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看見

看見

季野看到他的動作，知道裴鶴回自己消息了，低頭一看，聊天頁面上，一只白色的可愛貓貓舉着兩只小爪子頭上頂着沒事兩字，呆萌呆萌的，

季野有些哭笑不得，回個同款貓貓表情包OK。

火鍋鍋底上得快，店員見他是一個人吃，拿了只橘紅色的大番茄玩偶放在他對面位置。

季野覺得有趣，拿起手機咔嚓拍了張照片。

裴鶴他們已經吃好了，幾人在聊天。

“你們說，什麽樣的人才會十點多一個人來吃火鍋。”舒桐突然問道。

司黎斜靠在椅子上，手上夾了支煙，眼神有些迷蒙，語氣慵懶，

“一個人吃火鍋有什麽奇怪的？”

“是不奇怪，但如果這個人和我們裴總關系很不一般呢，”

“呦，你這話什麽意思？”

司黎一下坐正，驚異地看向舒桐，又扭頭上上下下打量季野。

季野感受到司黎驚異的目光，擡頭朝他們這邊看來。

裴鶴酒量不好，幾杯啤酒下肚，神色就有些迷離，此時正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喝茶，

季野難得見他那麽乖巧的神色，多看了幾眼，這讓司黎和舒桐像是抓住了什麽把柄似的，笑得詭異。

“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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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半響，裴鶴發蒙的腦子閃過幾句話，眉心一皺，看向衆人，自問自答，

“什麽關系？”

“男朋友啊。”

“什麽？！”

裴鶴的話無疑的往啤酒裏扔了個炸彈，幾人覺得自己喝醉了，好像幻聽了。

季野正夾鴨血，斜對面那桌一句驚呵，吓得他筷子一抖，好好一塊鴨血霎時碎成三塊，顫顫巍巍地滾落在桌子上，

季野扯了兩張紙将面前桌子擦了擦，一擡頭，就見與幾雙熾熱的視線對上。

“你朋友怎麽了？”

裴鶴盯着屏幕上兩張可可愛愛的表情包，思考了一會，手指往上劃了劃手機，決定眼不見為淨，

但這自欺欺人的行為，并不能掩藏住那兩只貓咪，反而讓兩只小貓跳了跳，彰顯自己的存在。

“我說你是我男朋友……”

裴鶴頭有些沉重，思緒也分散開來，連自己回了什麽都沒意識到。

從重生回來他就一直壓抑着情緒，剛才放肆了些，多喝了幾杯，被壓在心中的某些情緒似乎也随着酒精從心底釋放出來。

季野慶幸自己這次沒有夾鴨血，而是一片土豆，煮得軟趴的土豆被夾成土豆泥，

季野嘴角抽搐一下，看着消息，一時有不知道該回什麽。

四雙眼睛齊刷刷的盯着他，除了論文答辯的時候，季野從來沒經歷過這麽嚴峻的時刻。

“你好啊，裴鶴對象。”

最後還是少話的于深率先朝季野打了招呼。

“你好，”

和幾人互相介紹之後，季野忽視對面的視線，低頭安靜吃飯。

只是……

季野擡頭悄悄朝裴鶴那裏看去，他似乎喝醉了，頭低着，靠在椅子扶上的那只手撐着白淨的下巴，另一只手垂在腿上，

看着乖巧又安靜。

吃完飯，季野起身去付錢，收銀員指着裴鶴他們那桌告訴他，已經有人幫他付了。

季野折回去，走到裴鶴他們桌前，

“多謝了。”

“沒事，你不是裴鶴男朋友嗎，怎麽沒有一起來？”

于深探究的眼神在季野身上轉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季野臉上，眼裏閃過了然的神色。

裴鶴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他們這些和他玩久的朋友有目共睹。

“我來這邊辦點事。”

季野言簡意赅，他和裴鶴的塑料關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斷了，季野也不好多說什麽。

幾人見季野問不出什麽，也就沒再多問了。

“裴鶴喝酒了，那你送他還是？”

舒桐看向季野，雖然裴鶴說這人是他男朋友，但是舒桐也談過幾段，這兩人相處方式怎麽看都與情侶靠不上邊吧。

“我來吧。”

晚上十一點，火鍋店的位置比較偏，其他的店都關了，只餘路燈發着盈盈白光。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注意安全。”

四人交代完就走了，裴鶴靠在季野肩上，安安靜靜的，淺淺的呼吸噴灑在他脖處，有些癢。

路上行人不多，車輛也逐漸稀少，景觀樹墨綠色樹葉被風吹得窸窣響動，季野只穿了件襯衣，風吹在身上有些涼。

“車在哪？”

“車？”

“那邊。”

裴鶴随意指了個方向，季野看他迷茫模樣，也不知道指的方向對不對，但是也沒辦法，只能跟着他指的地方走去。

不過，人雖然迷糊，但指的方向沒問題，

車是季野熟悉的那輛。

“車鑰匙。”

裴鶴吹了一會，腦子已經清醒多了，聞言摸了摸外套口袋，掏出車鑰匙遞給季野。

“上車吧，”季野見他已經清醒了許多，也就沒扶了。

“怎麽會來這裏吃火鍋。”

兩人上車，季野正在系安全帶，旁邊的人突然發聲，吓得他安全帶都扣歪了，

“過來辦點事。”

季野道。

車輛啓動，裴鶴靠在椅子上，偏頭看向外面，

“你說的私事？”

“嗯。”

咻——

怦——

煙花在空中炸開，五顏六色的光印入裴鶴眼底，像打碎的銀河墜入河底，耀眼絢爛。

斑駁陸離的光從車窗投進來，季野也看到了絢麗多彩的煙火。

不知道是求婚還是什麽活動，煙火持續了十幾分鐘。

只是車上兩人都卻無暇欣賞，裴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季野開車。

過了不知道多久，季野望着熟悉的小區，有些尴尬地看向副駕駛的人，

“習慣使然。”

小區是季野住的地方，車上太安靜了，他都忘記副駕駛上還有一個人，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到了。

“這是你帶人回來的手段之一嗎？”

裴鶴扭頭似笑非笑望着季野，一雙眼眸雖然帶着笑意，但季野卻窺見他眼眸深處的幽暗。

“別胡說，”季野重新啓動車，“只帶你回來過。”

“地址。”

裴鶴莫名沉默了一會，說了個小區名。

季野剛啓動車，裴鶴就又說地方太遠了，随便找個酒店讓他住一晚就行。

已經晚上十二點過，季野定位裴鶴給的地址，差不多要開四十分鐘才能到。

一去一來，快兩點了。

回去再洗漱一番，對于明天都要上班的兩人來說，這個時間有些勉強了。

“要不，去我家睡吧。”

季野住的小區是個老居民區，附近都是小店，小旅館，季野想也知道這人不可能去小旅館睡，

“雖然沒有酒店舒服，但是也比去住小旅館好。”

“随你。”

兩人上了樓，

季野給裴鶴找了套洗漱用品，就去收拾房間了。

“你睡房間，”

裴鶴洗完澡擦着頭出來，碎發濕噠噠的，水順着脖子往下流。

季野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眸，将手中的吹風機遞過去。

“把頭發吹幹再去睡。”

嗡嗡嗡的聲音在深夜傳開，季野慶幸隔壁和樓下都沒人住。

季野将沙發收拾好，又去房間抱了床被子出來鋪上，然後就安靜的等着裴鶴吹頭發。

五六分鐘的時間，衛生間的聲音消失，緊接着腳步聲響起，

季野摸出手機裝作在忙，裴鶴出來沒說話，只是把吹飛機放在門口置物櫃上，

“早點休息。”季野道了晚安。

裴鶴點頭，但并沒有離開，而是用一種奇怪的，驚異眼神打量季野。

季野心裏一緊，無辜的與裴鶴對視。

“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裴鶴看向季野，這個人和上輩子的好像有些不一樣，裴鶴心裏覺得奇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其實上輩子，他和季野沒怎麽好好相處過，兩人雖然說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但是他工作忙，季野也忙，十天八個月見一次是常态。

更不用說，後來發生那麽多事，

懷疑與背叛充斥在兩人間。

愛情的美好，他沒有感受到半分，有的只是流于表面的敷衍。

季野搭在沙發上的手動了動，擡眸看裴鶴。

從兩人去見裴老爺子那天之後，季野每次見到裴鶴都能感覺他情緒緊繃着，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麽，壓制着某些瀕臨爆發的情緒。

可是現在，季野望着裴鶴，那個總是冷着一張臉的人，此時面容有了些許的緩和，像是冷凍的冰面，緩緩化開一道縫隙，讓人得以窺見幽暗湖底的秘密。

暖色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季野有片刻恍惚，過了會，才重新垂下眼眸，

“快去休息吧，不早了。”

鐘煦早就明白原主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早有準備，季野心裏已經了有了想法，但是現在還不是告訴裴鶴的時機。

第二天，兩人如常去上班。

時間輪轉，轉眼就進入十月下旬，溫度下降，雨季增多，街上人早已穿上了外套。

季野撐着傘急匆匆踏入公司，外面風大，雖然打了傘，但并沒有多大作用，他身上還是淋濕了不少。

“季野來一下辦公室。”

“好的。”

季野将紙巾扔進垃圾桶，把外套搭在椅子上，轉身跟着秘書往辦公室去。

秘書神色嚴峻，步履匆匆，不出意外是出事了，而且可能還不是小事。

季野算了算時間，大概知道找他什麽事。

之前鐘煦約季野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雖然在裴氏任職，但自己辦了個公司。

而且也是食品公司，和裴氏的業務範圍高度重合。

目前來看，除了季野，沒人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