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羌國遇險境

羌國遇險境

“咻——”

一支暗箭嗖的射來,赫連褚敏銳的聽見聲響,千鈞一發之際迅速的推開身邊的周鄰河,而他就地滾出射程內。

“快躲起來!”

在閃開之際,箭直直地插在了他們剛才站的腳下。

所幸,無一傷亡。

周鄰河拉着不否就近躲在了一旁的貨箱後面,只外面射來了更多的箭雨,似乎不把人穿成一只刺猬不罷休。

刺殺來的出乎意料,這是赫連褚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的,他明明已經做得悄無聲息了為何還是引來了刺殺。

這刺殺又是沖他還是沖的周鄰河而來

他能算到的只有赫連頌。

他喘着氣,窺探着外面的情況,一點都不敢多作聲響。他今日送行周鄰河,為了掩人耳目,本就是只身前來,連一個侍衛都沒有帶,所以才把自己置于險境。

一陣箭雨後,外面似乎沒有了動靜,歸于一片寧靜,只有海水拍打的聲音。

實則一批黑衣蒙面人正手持刀劍慢慢逼近。

訓練有素的一批人,連踩着木板的聲音都刻意隐去了聲響。

赫連褚知道外面等着他的是什麽,不可能坐以待斃的,看準時機,拔出一旁插入地板的箭矢一躍而起。

突然奮起的赫連褚,憑者一支箭矢沖入了厮殺之中,毫不猶豫,身手敏捷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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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刺進人身上,拔出時,帶倒勾的箭矢都帶出一塊血肉,狠厲決絕。

周鄰河按着不否的腦袋,兩個人躲在貨箱後面聽着外面搏殺的聲音,不敢動作。

盡管他怕極了,可他現在知道赫連褚在外面護着他們,他都會安心許多。

他只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連幫襯都幫不上,只能看着赫連褚一人沖鋒陷陣,空手奪白刃。

“周鄰河!上來!”一艘床緩緩靠近渡口,徐菽站在船上,向他們扔來了繩子。

“徐公子!”周鄰河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徐菽。

“快上來!”

周鄰河顧不得其他,跑出藏身之處拾起地上的繩子套進木樁之上,穩住船身,拉着船靠近。

“周大哥!”

“小心!”

周鄰河轉身之際同時響起不否及徐菽的驚呼,入目的是一黑衣人舉着刀砍向自己,剎那之間,他連躲避的舉措都還來不及,面孔正對着鋒利沾血的刀鋒,已經近在咫尺。

他唯後仰偏離險象,只見那黑衣人突然瞪圓了眼睛,他感覺到一陣疾風在自己面上散開,吹亂了額發,只是黑衣人始終沒有砍下來,而是如同定格了一般,沒有了其他的動作。然後被後面的一只手推倒一邊,倒在地上,似乎沒有了氣息,背後赫然插着一支斷箭。

他驚慌之中,擡起視線。

原是赫連褚右手持箭狠狠地插在了黑衣人的後胸,才阻斷了他砍向自己的刀,而他自己被人從後面一刀掼在了後腰。

周鄰河看着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赫連褚,只覺得那刀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上,疼得他腳都在哆嗦 胸口悶疼悶疼的,不知道是吓到的還是被他吓到的。

就在與周鄰河四目相對之時,赫連褚反手一拳搗在了後面人的面門上。同時脫離的是陷進血肉的刀片,那刺啦抽刀聲,赫然是給他帶來了二次削肉之痛。

“走!”

赫連褚忍痛咬牙朝周鄰河喊了一聲,就又只身回到了敵人的包圍之中。

他一夫當關,守住了一條生路讓敵人不得踏前一步。

周鄰河看着他後背青色衣服上逐漸染開的血色,腳似乎粘在在地上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拔動。

“周大哥!”不否跑過來,拉住了他的手,讓他瞬間清明。

“走吧。”

兩個人趁着徐菽搭好的甲板上了船。

站在船上,他看着下面被圍攻的赫連褚,急得又想要下去。

但看見徐菽就要撤出甲板,他發狂了似的攔住他。

“做什麽!他還沒有上來!”

他扣住甲板,不讓徐菽撤掉,要是撤掉了,赫連褚就沒有後路了。

“我們是回澧朝,他能去嗎?!”徐菽的一句話瞬間讓他清醒,他們是上了船啊,他本來就是要回澧朝的。

自己在羌國就是這般的處境,赫連褚能去嗎?又用什麽身份而去

可是,要把他留在這裏,一個人面對殺手嗎?

周鄰河不難想象赫連褚可能會發生的事。可是,他能做什麽他連說一句帶他回澧朝護着的話都不能。

“赫連褚!”他趴在船頭,喊着他的名字,好像,生離死別。

赫連褚盡管在拼了命的對付着殺手,但還是回複了他。

“走啊!別管我!快回家!”他還是在間隙中看了一眼已經處在安全之中的周鄰河,見到他們上了船的那一刻,他大抵在心中松了一口氣,連帶着,手上的力氣都小了許多,動作都慢了幾分。就是這樣的松懈,又給自己多添了幾道傷痕。

看着赫連褚陷在刀劍之中,雙手難敵,周鄰河悔恨不已,可是,他卻連下船的勇氣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久了,他還是自私。

他得活着,這是赫連褚拿命拼來的,可他也祈願赫連褚好好的。

徐菽撤下了甲板,丢下了繩子,船沒有了束縛,逐漸駛出了渡口。

他們安全了,徹底安全了,這一走,就是去往長春河,回到澧朝,回家了。

周鄰河看着一點點的縮小的赫連褚,他依舊衣袂飯費他,在敵我懸殊中,不示弱。他眼底紅了一片。什麽時候有這麽難過過,是在自己幾經周折時,對生活的失望還是後怕時可能也是自己在王府待久了,還是和赫連褚一起生死與共過,這麽離開一個人,他竟也怕永遠再見不到這個人。

他在刀劍之下,艱難抵抗,他全身都沾滿了血跡,有他的,有別人的。

又留下他孤軍奮戰了。

赫連褚,對不起,為了我這個不值當的人,怕是你此生最大的劫難吧。

他難過不已的癱坐在地上,視線逐漸模糊,知道雲霧成了他視線的阻礙。

赫連褚看着漸漸的遠去的船,似乎跟着走的,也有自己對自由的渴望,更有對周鄰河的牽念。

好像這一刻,一切就又歸于了平靜,根本就沒有了什麽周鄰河,從來都發生過有他的日子,自此之後啊,若彼此都能活着,或許還能再見,若,若他死了,就當自己是還了他的恩情吧。

他滿身傷痕的跪在地上,全身見不到一處好的,左耳血淋淋一片,染了半邊臉,癡癡地看着空空蕩蕩的海上。

眼前是湛藍的海面,幾艘船被套在渡口,猶如自己被永遠的套在羌國,随着海浪輕輕的晃悠,海水嘩啦啦的拍打着木樁。而他身後,是倒地不起的一具具屍體,地上的血跡蔓延成一片一片,一滴滴的滲透進行木板裏,滴落在海水裏,混為一體。

血河中摻雜着一顆珠子,依稀可以看見清澈的藍色,只是斑駁着紅色幹涸凝固。

與君有識,我生之幸,生死劫難,俱甘願。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的海難還是因為赫連褚的事情,他躺在床上幾天都沒有出去。

不否見他渾渾噩噩的很是擔心,于是叫來了徐菽。

周鄰河其實很是清醒,只是在海上搖搖晃晃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在海上漂流的那段日子,就有一種惡心感,加之赫連褚的事情讓他身心俱疲,沒有了精氣神。

看見徐菽來,他問。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羌國”

他一副輕裝打扮,救他們于危難之中,他那個時候就算是想過了蘇摹會來救主都沒有想過徐菽。

“殿下脫不開身,命我來尋你。”

殿下,好久都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鄭栩啊,他為什麽

看着周鄰河無動于衷是模樣,他也在想,憑什麽周鄰河能這般安之若素?他受的可是将來一國之君的情誼啊,鄭栩此生能為哪人差點駁了聖旨,周鄰河是第一個。

一個人不在眼前,他就急得恨不得天下遍地尋找,他都好奇,什麽時候他們的關系如此重要了。

既然鄭栩待他不同,他自然也要更加禮遇,說不定,周鄰河才是他們中最能扶搖直上的人。

“你別不信,殿下為了你的事,不得安寧。”

“回去了也好,大家都會安心了。”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他化名在外,連出的澧朝都是混在赫連褚的隊伍裏,徐菽能找到羌國來,也很有能耐的。

“說來也是緣分。”

“我與不否姑娘偶然遇見,她居然是去刺殺青山王的,後來打聽了她的事,心生悲憫,見她被陌生人接走,不放心,便跟了過來,沒想到會接到你。”

周鄰河這才從徐菽口裏得知不否的遭遇,對她更是歉疚,若不是徐菽,真不知道這丫頭最後會怎樣。

“謝謝你。”

“不必。”

晚間,周鄰河捂在被子裏,強迫自己睡覺覺沒找來,到引來了消失許久的系統,久到,他差點以為,根本沒有這玩意了。

“周鄰河!周鄰河!”

“嗨喽~”

“我以為,你已經消失了。”正需要他的時候他就人間蒸發,現在危機已經化解,他卻跳出來刷存在感了。對于系統,周鄰河很無語,這麽多年來,出現的幾率數都數的過來,這才他都要懷疑自己已經擺脫他了,他又冒了出來。

“別這麽說,不過我離離開你也不遠了。”為了緩解他與周鄰河之間微弱的氣氛,他故意道。

“嗯鄭栩被立東宮了”聽他這麽一說,周鄰河就來勁了。難不成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鄭栩過五關斬六将,當上太子了還是陛下病重給鄭栩監國了還是貴妃放棄争取皇權了

這天大的好消息,樂得他差點蹦起來,結果系統及時的給他潑了盆涼水。

“哪裏這麽容易,東宮還沒有開啓呢。不過有你推波助瀾,也就快了。”

“我這段日子不在京城,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了為何鄭栩離入主東宮不遠了”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屆時你回去了就知道了。”

周鄰河最是不耐這種吊人胃口的話題了,剛要躺回去,碰到了胳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嘶~”

他之前慌亂之中不小心割傷了手臂,一點小傷口罷了,只是一不小心碰到,會疼得呲牙咧嘴。

“受傷了?”系統關切問道。

“沒事,命還在就好。”支撐他活到現在的真的是系統之前的那句話,不然他覺得自己死在羌國都死幾遍了。

“要不得有你那句話,我幾番都以為我死定了 ”

“這可不一定了。不過我能保證,我在你身邊的這段日子,你,死不成,你就是有金剛護體,菩薩保佑的,死神每次都能與你擦肩而過,但是若你任務完成了,我就會消失了,那之後,你是死是活就得看你了。”

周鄰河知道,如今他次次死裏逃生皆是系統的設定,但凡系統完成任務離開他,自己是死是活就跟他沒有關系了。

“如果鄭栩稱帝,會有什麽不一樣”

“興起與衰敗。”

至于是興起什麽?又是誰衰敗,系統沒有明說,但是周鄰河知道,這是一個國家的命運。

或許是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不否出門恰好聽見了,于是敲門問問。

“周大哥,睡了嗎?”

周鄰河看下房門,知是自己剛剛和系統毫無顧忌的說話引來不否的。

“睡了。”

“好的。”

門外逐漸沒有了聲音,系統也又開始說話了。

“嘿,那小姑娘……”

要不是系統壓根就是虛無的,沒有實體,不然他都要懷疑系統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大半夜的問起人家。

“做什麽那人家有名字,不否。”

“給你透露一個重要消息。”

“什麽” 對于系統即将透露的消息,周鄰河已經不再抱有期待了,反正無論如何,都跟任務有關。

“自古以來,帝王後宮無數,她會是其中一個,只是命不好。”

周鄰河屏住了呼吸,有點不可置信,不否,将來會成為鄭栩的後宮,這……

不否只是個漁村漁女罷了,并且還是羌族人,鄭栩怎麽可能會納她入後宮?

他無法想象到鄭栩未來做的這個決定,不過,好像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他,不也把她從羌國帶回了澧朝了嗎。

啧,所以,他是給鄭栩帶回一個老婆

很久很久之後,和系統談心之後,周鄰河還是沒有睡着。

他一閉眼,腦海裏就是赫連褚被圍攻的時候,而他們卻袖手旁觀,冷漠的的離開,眼睜睜的留他一個人面對危難。

要是赫連褚死了怎麽辦?為什麽他就真的走掉了?

“喂。”

“赫連褚,會死嗎?”這是他最擔心的事情,只是系統沒有回答他,但是他知道,系統還在。

“別裝死。”

果不其然系統只是不願回答這個問題,是以裝作不吭聲。

但耐不住周鄰河的逼問,還是告訴了他。

“不會。”

“将來,你們會有再見的。”

聽到答案的周鄰河如願以償的睡了個好覺,如今能讓他放不下的只有赫連褚了。

這是第一次,與人的生死相随,被人用命相護,他真的很驚喜,自己能認識這個人,說真的,他很感謝這次的相遇,盡管不是很愉快,盡管充滿了危機,可風平浪靜後,他感激這次的擁有。

赫連褚,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期待我們的下次相遇。

海上風平浪靜,一覽無餘,周鄰河開了扇窗子,卻是再也沒有踏出這扇門。或許真的,他怕了這海,這美麗神秘又吃人的海。

海上的陽光是明媚的,投射着海上折射的光,異常耀眼,波光粼粼。

周鄰河用現代字記錄着他最近所發生的事情,這些字他保定無人識得,是以也大大方方的沒有遮掩起來。

或許是為了打發在這個世界無聊的時光,或許是為了記着自己曾經來過,他寫下的記錄已經整整幾本書了。

以前還被姐姐翻過,只是她看不懂,最後也不了了之。

不否進來看到他寫字,還以為是澧朝的文字,她沒有讀過書,可以說是目不識丁,但是她好奇周鄰河的文章。

“你這是寫的什麽澧朝的文字是這樣的嗎?”

周鄰河想了想,反正這個時代沒人知道所謂的簡體字,阿拉伯數字這些,不如就說自己自創的。

“不是,這是我自創的新的文字。”

“這是一,這是二,三……”

周鄰河指給不否看,她看得也一知半解,最後盡管不懂也還是給周鄰河很捧場了。

“周大哥,你懂的可真多。”

周鄰河笑笑不說話,他懂的不多,只是學以致用了罷了。但願不要再出現一個現代人,不然拆穿他會很尴尬的。

“你要學嗎?可以教你識字。”

“可以嗎?”不否很是驚喜,他們村裏幾乎沒有識字的,就村長阿伯識字還有村醫伯。她還記得村醫伯用毛筆在她額頭上畫畫的時候……

想起米漁村,不否就情不自禁的落淚。

那裏,自己回不去了。

一顆顆淚滴落在紙頁上,模糊了水墨,周鄰河見此,起身抱住不否。

按着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從這一刻起,他要肩負這個女孩一生的平安喜樂,以後,可不許再讓她落淚了。

“不否,別哭,有我在。”

有我在,我定會護你在澧朝一生安樂無虞,教你如願以償,不為所苦,不為所累,不為所欺。

“嗯。”

不否吸了吸鼻子,她是信任周鄰河的,不然不會願意跟他離開羌國,背井離鄉。

她已經在羌國沒有什麽牽挂的了,唯有周鄰河,成為她最後的依靠。他在哪裏,自己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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