鍋?”舒越一字一頓。

“哈、哈哈。”

舒越簡直拿她沒辦法:“什麽時候開始疼的?”

“好、好……”之後到醫院也是要說的,只能這會兒争取坦白從寬,陳初遙一咬牙,視死如歸:“好幾天了吧。”

舒越揉動眉心,想說要不你還是直接把我氣死吧。扭頭一看,小青梅縮着脖子,小臉疼到發白,幹笑着偷偷往自己這邊瞧。

舒越又開始心軟。

不想在病人難受的時候教訓她,舒越嘆一口氣:“下不為例。”

“好,下不為例。”陳初遙小小聲:“之前我一直以為是親戚來了的原因來着。”

“在說什麽?”

“沒有啊。”

疼了這麽久,得去大點的醫院看看。

前排的出租車司機表示理解,笑呵呵地轉動方向盤。他将兩人的對話全部聽進了耳朵裏:“姑娘,你哥也是擔心你。”

他感嘆:“和你倆一樣。我家也是一兒一女。哎,我大兒子什麽時候能像你哥這樣,我真是做夢都能笑醒。”

那還是不一樣的。

就比如說舒越不是他親哥,兩人一毛錢的血緣關系都沒有。

“還很疼嗎?”舒越擰着眉。

知道他是擔心自己,陳初遙心一暖,緩聲:“還好,不怎麽疼啦。”

舒越讓她少說話,靠着他的肩膀休息一會兒。

到了醫院,舒越将人安置在大廳等候區,讓她安分呆着,自己去為她辦理相關手續。

陳初遙乖乖點頭,不知道是不是人難受的原因,手機她看久了頭暈,只得百無聊賴地扣手指玩。

有那麽一瞬間,她好像在斜前方的樓梯上看見了A大校友。

再仔細一看,人消失了。

錯覺嗎?

舒越領着她:“走了,我們挂的科室在樓上。”

“喔,好。”

診斷室。

給兩人問診的是個中年大叔,在醫院行醫多年,各種意義上的“見過了許多”。

一番檢查過後,醫生一扯單子,下結論:“初步判斷為急性腸胃炎,不排除胰腺炎的可能性。疼了好幾天了是吧?給你們開了幾個檢查。”

他手指将鍵盤敲擊得‘吧嗒吧嗒’響,例行詢問:“有沒有酗酒的情況?”

“沒有。”回複的是個男生。

醫生敲鍵盤的手一頓,頭也不擡:“本人回答。”

就個人而言,他是不喜歡這個年齡段的男女朋友一起過來的。當今社會人心浮躁,人均兩幅面孔。

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妄醫生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病人會不會因為面子問題,在他面前有所隐瞞。

他不針對任何人,陳初遙回了沒有之後,他将檢查單遞給了舒越。

“隔壁樓二樓先抽血,之後去五樓做個彩超。做完了直接過來。”

“好,謝謝醫生。”

“嗯。”醫生說完就在桌面的鈴上按了一下,陳初遙與舒越往外走,另一對青年男女往裏走。

陳初遙在他們的手指上看見了婚戒。

她想要笑,因疼痛,這個笑容顯得有點不倫不類:“醫生這是把我們也當成了一對了吧。”

“嗯。”舒越了然:“醫生信不過小情侶。”

他覺得小情侶之間存在信息差,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他們可能會千方百計地在小細節上隐瞞。

這想法對錯不讨論,問題是它壓根沒法套用在兩人身上。

人家小情侶是熱戀期。

換到兩人這裏,大概是——

童養媳?

“哥。”陳初遙拽了拽舒越的袖子。

舒越低頭看她:“怎麽了?”

陳初遙表示:“那兩個人好像是我們學校的。”

舒越順着她視線往斜前方看,那裏站着兩個男生,“熟人?”

“不算吧,在學校也就見過幾次面。”

看來之前偶然瞥見的身影,不是自己眼花。陳初遙糾結:“這種……也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真的很怪。

為什麽這倆人一直往自己這邊看?

“不用管,點個頭當打招呼就成了。”

又不是關系多好,舒越說道:“走了,後面還有好幾個檢查。”

“喔。”

她剛往前走一步,舒越拉住了她,與她換了一個位置。

那兩人結束了內部的交流,一扭頭,陳初遙被擋住了。

擋住她的人遙遙往這邊望,眼神無悲無喜,帶着甩不掉的危險感。

“好霸道啊。”其中一個人說道。

另一人笑說:“單看起來,我還以為是那種很好脾氣的呢。”

“那是她男朋友嗎?”

“是吧,我剛剛看見他倆牽手了。”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見了相同的訊息:

大新聞啊!

舒越陪着陳初遙到二樓,醫院就是沒完沒了的取號、排隊。

陳初遙捏着新鮮出爐的‘C組98’,從顯示屏上得知前方排着的還有十幾個。

“害怕了?”舒越問說,他是知道陳初遙暈針又暈血的。

陳初遙不和他逞強。

上至百歲老人,下至襁褓嬰孩,這裏的抽血對象涵蓋所有的年齡段,大廳內時不時就會響起幾聲小朋友的哭嚎,別說,是有點凄厲在裏面的。

“嗯。”

前方一米不到有臺飲水機,舒越替她倒了一杯:“喝點。”

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微燙的熱水喝進腹中,緊繃的神經都被熨燙開了。

一杯水喝完,號正好叫到她。

那兩個男生一開始是沒想過要跟在兩人背後當小尾巴的,幾次碰面皆是碰巧。

畢竟抽血大廳就這一個,除了住院部的以外,所有被開了血檢項目的病人及陪同家屬,都需要來這裏走一遭。

他倆排隊取號,就看着陳初遙坐在抽血窗口前,将唇抿成一條直線。

那個男生立在陳初遙的身旁,大掌蓋住陳初遙的眼睛,從側邊看,就像是他将人攏進了自己的懷裏一樣。

陳初遙摸索着拽住了男生的衣角,男生低聲與她說着什麽,陳初遙繃緊的嘴角緩緩放松。

“他倆絕對是情侶吧?”

“可她們說她單身啊。”男生想起方才與好友提及陳初遙,好友透露給他的消息:“會不會是她的哥哥?”

“你家哥哥用那種眼神看你啊?”那人看看長長的隊伍:“你前面排了多少人?”

“差不多二十個,怎麽了?”

“上去看看?”

“不好吧?”那人猶豫。

“醫院,公共場合,誰管我們去哪兒,只是順路而已。”男生又抛出一個砝碼:“你剛不是聽說,你那個朋友暗戀她嗎?我們就去看看,要是人家有對象了,咱們就勸勸。”

要是有對象還上,那不就成男小三了嗎?

這人也想到了這個,他有點不高興:“她自己親口承認的還單身。”

“嗨呀,你管其他人說什麽。”他問說:“去不去?去不去。”

“去!”

既然是要近距離觀察,那就不能像是之前那麽明目張膽了。

兩個男生狗狗祟祟,人多,陳初遙倆人沒坐電梯,他倆也跟在後面爬。

三樓、四樓、五樓。

兩人七拐八拐,朝着一個方向走。走廊內多了不少挺着肚子的婦女,陳初遙低頭将手覆蓋在肚子上的動作,與兩個男生斜前方,那個一臉慈愛撫摸肚皮的孕婦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這兩個男生,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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