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欺騙

欺騙

第二天上班，一切如常，只是季野帶了傘，卻是個豔陽天。

忙了一天，下午六點，季野收拾好東西，和相熟的幾位同事一起往電梯口走去。

“裴總。”

後面傳來打招呼的聲音，季野扭頭朝後看。

裴鶴神情還是一如既往冷漠，朝衆人點點頭，然後步履不停，徑直走向電梯。

季野剛好站在電梯門口，見裴鶴過來，旁邊的同事用手肘撞了撞他，眼神示意電梯門。

季野摸出電梯卡刷了，裴鶴舉手機的動作頓了下，說了句謝謝了進電梯。

季野看向其他同事，大家朝他友好地笑了笑，然後一起朝旁邊的電梯湧去。

“裴總，我們就不擠你了。”

一瞬間，電梯口只剩下季野一個人，

“不走？”

裴鶴見季野遲遲不上來，沉聲問，仿佛只要季野點頭，他立馬按上電梯走人。

季野走進電梯，他對和裴鶴搭一擡電梯沒什麽感覺，就是感慨同事跑得太快，

電梯裏只有兩個人，季野站在裴鶴後面，望着他的後背出神。

他分析過裴鶴需要救贖的原因主要方面有兩個，事業和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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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被搶，被害坐牢，感情不順，母親不愛，愛人欺騙。

公司的事他不懂，但只要自己不幫鐘煦，事情也牽涉不到他身上，然後找個時機讓裴鶴看清鐘煦的真實面目，他肯定會有所提防。

至于感情方面——

“一起？”

裴鶴突然出聲，季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了，他在詢問是否需要送自己。

季野有些驚訝，但是今天晚上他有事，只能婉拒，錯過刷救贖值的好機會。

“多謝裴總，我還有私事需要處理。”

裴鶴點頭，目光落在電梯門上，季野的影子剛好印在上面，季野本就站在他身後，自然察覺到他的視線，但是這人只是定看門，又不是真的盯着自己看，季野就當自己沒發現。

畢竟，那是扇門，可能裴鶴只是在等門開，

電梯叮的一聲，一樓到了，季野朝裴鶴笑了一下，出了電梯門。

他剛走了兩步，就聽到電梯裏輕飄飄傳來一句，

“別做對不起我的事。”

季野回頭，可是電梯門已經關上了，幾秒的時間，就已經顯示到達負一樓了。

季野望着緊閉的電梯門，擡手摸了摸驟然跳動的眼皮，半響，緩緩呼出一口氣，轉身離開。

可能只是提醒他是有對象的人，別出去亂搞。季野想道。

鐘煦約的地方離公司不近不遠，季野坐了四十分鐘電梯，又走了七八分鐘才到。

“您好，歡迎光臨。”

季野朝咖啡店內一瞥，鐘煦坐在咖啡店最後面靠牆位置，很具有隐蔽性。

拒絕服務員的帶領，季野朝鐘煦那裏走去。

“來了。”

鐘煦看向對面的季野，神情有瞬間恍惚，還有一些恐慌，短短個月不到，這個人好像變了太多，穿衣風格，說話方式，還有對待自己的态度。

季野也感受到鐘煦探究的眼神，但沒有什麽表示，只是端起水喝了一口，才看向他。

“你找我來什麽事。”

季野不知道原主和鐘煦的相處方式是什麽樣的，但就這幾次的接觸來看，在兩人的關系中，原主是屬于地位較低的那一個，兩個人或許有感情，但不見得有多深，互相利用的可能更大。

“什麽事，現在有事才能約你是嗎？”

鐘煦靠在椅子上，周身氣質沒有在公司時那種溫和有禮，反而多了一點偏執陰郁，陰鸷的眼神落在季野身上，季野不适的皺了皺眉。

沉默在兩人之間流淌，

明明就沒多少感情，卻要演出十二萬分的愛，季野演不出來，只能沉默着等鐘煦說這次找他的目的。

季野本來不想來，但是逃避終究不是目的，處理問題才是，

原主和鐘煦的目的很明确，搞死裴鶴、拿下公司，至于中間的曲折關鍵，還需要季野摸索解決。

鐘煦說一會，見季野神情沒什麽變化，頓時有些驚異，以前季野不是沒發過脾氣，但每次只要他多說幾句話，最後再表達一下苦衷，這人都會低聲下氣的哄自己，但是現在……

鐘煦發現自己摸不透季野的想法了，季野眼裏的欲望與對自己的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現在只剩下漠然。

“裴鶴是給你什麽好處,不到一個月時間，你變化就如此之大。”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做不好。”

季野的話讓空氣一時寂靜下來，

傍晚，咖啡店人不多，淡淡甜味與咖啡醇厚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鐘煦沒說話，他背着光，半張臉藏在陰影裏，季野看不清他臉色的變化，但是能感覺得到他心情絕對不好。

“季野，別忘了你是哪邊的人，你以為簡簡單單一句話，有些事情就能改變嗎？”

“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鐘煦似乎早有準備，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個優盤，放在原木咖啡桌上，笑得惡意滿滿，“你猜這裏面都是什麽？”

季野瞥了眼優盤，表情一下冷了，不是對鐘煦，而是原主，

“你要怎樣？”

季野不知道裏面是什麽，但能讓鐘煦拿出來威脅他，那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甚至可能會毀了他，名聲倒還好，就怕裏面是什麽經濟犯罪的證據，

如果原主真的做了超越法律界限的事，本該就得到懲罰。但是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季野閉了閉眼，握緊拳頭，想殺原主的心都有了，雖然系統一直強調原主就是他，

但是季野不相信！

裴鶴本來已經到家了，但許久沒見的朋友打電話來說請吃飯，今晚不準缺席。

雖然說這輩子才幾個月沒見，但是上一世這些朋友要麽後來出國了，要麽全國到處飛，聚在一起的時間少得可憐。

後來他出事，這些朋友東奔西跑，裴鶴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我覺得待會大家見到你肯定很驚訝，”

舒桐車前段時間被撞了，還在維修，裴鶴雖然和他不在一個小區，但都在東區，接一下他很方便。這是舒桐的話，至于裴鶴個人意見，那不重要。

車上，舒桐一直盯着裴鶴臉看，像是要從上面研究出一篇論文，名叫——論裴鶴成為霸總後王八之氣之冷臉模式産生背後的社會原因及對身邊人影響。

想到這，舒桐沒忍住笑了一下，

裴鶴睨了他一眼，

“你腦子也跟車一起被撞壞了。”

“呵！”舒桐決定不與裴鶴這個愚蠢的普通人争辯。

“呦，瞅我看到了什麽，你那便宜弟弟，在幹嘛呢，他旁邊還有個男的，哇，從情侶咖啡廳出來，這兩人……”

裴鶴側頭看過去，

遠處咖啡店光影昏暗迷離，模糊了行人的神情，也讓咖啡店門口互相糾纏的兩人的動作變得暧昧起來。

裴鶴收回視線，神色莫測，握着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

騙子！

明明神情沒什麽變化，但舒桐莫名能感受出裴鶴此時心情很糟糕。

舒桐下意識看向窗外，車已經開出一段距離，他只能從後視鏡往後看，剛才糾纏的人，此時一人大步離開，一人還站在原地，

舒桐扭頭看向裴鶴，張嘴想說什麽，但望着他緊繃的嘴角，又将話咽回肚子。

算了，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說那麽多幹什麽。

晚餐是在一家以前幾人還是學生時經常來吃的火鍋店，店裏氛圍熱烈，五個人很長時間沒見，都在聊最近的情況。

輪到裴鶴時，他沉默了好一會，挑挑揀揀了一些尋常事和幾人聊。

“不過，和鐘煦的關系就比較複雜，”

裴鶴一句話，大家都安靜下來，你看我我看你的，透亮的啤酒冒着密密的細泡，火鍋裏咕嚕咕嚕煮着菜，幾人放下筷子，

高恒性格直率耿直，憋不住話，看着兄弟冷冰冰的臉，也明白了些什麽，火氣蹭蹭蹭就上去了，“他們是不是欺負你，我就瞅鐘煦一天天裝模作樣的，不是什麽好人，原來在這等着呢。”

“小鶴，你等着，我們給你收拾他。”

小鶴？

裴鶴目光緩緩落在高恒臉上，冷氣飕飕的。可惜高恒正激情昂揚說着複仇計劃，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還是舒桐發現了，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

“沒事，我會處理的，只是以後他找你們幫忙，我的面子不管用了。”

“懂了。”幾人點頭。

季野和鐘煦分開後，在網上搜了搜，準備找家店吃晚飯。

晚上約在咖啡館，也不怕晚上睡不着。

“火鍋，看着不錯。”季野喃喃道，随手招了個車，往火鍋店去。

“您好，幾位。”

“一位。”

季野跟服務員走到位置，一轉身就看到裴鶴正直直盯着他。

“你……嗯，好有緣。”

季野原本想問你也在這裏吃飯，但想想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是有緣。”裴鶴點頭。

季野朝其餘四個人點了點頭，朝自己位置走去。

店裏是紙質菜單，服務員在旁邊等着點菜，季野低頭研究菜品。

“那是你朋友？要不要喊過來一起吃。”

“你覺得合适嗎？”

舒桐下巴一揚，其他幾人看着桌上亂七八糟的場景，也不好意思說話了，

而裴鶴端着茶慢慢悠悠地喝着，舒桐坐在他對面，看得清楚，自從斜後面那男人進來，裴鶴的眼神就沒從他身上收回來過。

季野也發現了，摸出手機噠噠噠的打了一會，然後朝裴鶴揮了揮手機。

裴鶴挑眉，一只手摸出手機解鎖。

“怎麽了？”

季野的信息。

“沒事，”

裴鶴打完字點了發送就把手機關上了，他回得太快，沒發現他打的兩字已經自動生成表情包，然後随着他的點擊發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