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加入丐幫二
加入丐幫二
“殿下。”
辛集把自己得到的名冊遞給鄭栩。鄭栩矗立窗邊,眺望遠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還是在想什麽。
“怎麽樣?”
“這就是雪刀堡一流俠客的名冊。”
事關武林,鄭栩卻是大致翻了翻便收下了。
朝廷與武林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以至于陛下讓他得這名冊的緣由他也不願去多作猜想。
“走吧。”
辛集驚訝,思咐再三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殿下,這是個機會呀,收服這些人,必能助您儲君之路上殺出一條血路啊。”
辛集固然只是個手底下的人可還是因為這名冊隐隐心動,這裏面的人,随便提溜出來一個恐怕都是塊鐵板,若是拉他們進鄭栩陣營,必然是一大助力。
鄭栩淡然搖頭。他知道辛集是怎麽想的,可是他深知這樣做又擔着怎樣的風險。
“你能想到的,父皇也想得到,既然如此,我暗做手腳又有什麽用?”
他為何讓自己來,必然是不怕自己做什麽的,也不怕自己做什麽,既然如此,自己還能做什麽,即便就是做了也是無用功罷了。
辛集還是不忍讓這一大好時機就這樣錯過,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希望鄭栩高升,只有鄭栩一步步走的高,他們也才能水漲船高。這也是鄭栩這麽多年來唯一的出路不是,宮裏還有個二皇子,誰不是他的勁敵。這皇宮裏,也只有那皇位是唯一的出路,沒有争到的,古往今來,誰又活着走出去了。前幾年,鄭栩不争不搶,如今他願意去争了,必然是要搶占一切先機的。
“可……萬一陛下就是把這些人送給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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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集大膽的猜想,卻是鄭栩眼裏的笑話。
“哼。”鄭栩嗤之以鼻要他相信皇帝給他機會接近這群人是為了讓他收服這群人,絕對不可能。
皇帝是誰,一國之君啊,他能為天下人謀生謀利,卻根本不會為自己謀什麽,他的眼裏早就沒有自己這個兒子了,只有江山,只有臣民只有審時度勢。
他不求能從皇帝那裏争到什麽,只要自己贏得了臣民的心,天下人的心,在皇帝面前有功無錯那便好了,誰也抓不住他的把柄。
“殿下,您離開了京城,京城裏就剩二殿下了……”鄭栩知道辛集擔憂什麽,擔憂他一走,京城就成了鄭炤的京城,論貴妃母子收買人心的技術,的确,給他們一點時間,說不定天下都是他們的人。只是啊,這種攀炎附勢之輩也不是能助他大業有成的人,又何必去理會呢。
我要争,就光明正大的争。
周鄰河坐在破廟門口,長着青苔的青瓦滾着一顆顆雨珠,殘破的帏布于斜風中亂飛,時不時吹他一臉雨花。
“下雨了,小子。”老漢過來拍他的肩膀,本意是招呼他進去裏面坐。卻不想周鄰河問了他一個問題。
“這裏離大雁關很遠嗎?”
這裏是大雁關最後的一座城,軍中不少軍官的妻兒家眷都被安置在此處。
“不遠,站在牆頭還能看得見大雁關的高高的牆呢。”
周鄰河枕着腦袋望着水窪裏的茅草出神。
下雨了,鄭栩他們說不定在哪裏風雨兼程呢。
“小子,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要是不打仗就好了。”
曾經有那麽一個人,在書院裏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後面一紙噩耗,他毅然決然的騎着戰馬來到了這裏,也不知道他怎樣了,這裏向前走就是生死一線,卻由不得他後腿半步。王郁之後來再見他時,提過李文意,只是那人自走後便沒有往京城遞過一紙書信。
“呵呵,這仗都打了幾年了還沒到頭呢,什麽時候結束啊,大概就是,總得消失點什麽的時候吧。”老漢略帶有無奈的搖搖手,回了裏面篝火旁,席地而坐。
這座破廟 是這群無家可歸的人最後的歸處,每到夜裏,四面八方出去流浪的人不管是空手而歸還是酒足飯飽便會回到這個地方,枕着幹草,堆起柴火,好好的睡上一覺。
是啊,打起仗來豈是說結束就能結束的,除非是澧朝或者是狄胡總得消失一個國家的時候,就沒有與他們的戰争了。
“咚咚咚咚咚咚……”周鄰河是被一陣擊鑼聲吵醒的,他翻了個身,看見一個不認識的擊打着鑼,召集這樣這群人。所有的人都已經站起來了,而自己本不想參與進去,畢竟他又不是真的乞丐,可是那打鑼的瞧見了他。
“嘿,醒了就起來趕緊的起來來生意了!”
周鄰河納了悶了,當乞丐的還有生意做?不就是每天出去讨讨生活麽,還能去做什麽生意,難不成像電視裏的一樣,其實他們這是一個丐幫的分舵?暗地裏收集天下情報?
周鄰河掃了一圈,啧,不是老得勾腰駝背的,就是缺胳膊斷腿的,難,難吶。
老漢觍着臉湊上去,眼睛裏閃着奇異的光芒,似乎這生意是個搶手活。
“嘿,老劉,是咋個生意呢?”
“你們都知道東巷的那戶人家不?人家官爺要我們給他跑趟賽馬道呢,完事回來,十兩銀子!”說話的老劉兩食指交叉比了個十,所有人聽了個個不亦樂乎。
“啧啧!足足十兩!”
“這活計就算是要命了也得去賭一把!”
十兩,對于曾經京城裏養尊處優的周鄰河來說,一頓飯錢都不止,可在這群人眼裏跟一筆巨財一樣。
老漢從人群裏退出來,蹲在周鄰河面前,看着毫無睡意的周鄰河勸道:
“小子,一起去吧,看你年輕體壯的,說不得還是個掙大錢的。”
周鄰河本不想去,他只想躺着等鄭栩的到來,可耐不住前胸貼後背的餓感,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去瞅瞅也無妨。
看他們一衆人輕車熟路的樣子,周鄰河新鮮感來了。
跟着他們敲着破碗出城,可憐周鄰河還要裝作殘疾人的樣子,一瘸一拐的走。
老漢撇着周鄰河用拐杖敲了敲他的腿。
“這麽走累不?在別人面前裝裝就行了,這都是自己人。”
周鄰河不禁汗顏,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老漢指了指前面的人,“喏,那個也不是真瞎,那個也不是真傻,那個只是缺了一根手指不是缺了整條胳膊。”
周鄰河一看,還真是,昨天還在他面前裝瘋賣傻,哈喇子流的老長的人此刻跟旁邊的人有說有笑的。
嘿,原是他一葉障目了,大家都是新時代的演藝大家。
“您是咋知道我裝的?”
“呵,你昨晚上睡覺蹬腿蹬到我了。”
而遠在雪刀堡的鄭栩此刻也正準備帶着人繼續大雁關之路。一群人馬浩浩蕩蕩,為了不暴露蹤跡引來不必要的争端,鄭栩帶人與隊伍一分為二,一群人帶着他的車架繼續前進而他則帶人選擇了水路。
他們做了普通人的打扮,上了一艘貨船,船長帶着人下了繩子準備開船,岸上跑來一個人一邊跑一邊喊。
“船家!船家!我還沒上呢!等等!”
船家見人不耐煩的收了手,催促着人趕緊上來。
“快點快點!”
那人踏着踏板跳上船,這才開船。
“謝謝船家。”
周紅葉氣喘籲籲的靠着桅杆歇氣,她打聽到今天還有一艘船要走就趕緊趕來了,差點是趕不上了。一路跑來,累得她半死。
如今的她做的是男子打扮,是她為了不被人發現特意從家裏順的下人的衣服。戴着一頂帽子,遮去她烏黑的長發,臉上幹幹淨淨的不施粉黛。比府裏時黑了幾分,是她特意上的菜汁,畢竟她的長相很難相信是個男兒。
周紅葉抱着包袱,看着船離開渡口,在水面上漸行漸遠 心裏也跟着松了口氣。
只要上了船,就算府裏的人追上來了肯定也抓不住她。
“來來來,都來登記名字了!”船長招呼着人過去。周紅葉過去時,其他人已經開始報名字了,前面一個黑衣服的人自己拿筆記了名字就退出來,結果一腳踩在了後面周紅葉的腳上,頓時疼得她五官亂飛。
“天天天……疼啊~”周紅葉哭喪着臉翹着腳生無可戀。
而那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辛集。
畢竟是自己踩了人,辛集一臉抱歉。
“沒事吧!抱歉,沒看着後面有人。”
周紅葉閉了閉眼,很好脾氣的搖頭。
“沒事,只是疼,快幫我把名字記上。”
“好。”辛集點頭,然後等她自己給自己報名字,結果卻等來了周紅葉的催促。
“看我幹啥,寫名字啊。”
“不是,小兄弟,你名字還沒告訴我呢。”
周紅葉尬住。“哦,不好意思,就寫周鄰河吧。”
“嗯?”辛集愣住,周鄰河?要不是他認識周鄰河,他還就信了。不過世間名字相同的人不出奇,他也就沒有多放在心上。
周鄰河跟着人一起趴在地上望着下面的軍隊,賽馬道,是通向大雁關唯一的一條路,而且是天險之道,兩邊巨峰高起,寸草不生,若是在這裏劫殺一個人,定是馬到功成。
此刻下面駐紮着一批軍隊,還有人馴着馬。
“我們……”周鄰河其實很想說,他們來這裏就是來看人的?
“噓。”老劉示意他不要出聲。
“走,下去幾個,摸摸底。”
周鄰河此刻才意識到不對勁,那個老劉口中的官爺為何要他們這些乞丐來打探駐紮在賽馬道的軍隊的消息,而看他們的樣子這事不止一次。
為了摸清楚他們到底想幹什麽,周鄰河也跟着去了。
他們還是做乞丐讨飯的樣子,一路敲着破碗往前。
有士兵看見了他們把他們攔了下來。
“嘿!不要再往前了!停下。”
老劉苦兮兮的湊上去。
“軍爺,我們在大雁城已經混不下去了,這準備去前面的地方繼續讨生活呢!”
那士兵舉着戟橫在面前。
“前面是大雁關了,只有邊防軍,不能在往前了,再往前就是狄胡了。”
“噢,要出關了呀,好的,我們這就回去。”老劉表示知道了說着就轉身,結果對他們使了個眼色然後就突然向後倒去,閉上了眼睛。
周鄰河整個人都懵了,他還沒有理解老劉的意思,就見老漢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撲在老劉的身體上哭天喊地了。
“兒啊,你這咋了這是?我們爺倆就才三天沒有吃飯而已,怎麽就挺不住了?兒啊,別丢下你爹我啊~”
“喂、怎麽了這是?”
那士兵也是被吓到了,用腳踢了踢老劉的身側,見他似乎是真的不省人事了,趕緊進了栅欄裏面去找人去。
周鄰河看着士兵走後的老劉,已經睜開了眼睛,快速喘了幾口氣然後又閉上了眼睛。而老漢似乎已經是信手拈來了,只見他吐了幾口唾沫然後抹在臉上,繼續裝作悲痛欲絕的模樣。
不一會兒那個士兵就領着個醫官模樣的人出來了,他上來就給老劉號起了脈。
“沒事,吃上幾頓飯就好了,這是餓暈的。”軍醫放下老劉的手,從藥箱裏摸出一根銀針紮在老劉的人中,老劉就慢慢轉醒。
“你們進去吧,軍營裏還有些吃的,你們都多吃點,這打起仗來都不容易。”軍官很是同情他們的模樣,嘆了口氣。
同樣是澧朝人,乞丐又怎樣。
老漢扶起老劉跟着軍醫進去,只見裏面處處是瞭望塔,底下的火架上的炭盆裏燒着火,幾個白帳篷裏人影綽綽,巡防的铠甲聲整齊劃一的作響。
有人給他們端了大盆的白粥出來,這是今天周鄰河吃的第一頓飯,盡管是粥。他聞着來自米的香味肚子裏的饞蟲都被勾起了。
他們毫不客氣的抓起勺子就給自己添上滿滿一大碗。
幾碗白粥進肚,周鄰河才體會到了老劉他們的确不容易,這每每都要餓上幾天才有一頓,的确夠熬。
他們吃飽喝足然後才離開,一邊鞠躬道謝一邊快速的掃視着這裏。
回到城裏,老劉就要去彙報情報,離開前,說要給他們帶銀子回來。
周鄰河暗中跟了上去,只見老劉去了一條巷子,然後在一道小門前停住,扣了三聲門。
随後,門開了一條縫,老劉擠了進去。周鄰河沿着牆角過去附在門上聽了聽,沒有一點聲音也就回去了。
破廟裏,他問老漢:“我們今天究竟是去做什麽的?”
“我們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會數數。”老漢頗有些自豪到。
“數數?”
“賽馬道裏,帳篷六個,巡防的隊伍是七個一隊六人,不間斷的,瞭望三個,上面一處至少兩個人,軍醫只有一個,外面擺着的兵器共十處,人馬應該是五百人左右。”
周鄰河震撼了,他震撼的不是老漢的觀察力而是他們此去的目的。說白了就是探賽馬道的底細,那麽老劉是去幹什麽,肯定是去彙報了,然後呢,他們得到十兩銀子,那……得到情報的人又要去幹什麽?這讓他想起了鄭栩之前說過,混進澧朝的奸細。
“你們幹這個多久了?” 他現在很是懷疑,那個老劉口中的官爺的身份。
“沒多久,就這幾年吧。”
“你知道你們這樣做的後果嗎?”
“後果?能有什麽後果?不就是拿到一點錢,吃幾頓的飽飯麽。”
“那個老劉口中的官爺是誰?”
“不清楚。” 老漢搖頭。
“你也不知道?”
“這事只有老劉清楚我們就是個跑路的。”
看來,那個人藏得挺深的,也有本事,知道收買這群人給他辦事,看來這事不簡單了。
“你見過李晁将軍嗎?”李晁,李文意父親,那個同時失去三個兒子的父親。
提起李晁 老漢眼裏有種膜拜的興奮,也是啊,那個大将軍該受所有人的頂禮膜拜。
“嘿,那肯定是見過。咱們澧朝的大将軍,現在都還在前面的大雁關呢,只是可惜了,前幾年,他的三個兒子都相繼戰死了。”
因為人多,晚上船長分屋子,可能是得擠一擠了,塞錢都沒用。
他照着名單念着上面的名字。
“周鄰河!周鄰河在哪?”
船艙內的鄭栩聽見周鄰河的名字一驚,一個箭步沖到外面,在夜幕下看着甲板上的人群,搜索着那個熟悉的人。
“欸,這呢,這呢。”
周紅葉應了聲,擺擺手。鄭栩看見周紅葉的那刻,才知道是自己錯了。
在聽見周鄰河的名字的那一刻,他以為,真的是他,那時有驚有喜,有期待。
固然有些失望卻也合情合理,周鄰河此刻應該在京城呢,他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辛集知道鄭栩是因為那個名字所以才生出的異樣。
“大人。”
“我上午見過他,和周公子的名字一樣,我起初也很驚訝,他不僅名字和周公子的一樣,長得也有幾分相似之處呢。”
桅杆上挂着一盞燈,可昏黃的燈光也照不清下面人的模樣。
縱使再有幾分相似卻也不是。
晚上的時候,船家招呼了一頓熱騰騰的飯菜,看着就豐盛,皆是白日裏從水裏撈的魚蝦。
周紅葉也不作女兒家的矯揉造作,自己找了一個空桌子就坐了下來,看着桌上的紅燒魚垂涎三尺。這幾日趕路,都沒吃上幾口熱乎的,好不容易能安安穩穩的坐下來吃頓熱乎的飽飯卻左等右等都沒見人到齊。
又是一會兒才陸陸續續進來十餘人人,周紅葉支起筷子看着那領頭的人就是一愣。
鄭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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