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結束

結束

晚上的宴席邀請了盛京來的幾位大人，還有幾位領兵打仗的副将，商昱身份最為尊貴，陸藹兇名在外，大家吃飯喝酒倒是其樂融融。

第二日，被商昱點名去和北慶談判的幾位大臣與北慶派來的使臣在烏州城外兩國交界處見面。

商昱這次帶了五萬兵力，再加上之前陸陸續續掉調到這裏的人，烏州竟然聚集了近二十萬大軍，北慶使臣在東水幾位大臣有意無意的透漏出東水兵強馬壯的情況下，擦着冷汗回去了。

“北慶派來的使臣談判是假，打探東水情況是真，”

烏州城外，大軍駐紮，陸藹和商昱都知道這一仗非打不可，只是什麽時候打起來，就看北慶大皇子對北慶來說到底有多重要，畢竟北慶皇帝有十幾個兒子呢。

比起大皇子，北慶多年夙願顯然更重要。

商昱到的第五天晚上，北慶那邊探子傳來消息，北慶皇帝放棄和東水談判，但想借談判拖住東水一段時間，等北慶大軍到雲鳴山。

雲鳴山，樹木稀少，怪石林立，地勢高，站在上面可将附近幾公裏情況看得清清楚楚，易守難攻，一旦北慶大軍到達，東水就陷入被動，要麽和北慶陷入膠着，要麽主動出擊，用血肉堆砌前行的路。

“讓吳大人他們和北慶好好談判，争取不用動武解決大皇子的事。”

商昱順着北慶的安排交代下去，讓幾位大人費盡心力和北慶拉扯，讓他們真的以為，雖然東水安排了不少兵力在烏州，卻不想動武，膽小懦弱，只會舌槍唇戰。

雲鳴山，陸藹望向沙盤，雲鳴山距離烏州不到一百公裏，但離北慶卻有三百多公裏，快的話也要六七天才能到，而北慶之前就有預謀要攻打東水，聽到商昱領着大軍前來烏州，只會更早出發，不出意外，明後日北慶大軍就會到達雲鳴山。

“我們今晚出發。”

商昱又不是傻的，他派遣那三人去和北慶談判本就是迷惑，要不然怎麽可能找三個最沒用的牆頭草，兩邊都想為自己争取時間，而商昱軍隊前天已經出發了。

“嗯，”

陸藹和商昱帶着一隊人馬前去雲鳴山和大軍彙合，

“陸藹和張虎帶領三萬人繞到後面包圍，截斷北慶的援軍，而雲鳴山就靠在坐諸位了，”商昱一點一點布置下去，等把事情安排完，天邊已經亮起魚肚白了，

“保護好自己。”

時間倉促，兩人并未多言，陸藹抱了一下商昱，叮囑一句，帶着張虎走了。

商昱目送陸藹離開，長發被風吹得淩亂不堪，“辛夷，保護好他。”

“殿下，卑職……”

辛夷着急上前，想說什麽，商昱擡手打斷他的話，

“這是命令！”

“是……”

辛夷領命離開，

商昱轉頭望向遙遠的山川，雲鳴山，天和地連接，目之所及都是黃色的石頭，蒼茫空闊，天空顏色由墨藍逐漸變成淺藍，最後變成白色，遠方大批軍隊由遠及近，浩浩蕩蕩。

戰争遠比陸藹想象的還要殘酷，哪怕他們早有準備，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屍體和沙土一樣随處可見，

北慶早有代替東水之心，為了這一戰準備了近三年，援軍不斷從後面撲來，陸藹打起仗來狠，對自己也狠，身上的傷疤好了又添，好了又添，

辛夷跟着他，一開始确實像商昱交代的那樣保護好陸藹，最後卻是陸藹幾次救了他。

“你不必如此，殿下早有謀算，你可以好好養一段時間傷，剩下那些不足為慮。”

辛夷的話不是在安慰陸藹，雲鳴山的勝利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快，只要雲鳴山那裏解決了，北慶派再多援軍都已經沒什麽意義，陸藹上一仗中後背被砍了一刀，剛養了沒兩天，又準備上戰場，辛夷看得膽戰心驚。

“別擔心，那傷不重，感覺收拾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陸藹當然知道後背的傷需要養，但是在這個地方，他根本放不下心，只能快刀斬亂麻，趕緊把事情都處理了，回烏州！

而此時商昱，正被人擡着往大夫軍帳去。

“疲勞過度，好好歇歇就行，”

軍中大夫很忙，見商昱身上沒傷，松了口氣，讓人好好歇着就行。

雲鳴山之戰結束，兩軍投入大量兵力，死傷無數，北慶一時沉寂下去，東水開始戰後恢複，周任接替了商昱的位置，讓他好好歇息，這人從戰争開始至今都沒怎麽閉眼過，周任經常害怕他累死。

烏州開始休整，等商昱醒過來再作下一步計劃，北慶也不知道是真的安靜了，還是在謀劃什麽，周任不敢放松，而盛京此時，也搞了幾件大事，讓盛京局勢一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首先，因為郦王離開，剛結盟的瑞王和恭王就鬧翻了，兩人水火不容，皇上又不上朝，全靠幾位商昱離開前委托的大臣撐着，這兩人天天找事不說，還給幾位大臣增加工作量，幾位看兩人不順眼，找到皇上跟前告狀，皇上就把兩人叫去訓斥一翻，一句怎麽就不像郦王那樣讓他省心，讓兩人不僅恨上郦王，對皇上也有了不同的想法。

雲鳴山之戰勝利，讓朝堂陷入一片歡欣鼓舞之中，而開心的人肯定不包括恭王和瑞王，反而讓兩人陷入恐慌，之前皇上對郦王有多滿意和寵愛，大家有目共睹，如今郦王又打了勝仗，皇上論功行賞，郦王還能賞什麽，太子之位？

陸藹收拾完北慶最後一批援軍，收兵返回烏州，被商昱每日盯着喝藥養傷。

“恭王和瑞王鬧起來了？”

“嗯，兩人都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沒想到撞一塊打起來了，”

商昱說起也是很無語，這兩人遠比他想的還要蠢，難怪皇上從來不提防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怎麽想的，”陸藹只能感慨兩人不愧是兄弟，都計劃到一天去了，“你不擔心？”

“擔心什麽，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以後只是商昱，不是郦王。”

商昱嘴唇勾起淺淺的弧度，眼裏也盛滿了光，像是解脫了某種束縛，從今以後，天高地闊，都沒有人拉扯着他。

“什麽意思？”陸藹湊近。

陸藹不知道商昱什麽時候在烏州買了個院子，院子前後都種了樹，前院有顆榆樹長得枝繁葉茂的，兩人擡了椅子往樹下一坐，斑駁光影從樹葉間投射下來，再倒兩杯茶，兩個病患把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商昱抿了口茶，望向藍天白雲，半響，陸藹才聽到他的話，“盛京的事有人處理，我只是幫人守一段時間，”

陸藹見他不願多說，也就不多問了，只是，陸藹望向系統面板，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你之前說過，等烏州的事處理好，你就把長樂公主的事告訴我。”

“你又不認識長樂公主，為什麽那麽關注他？”

商昱奇怪，明明陸藹和長樂公主一點交集都沒有，但是看他态度，又對長樂公主過分關切，不像不認識長樂公主。

“額……”陸藹望向系統面板，上面的數值已經到百分之八十多了，他想在離開前把任務完成，

“沒有關注，”陸藹搖頭，他和商昱在一起了，還那麽關注人家之前的妹妹，這怎麽想都很奇怪，但是系統的任務又不能不管，畢竟系統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

“他活得很好，但不适合再出現在別人面前。”商昱輕聲道。

長樂公主從“死”的那天起，就成了回憶，商昱一個人的記憶，李貴妃只想有一個兒子，郦王才是她的孩子，她會逼着自己把長樂公主忘掉，畢竟，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陸藹放下心，長樂公主的身份牽涉到皇室辛密，如果她活得很好，任務總有完成的一天，何必再把人挖出來，牽涉出更多的人呢。

養好傷，兩人回盛京。

恭王和瑞王逼宮事情敗露，廢去封號，關入禁宮，無召不得出入。

靈王被封為太子，暫領國事。郦王辭去玄甲衛首領，謝絕太子給的獎賞，太子無奈同意，給陸藹封了個郡王虛職。

“為什麽？”

東宮，

已經被封為太子的商闵望向商昱，眼裏情緒很是複雜，天家無情，沒有被害之前，商闵雖然沒有害過商昱，但人性是最不值得試探的，在不知道皇上真面目之前，商闵也曾為皇上對商昱的偏愛而産生過嫉妒，在知道有人害商昱時，他選擇袖手旁觀，可是如今，在他陷入危難之時，卻是這個弟弟伸手拉了他一把，并把這個至高位置送到他手裏。

“沒有為什麽，”商昱志不在皇位，他做的這些，只是不想因為皇室傾軋，讓東水陷入危難，最終倒黴的還是普通人，他身在其位，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

“希望你做一個好皇帝，別像他一樣，”

商昱丢下一句話，轉身離開，出門前又想起什麽，扭頭望向商闵，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不用防着我，我要走了，如果沒什麽大事，應該不會再回盛京了，還有……幫我照顧好我母妃。”

商昱走了，商闵本該放心，卻不知為何心底空落落的。

等皇後問他什麽時候再選幾個人在身邊伺候，伺候的人什麽身份适合，怎樣才能更好平衡各方勢力時，他才驀然明白商昱的選擇。

郦王妃身份有異他知道，原本不明白商昱為什麽不把人處理了，現如今才明白，商昱離開，身邊只有那位名義上的郦王妃，還有一個收養的小男孩。

“太子殿下，該歇息了。”

金明月望向書案後的男人，這個人是她的夫君，從前是她一個人的，以後不是了。

金家犯的事只揭露冰山一角，等太子全部清查明白，金家就只能成為歷史，皇後也是金家人，有她護着，金家出嫁女不會受到太多苛責，只是皇後是太子的母親，為了太子着想，金明月需自請降為側妃，不是侍妾，已經是最大的體面了，以後太子繼位，她還能封個貴妃呢。

金明月咽下湧到喉嚨的苦澀，得體勸慰太子早些歇息。

陸藹和商昱則四處游歷，甚至坐船出海，去了其他國家，半生都在路上。

南寧長到十幾歲，商昱就把他趕走了，讓他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和陸藹要找地方隐居了。

南寧無語，卻還是收拾包袱去了盛京，那裏此時又是新一輪的争鬥，貴妃兒子頗得聖寵，又是長子，皇後兒子是嫡子，其他幾位皇子又長大成人，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

不過，盛京的風和雨都與陸藹商昱無關，兩人正在商量養老的地方。

“你喜歡住在哪裏？”

“你呢？”

“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歡，”

“唔，我記得以前你在烏州買了座院子，要不就去那裏看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