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事實

事實

空氣安靜下來，卧室沒有開燈，全靠窗外路燈餘光照亮面，季野仰頭看向半空，瞳孔閃着異樣的光，黑暗中，他垂在腿邊的手忍不住蜷縮一下，

手機屏幕就是這時亮起，靜默片刻，季野劃開手機屏幕，是裴鶴的消息。

【裴鶴：到了】

簡單兩個字，連個标點符號都沒有，生硬得莫名其妙，季野笑了下，回了個OK的表情包，

【你想知道什麽？】

系統突然出現，忽上忽下的漂浮着，金光照亮整個卧室，語氣也不再是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機械聲，而是帶着屬于人類的複雜的情緒。

“所有。”

裴鶴吹完頭發出來，撿起手機，往書房去。

臨晖市偏向南方，并沒有暖氣啊，只能靠空調取暖，手機被丢在沙發上這一會，現在冷得像塊冰一樣，裴鶴卻仿佛沒有感覺似的，面無表情的穿過走廊進入書房去。

手機被扔在一旁，裴鶴往書桌後一坐，滑動鼠标開始工作，電腦旁邊紅金配色的招財貓乖巧的招手，時鐘咔噠咔噠打破空間的寂靜。

裴鶴處理完兩份文件，視線偏離，落在手機上，表情若有所思，

季野看着系統，它的光很亮，盯久了眼睛不舒服，季野将視線往旁邊移，靜等系統開口，

甚至做好了系統不回答，讓等他自己探索的心理準備。

“這不是你第一次穿越。”

季野腦子铛的一聲，像是撞鐘似的，餘韻悠長，半響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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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

“什麽叫這不是我第一次穿越？”

季野瞳孔地震，語氣也尖銳起來，攻擊性十足，似乎系統不說清楚，今天晚上将會不得安寧。

系統身子躍動一下，光芒時隐時現，醞釀一會，像是不知道從那開口，良久，在季野的逼視下，才道出真相，

“你第一次穿越的時，綁定的系統不是我，而是隸屬于我們公司的‘主角系統’”

“主角系統，顧名思義，尋找主角，培養主角，助起成就一番事業，讓他成為小世界的支柱。”

“但是主角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需要宿主尋找，評判，最後提交主系統審核。”

“綁定系統後，你來到這個世界，成了原主，為了回去，你汲汲營營，無所不用其極，幫助鐘煦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

“卻也傷害了別人……，”

季野心裏震蕩，無意識握緊手機，他知道自己傷害了誰，

裴鶴！

那個無辜的、付出一腔真心的人。

“後來呢？”

“我為什麽又回到這裏，卻沒有以前的記憶。”

季野盯着系統的目光異常銳利，以前藏着的鋒芒，在這一刻展露無疑，

“後來，你完成任務，賺夠積分，得到一次重生機會，”

系統言簡意赅，季野卻明白，他沒有選擇回原來的世界，而是選擇留在這裏。

可是這裏有什麽值得他留念的，有什麽值得他将所有積分花掉，只為重來一次。

季野心裏模糊顯現出一個人影，他眼神空洞地躺在地上，嘴角流出鮮血，雨水沖刷過身軀，留下一地鮮紅。

“你沒有回去，用積分兌換了一個回到一切原點的機會……”

系統閃爍一下，機械音卡頓片刻，等恢複時，語氣複雜了許多，有了屬于人類的情緒。

“主系統答應了，但時間是一維的，逆轉時空需要付出極大代價，而且，很有可能你回去的已經不是任務世界了，”

“于是主系統将任務世界移到你自己的世界，兩個世界重疊，變成現在的世界。”

“你還是你，世界也是你原本的世界，”

“只是，世界重疊後還是造成了一些不可避免的影響，你的人生軌跡全部改寫，并且失去任務世界的記憶，”

“所以……”

季野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眼睛酸脹，淚水忍不住從眼角滾落，聲音哽咽不成樣子，“所以，父母……也是我的父母，他們還活着。”

“是的，我們只是将兩個世界重疊，一些軌跡改變，但沒有改變原本的人物關系，所以……，”

系統停住，注視着蹲着地上抱着手無聲流淚的人，仿佛自己機械心髒也有了屬于人類的情感——難過。

無聲的悲恸讓人心碎，季野流了一會淚，又坐在地上哈哈哈大笑，邊哭邊笑，聞者心酸，

“別太難過，”

系統飄下來，像人類安慰別人時那樣，用身體拍了拍擊野的肩。

“我不難過，是開心。”

季野擡頭，眼角已無淚水，只是通紅通紅的。

“你還有事瞞着我，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季野不相信自己上輩子會變成那種耍盡手段、不惜利用別人感情的人，他不敢說自己多光明皎潔，但做人的道德底線他還是有的。

他得到的愛太少，所以格外珍惜別人對他的好，不可能換個世界就變了。

系統飄動的身體停頓幾秒，最後咻忽飄走了。

季野打父母的朋友圈，一條條翻看，試圖從裏拼湊出家的模樣。

季母呂珺喜歡打麻将，朋友圈很多打麻将的照片視頻，偶爾夾雜着和一個中年男人合照的照片，笑得很開心，

季父季志德釣魚爬山的照片比較多，和呂珺合照的中年男人就是他，兩人合照都是一起發朋友圈的，重合度很高。

季野一條條劃過，眼眶通紅。

一個小時，經歷此生最大的情感跌宕，季野心神疲憊，拖着身體去洗了把臉就睡了。

他對這個世界無限期待，

第二天一早，季野就打車往裴鶴住處去，

昨天晚上兩人各自發了條信息後，就沒再聯系，季野情緒起伏大，不想打擾裴鶴，裴鶴也沒理他。

“早上好。”

輕松明媚的音調引人側目，裴鶴下車的動作頓了頓，慢半了半拍才回應。

“很開心？”

裴鶴見季野笑容滿面，就差把好心情幾個字貼在臉上，也控制不住翹起嘴角，等察覺時，臉又刷的陰下來，

季野已經習慣他時好時壞的脾氣，看他的目光格外包容，甚至還多了一些柔情，

平日還有所克制的感情在這個早晨全部傾洩出來，熱切滾燙。

裴鶴目光與他對視上，瞬間像被什麽燙到似的，心髒鼓動，腦子嗡嗡的，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你……你今天怎麽怪怪的。”

裴鶴擡手搭在車門上，後面有靠的東西，安全感陡增，悄悄松了口氣，只是語氣還是有些虛，目光不敢直視季野。

季野笑着走了幾步，察覺到裴鶴的不自然後，将神情收斂了些。

“不奇怪，只是今天天氣太好了，我心情自然也好。”

季野努力收斂，笑意還是從話裏露出來，裴鶴擡頭看看天空，皺眉，

陰天也算好天氣。

不過比起雨雪天，确實也算好天氣吧。

“上車，走了。”

季野趕忙走向另一邊，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