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赫連褚相救

赫連褚相救

京城裏最有名的刺繡還是在驚鴻坊裏,那裏的坊主徐娘當年可是天下第一繡娘,只是天有不測風雲被連坐之罪累進了教坊司裏,後來成為了驚鴻坊的坊主,她手底下的姑娘個個美豔絕倫,聽說她有可在人身上紋繡的手藝,這傳聞滿城皆知。

周紅葉暗中去了驚鴻坊,只為那能在人身上紋繡的手藝。

驚鴻坊是什麽地方,俗氣的講就是妓院。這裏只有好色的男人會去花天酒地。

而徐娘在這風月場合裏見得多了,是以第一次見到周紅葉時,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作為一個大家閨秀,周紅葉進驚鴻坊,若此事被傳出去,就是敗壞門風,嚴重了去身敗名裂。

周紅葉知此處不宜久留,是以在見到徐娘時就開門見山道。

“我要在傷處紋上一朵芍藥。”

徐娘看着如初開的花蕊一般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又自帶一股名門閨秀的傲氣,卻能想到找到自己紋繡。

她也給人紋過,不過甚少,這裏的姑娘有的傷了肌膚,為了不影響生意,她才想出來了在傷處紋繡的辦法,但此事過于殘忍,也需要相當大的忍耐,是以幾乎沒有人願意去這樣做。

“小姐可知,這在人身上紋繡,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這種見血的事情,她都覺得殘忍,沒想到這個看似溫婉柔弱的小姐卻執意要在自己身上動刀子。

“自然知道的。”

見周紅葉如此執着,徐娘也不好再勸,只得找來她的工具,準備動手。

周紅葉褪去衣服,露出如凝脂一般的肌膚,只是,肩下的傷痕赫然醒目。

“小姐肌膚細膩如新剝的雞蛋,若是用好藥日日加以調理,不出一年則會宛若新生。”徐娘撫摸着細嫩潔白是肌膚,對上面的傷痕露出惋惜之色,不過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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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她們這般身份,什麽好藥沒有,一年半載的疤痕必然不再,既然如此,何必非得受罪來紋繡?

“不必了,我就要紋芍藥遮一遮。”

她自然知道用藥就會祛疤,鄭栩送來的祛疤膏她也曾經動搖過只是,她愛鄭栩啊,愛那個男人。若是自己曾經為他的傷痕都沒有了,那自己在他心裏還有什麽位置,她要自己永遠記得自己為鄭栩的不顧一切,也要鄭栩知道,自己為他付出的甚至高于生命,唯有一直留着這道疤,才能讓他們都記得那段日子。

赫連褚把人帶走了,明面上是由他審問,放出的消息也是人在他的牢裏關着,其實周鄰河在他的府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蘇摹知道周鄰河是赫連褚的救命恩人,于是對周鄰河也是愛屋及烏。

“周公子,喝藥了。”

看着蘇摹卡着點端着藥出現,周鄰河很是無奈。

“你比鬧鐘還準時。”這些天天天的的藥膳他覺得不僅沒病還補過頭了,這藥膳喝多了會流鼻血的。

“什麽鐘”蘇摹聽不懂周鄰河說的,但是這妨礙他盯着人喝藥。

周鄰河無法,喝了藥,才讓蘇摹收回了熾熱的目光。

“周公子,王君在書房,可要去看看”

“不了吧。”周鄰河知道自己身份特別,盡管在這裏也不會肆意走動,以免給赫連褚帶來麻煩。

他的顧慮太多,就像米漁村,因他受難。

他不知道赫連褚是怎樣救出自己的,他也沒有問,他其實很怕這是一種交易。就像自己,也是一個交易。

他這段時間都在嘗試着呼喚出系統,在自己被無盡折磨時,撐不下去時,他都期望系統出現,告訴自己,只要撐過去了就好,可是他真的,沒有再出現。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任務完成了,系統已經銷聲匿跡了。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這個世界鄭栩還沒有登基。

他望着陌生卻相似的牆角,明明是同一片天空,可天底下這般大,他都跨越了兩個世界,也流浪了兩個國家。

周鄰河看着滿樹結滿的石榴,那鮮豔的顏色似乎是在告訴他,它多麽可口誘人。周鄰河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一想到裏面清甜的汁水就忍不住想辣手摧樹。

赫連褚看到他站在石榴樹下望着果子一副渴望的模樣有點好笑。

“想吃?”

“不用了。”周鄰河收回視線,急忙擺擺手。這也不是在家裏,怎麽亂折人家的果實,可奈何赫連褚盛情難卻。

“摘一個吧。”

“這……屬實不太好。”周鄰河手已經伸出去了,但口頭還是意思意思下的婉拒着。

頭一回看到周鄰河這般想要一個東西,赫連褚也不禁笑逐顏開。

“我不是很喜,只是母親喜歡種着。”

嗯?周鄰河正扒着石榴皮,聽到他說母親,一時愣住。

被赫連褚帶到這裏來,他還只當是帶自己來走走的呢,所以……

赫連褚看到樹下形影綽綽,徑直大步而去。

“母親!”

一老婦穿着墨綠色的襖子正給花叢裏澆着水,有點笨拙,聽見聲音,擡頭看去,額頭的擡頭紋都擠出了好幾道來,沒有絲毫保養與妝容的臉,只顯得人更加年老色衰。只是令人很詫異的是,聲音不似她的年紀般老去,聽着還能年輕有力。

“褚兒來了。”

“是的,來看看您。”赫連褚走到她身邊,捧起她的手随即皺起眉頭。

“母親手好涼,還是我來吧,您歇一歇。”赫連褚從容的接過水壺,真的細細都澆起水來。

“嗯,只差這幾盆了,你都多澆點。”

她一扭頭就看見後面的周鄰河,有點困惑,然後又去看赫連褚。

“這是哪家的孩子?好生陌生。”

周鄰河還捧着石榴,藏也不是,丢也不是,最後只得手忙腳亂的也就光明正大的拿着朝她行禮。

“大妃。”

本是面帶微笑慈祥的人在聽見這個稱呼時,笑容一時凝固,慢慢的放下了嘴角,沒有理會周鄰河,一個人緩緩的走上了亭子裏。

周鄰河看到她變了的臉色,知自己是說錯話了,挪着步子湊到赫連褚身邊,小心翼翼的問。

“我……是不是叫錯了?”

赫連褚搖頭,沒有一絲責怪周鄰河的意思。

“母親并沒有名分,被我接在府上來住着下人都只能稱呼老君。”

“很抱歉。”聽着赫連褚的傑斯塔,周鄰河才知道,他剛才的話重傷了一個可憐的母親。

“沒事,她不是生氣了,只是可能觸景生情了。”

周鄰河看着頭發花白,才初冬就已經裹得厚實的身形如同老妪的人,周鄰河竟也覺得替她悲涼。

之前聽說赫連褚是宮婢所生,比大王還年長十歲,是在大王酒醉之時懷上的赫連褚,她的身份一直不被大王接受,盡管生下了赫連褚,卻依舊改變不了宮婢的身份,所幸赫連褚争氣,給了她一個安樂的晚年。

說實話在他初見這個老婦之時,若不是有聽見赫連褚對她的稱呼,他真的以為是誰的祖母輩的老者。

她真的很老了,一點都不像是赫連褚的母親,他似乎也明白,為什麽大王不承認她了,就算有赫連褚這個兒子也不給她一個名分了。

這或許就是赫連褚一直牽挂她的原因,如此可悲的人,若是沒有兒子的支撐,或許都沒有活着的意義了。

盡管自己剛才錯了稱呼,可在晚飯之時,老君還是對周鄰河熱情款待,把剛才的事情抛之腦後了。

“多吃點,多吃點啊。”她給每人都夾了菜,然後和藹的看着他們吃,臉上也越發的慈愛起來。

周鄰河看着他們母子旁若無人的親近,讓他有點失落。

他想家了。

之前在家裏,大家也是這樣和睦的吃吃喝喝,母親會給他們姐弟加菜,父親會凝視着他們叫他們安分吃飯而不是一直打鬧。

入冬了啊,他離開家時,正值繁花似錦的時候吧

父親、母親想必很擔憂自己吧,姐姐要是自己跑了,應該氣急敗壞的吧,說不定在家裏算計着等自己回去怎麽教訓他吧。

鄭栩呢?見到李晁将軍了嗎?回京城了嗎?受到陛下的重視了嗎?

來時孑然一身,如今也牽挂許多。

回去的赫連褚看見的就是周鄰河趴在欄杆上,望着牆外的畫面。

牆外什麽都沒有,或許是比之低矮的房子,或許是草坪,或許是一池荷塘。但他看的,應該是其他的東西吧。

“我送你回澧朝吧,你的家人應該很着急了。”

被戳中心事的周鄰河回頭望着赫連褚,他站在光裏,像一束光。

他戴着象征身份的耳飾,藍色的珠子,與他那特有的羌國服侍,像極了他曾經見過的別人模仿的文殊菩薩。

的确,他想澧朝了盡管這裏也很好。

若赫連褚一直沒有提及他回澧朝的事,他的确不會問,他做不到享受赫連褚給的庇佑然後去迫使他滿足自己的欲望。

赫連褚給他算計好了出走的日子,他會平平安安的回到澧朝。

臨走之前,赫連褚為了讓他安心,打探了來米漁村的消息,只是不盡人意。

不否爹死了,死在了赫連頌手上,不否娘也死了,死在了對丈夫的絕望裏。徒留不否一人,猶如天崩地裂。

得知此事後,周鄰河罪孽感深重他若是一走了之,他都替自己感到唾棄。

是他毀了那個村子長久的寧靜,他做不到在異國裏給他們寬慰,但也該讓自己好過。

徐菽以商人打扮到的羌國,只是這裏這般大,他如何不聲不響的找到周鄰河。

初來乍到,別人一聽他的身份是異國商人就唏噓起來,後來打聽得知,聽說青山王抓住了一個澧朝奸細,這使得在羌國的澧朝商人皆草木皆兵。

幸虧他們徐家的人脈網在羌國還是站得住腳,也不至于他在這裏束手無策。只是那個澧朝奸細……澧朝放了什麽暗探在羌國他不知道,但他該把這個消息帶回去,以防後患。

他得到周鄰河最後的消息是,上了前往羌國的船,只是後來聽說遇到了海難,恐兇多吉少了,來這裏,不過是鄭栩最後的倔強了。

次日上街,徐菽将在隐匿在人群裏,本是很尋常的卻撞了人,那被撞上的是名女子,看似行色匆匆又戰戰兢兢的,與他相撞之後,徐菽本想去扶一把,卻看見一把匕首從她身上落下,掉在地上,聲音都刺耳。

本就多事之秋,徐菽不得不警惕,他收回了本能去扶人的手,暗中握住了腰間藏着的利器,若是此人敢稍有動作他便也要決一死戰了。

只是那女子卻是比他還惶恐不安,撿起匕首就慌慌張張的跑了。

青山王的車架路過鬧市,徐菽在人群裏遠遠的看了一眼。青山王的車架極盡奢華,兩馬并駕象征着他的身份。華蓋之下的車牌刻着青山王三字,讓人敬而遠之。

徐菽本想看一眼就罷,只是很意外的看到了剛才那個撞了他的女子,她盡管是在人群之中,可她攥着匕首,恨恨的望着青山王的車架,那種仇恨讓他感到奇怪。

不否攥緊了匕首,想要沖上去給赫連頌一刀斃命。

她已經豁出一切了,青山王殺了她爹,娘也死了,她已經沒有什麽顧忌的了,她一定要給爹娘報仇!

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下手,就被人抓住了肩膀。

她惶恐的朝後看去,只見是剛才她撞上的路人。

徐菽按住不否的肩膀,不想她白白送死,一屆弱女子,盡管持有兇器,可面對那些身手敏捷的侍衛,簡直就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你要是這麽沖上去,就是白白送命。”他不知道這人和這青山王有什麽深仇大恨,可光天化日之下只身行刺,後果顯而易見的。

“放開我!”不否努力掙脫,卻也掙脫不得,連徐菽都比不過,她何必異想天開的去行刺身邊高手如雲的青山王

她的确是沖動了,以她如今的手段連靠近青山王都不得,豈會如她所願。

眼睜睜的看着車架走遠,不否才放棄了掙紮。

“我不知道你與他有什麽恩恩怨怨,但你今天的舉動無疑是去白白送命。”

不否此刻只記得赫連頌殘害父親時的畫面,只記得母親離去時的悲痛,赫連頌與她就是血海深仇。

“我父母的命算什麽?就算是去送命,也得去走一遭!”

“那可是青山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非你有能力去和他抗衡,不然就是做到與他平起平坐,其他的都是……癡人說夢。”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麽公平可言,只有自己站得更高,才能做一切自己想做的。哪怕是殺人,都能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随意。

“還是珍惜自己的性命吧,你的父母也想你好好活着。”

不否聽見此話,驀地松開了手,匕首應聲落下,放下的也是仇恨。

“我也想好好活着,可是沒有人是我活着的意義了……”

“傻話 這個世界上,難道只有父母是活着的意義嗎,總會有人會成為你活着的意義。”

說完,徐菽便離開了,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別人的閑事,該說的他也都說了,至于她要怎麽做,就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或許是被徐菽點醒,不否也放棄了刺殺青山王的荒唐念頭,在她想要去感謝人時,徐菽已經消失不見。

她記住了這個人,卻也遺憾沒有問到他的名字。只是她此刻還不知道,他們會因為周鄰河再次重逢。

赫連褚為他安排好了一切,渡口的碼頭,是周鄰河離開羌國唯一的出路。

明明也知道他放走周鄰河會面臨的後果,可他還是選擇了去還這個恩情,不計後果。

周鄰河看着偌大的王府,自己也在這裏住了好些天,裏裏外外他都要待習慣了。

赫連褚過來,告知他該啓程了。

“走吧。”

周鄰河看着赫連褚,永遠保持着淡然,好像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動容。

“赫連褚,你真的沒事嗎?”他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好好的離開羌國。

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或是離開,會給赫連褚帶來什麽?自己在這裏的這段時間,才從蘇摹口裏得知,赫連褚的艱難,真的是如履薄冰,身為大王子,卻非嫡,母親只是一個身份普通的宮人,就算有了赫連褚,也沒有改變他的身份,只不過是從一個伺候人的宮人變成了被人伺候的宮人。

地位,榮寵,身份,風光統統與她無關。

那是位很好的母親把自己的愛都給了赫連褚。

赫連褚呢,後面六個兄弟,個個如狼似虎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就算是頭一個被封王,可也只是把他豎起來與青山王為敵。

他沒有什麽靠山,只有自己一步步建立起來的勢力,這些年,他輾轉異國他鄉,為的也只是給他們母子一個容身之地。

他與赫連頌不睦經久不息,而自己本是落在赫連頌手上,卻被赫連褚不知用什麽法子救出,他不難想象,如果是被揭穿真相,赫連褚會怎樣。

他記得赫連頌的那雙眼睛,寡情無義,赫連褚之于他,也落不到好。

這個人啊,盡管這些天他一直追問是否是有難處的時候,他都保持雲淡風輕的模樣,他還差點就要信了。可是啊,他又不傻,他也是在宮裏長大的,他的處境和鄭栩很像,可是,鄭栩比他幸運多了,他居嫡居長,背後有元氏撐腰,陛下也重視他,盡管與鄭炤不睦,可那人頂多不會想要鄭栩的命,可赫連氏就不一樣了,杜絕一切後患的可能就是除掉他。

同樣的年紀,同樣的經歷,但赫連褚是一步一個血印走出來的,明槍暗箭他不知道經歷了多少。

有時候,他都在想,為什麽這個人不是生在澧朝,若是生在澧朝,他必然與他肝膽相照。

赫連褚淺笑搖頭,杜絕了周鄰河的擔憂。

“當然,在羌國,沒有人動得了我。”

話不多說,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什麽在赫連褚口裏都會被化解。

他能憂他所憂,就很好。

“謝謝你。”

“走吧,別誤了時辰。”

赫連褚拍拍周鄰河的肩膀,給他帶上帏帽,恐擔心外面有人盯着,是以提前帶上帽子,也好掩人耳目。

外面蘇摹已經駕車等候着了,徑直出了府,倆個人便一前一後的上了車。坐在車內,搖搖晃晃的穿過街市,聽着外面熱鬧的屬于城市的喧嚣,俨然有一股嚴陣以待的氛圍,卻也好歹暢通無阻的出了都城。

羌國最大的碼頭,通往澧朝長春河的船運,皆在此地。

看着宏偉的碼頭,周鄰河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此去,恐不複再見,褚相助之恩,吾銘感五內。”

“不足輕重。”

兩相之誼,如此海此船,寬則比海廣,深則不知底,海承舟而上,舟馭海而出。

在兩人皆是離別傷情時,赫連褚卻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驚喜。

“周大哥!”

“不否!”周鄰河看着奔向他而來的女孩,着實驚喜了一番。

“周大哥!”不否沖進周鄰河懷裏,淚如雨下,這幾天的委屈再見到周鄰河時統統釋放了出來。

“不否,別哭,別哭,沒事了。”周鄰河安撫着不否,知她最近的遭遇,不否爹娘的離世,也是受他牽連,是以對她,周鄰河滿是歉疚。

慶幸的是,不否安然無恙,若再有個好歹,他真的就無法原諒自己了。

而不否的出現,似乎在赫連褚的意料之中,就像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赫連褚?”

周鄰河看着赫連褚,真有那麽一瞬間想要看透這個人,明明他什麽也沒有說,他卻能洞察秋毫,事無巨細的安排好一切。

這個時候,他真的成為了周鄰河心裏那個很特別的存在,作為一個來自現代的人,他經歷的都是別人不知道的,他比誰都敏感,比誰都看清這個時代,可是,他沒有看清這個人,好像又看清了,但是他又更深了。

之于赫連褚,唯有感激不盡。感激他的相救之恩,感激他的相知相惜。

他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高大上,但是赫連褚就偏偏成為了這樣的人。

此刻他的心裏,滿是慰藉。

赫連褚看着他們相擁而泣,靜立一旁,适當的保持沉默,不打擾,不露聲色。

他從小就學會察言觀色,而周鄰河的心事很好猜,不知道是不是對于熟悉的人,他總是喜形于色。他想家,他便送他回家,他放不下漁村的人,他便帶她來到他身邊。

他知道他所做的會得到周鄰河的感激,可他要的何止是感激。他是在回饋他的救命之情,一報還一報。

就算他回了澧朝,也會記得,遠在長春河的一岸,有個叫赫連褚的人,是他可以信任托付的人吧。

“我知放心不下她,是以帶了她來,你帶她走吧,去澧朝。”

“謝謝你。”

“謝……”赫連褚重複着謝字,搖搖頭。

“不必如此,我只是在報答你的恩情。”

周鄰河知道,若是還,赫連褚已經還清了,何必還多此一舉。

他知道,可能他們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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