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宮宴

宮宴

“太子近況如何?都一切安好吧?”他們天各一方,再見或是幾年之後,如今京城裏的音訊也只能從別處聽來。

信使大抵是被辛集特意關照過,別的一字不提,對于鄭栩的事情卻是說的事無巨細。

“勞大人挂心,一切都好。只是您走後不久,東宮迎了一位夫人入宮,太子每日操勞政務,甚少閑暇,也保留着監察司少府一職,說是等您回去了可以找個稱職的代替您之前的位置他才能放心。”

周鄰河默默聽完,不知道他說這些的意思是什麽,但是也沒有拆穿什麽,只是回屋拿了自己連夜抄寫的【花朝記】與他。

“我無回信,但,這本書你可帶回去與太子。”

看着手上的書冊,信使有些茫然,但是還是接過來好生裝在懷裏然後拜別了周鄰河。

“那屬下告辭了!祝大人在此地馬到功成!”

“保重,注意安全。”

他在潼關又送走了一個人,一個連接着他與鄭栩的人。

他不知道這算什麽?一封信一本書,但是他能讀懂鄭栩的心思,鄭栩也能明白他的心思吧。

送走信使,奔往京城的快馬,連帶着飛往京城的那份熾熱而灼熱的長情。他想,他帶走的何止是那本【花朝記】……

星辰萬裏作長河,我與月光曾比鄰,浮生若為予紅葉,瑟瑟風波走青矛。

凄涼楚地多夜雨,追月遙想一雙人,流連妄知君可逑,我欲成說攀連理。

“大人,您這回一封信也好,怎麽就還了人家一本書呢。”王英林對于周鄰河送出去的那本【花朝記】不禁搖頭惋惜,當然不是惋惜東西,而是人。

周鄰河覺得王英林這個人不像是一個醫士,倒像是一個愛熱鬧的老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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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怎麽了?他給我幾個字,我回他幾萬字,不好嗎?”

王英林一噎,他甚至懷疑,周鄰河是故意的,就是怨鄭栩千裏迢迢送信只送了幾個字來。他很懷疑那信裏,鄭栩說了什麽,讓一向寬宏氣量的周鄰河也耍起了小心思。

“那成,以後讓殿下給您多寫幾封信來,您別氣。”周鄰河的小脾氣卻是讓王英林有了其他的誤會。王英林對此很是滿意,還大言不慚起來。周鄰河聽了,只覺得王英林似乎知道的夠多了。

“關你何事?”

周鄰河心理很是暢快,連着現在也能同王英林說說笑笑,被周鄰河怼得啞口無言的王英林,在背後看着周鄰河踩着輕快的步伐跳下臺階,想罵些什麽最後都是生生地憋回去了。他捏起拳頭氣得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想寫信将周鄰河的所作所為都一一寫下來給那位眼瞎心不瞎的看,這就是他中意的人,欺老氣老!為幼不尊!

這幾日的周鄰河心情都是可見的好,連着一起幹活的百姓都看出來了,知道個大概的幾人就是故意圍着他打趣。

“大人您心情很好呀。”

“有嗎?”周鄰河看着一臉壞笑的張莊挑眉。

“有的,大家都看出來了。”他蹲在地上,周鄰河往哪轉他就往哪轉,周鄰河都差點忍不住了,不過這還不要緊,張莊接下來的話就讓周鄰河洩了氣。

“是周大人您家裏給您說親了嗎?”明知不可能,卻是故意拿他開涮,周鄰河只想撿起地上的泥巴塞他嘴裏堵他的嘴。

“哪有的事,你們趕緊散開,不要攪合我。”周鄰河被他人左一句右一句鬧的耳根子都紅了,惱羞成怒的趕緊把人都攆走。

“哎喲,大人可是小氣了,還吃不得您的酒席了?”

周鄰河杵着鐵鍬,看着擠眉弄眼的張莊,環顧四周都沒有找到趁手的物件,最後把視線放在自己手裏的鐵鍬上,舉起來看看感受它的重量後最後也只是放下了。

阿彌陀佛,佛曰:善哉,不可遭殺孽,才能安樂一生。

四月二十一,小滿,是貴妃壽辰,陛下念及與貴妃的深情,特意在今日給貴妃辦了個花朝會,只是目的多少不單純。

“當日選的貴女說是不成,原想特意為他們幾個好生定個日子選妃,只是戰事将過不宜大肆操辦,今日趁着你的好日子,給他們幾個都掌掌眼,中宮無主,便是你這個做母親的,給他們打算了。”陛下也好無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原是惦記着鄭栩的婚事,這都打算到她的生辰上了。貴妃心裏百個不願意卻也沒有辦法拒絕,只得咽下胸中的郁悶答應了。

當日在元家,貴妃可是目睹了當時的盛況,這一消息放出去,自己的生辰宴就真真的成了百花争豔的花朝會了。

周紅葉由于得貴妃青睐,進宮之前就有人給她通氣了,這壓根不是壽宴是給皇子選妃的。

她想起了好不容易被踢出局的曾娉娉,現下卻要應付各個世家貴女,如今壽宴将起,自己如何能以絕後患。

如意知道這位将來是鄭炤的正妃,加之對周鄰河的喜愛,對周紅葉也是愛屋及烏,把她當半個主子看待,一路上都是自個兒親自領着人。

“姑姑,壽宴舉行的如何了?這會兒您還是去盯着吧不用招呼我了。”周紅葉表現得大方體貼,如意心中更是滿意這位可人兒。

“娘娘的壽宴,都有內務府的操持,不需要奴婢們去礙事。娘娘可是說了,得好生生的帶您去她面前呢,奴婢可不敢疏忽。”

她作為鳳儀宮的掌事姑姑,除了貴妃身邊,哪裏都用不到她,能使來接引周紅葉足以見貴妃對周紅葉的疼愛,就沖着這一份尊榮,鳳儀宮的人都不能怠慢了去。

宮裏的皇子皇女們皆是來了鳳儀宮給貴妃賀壽,鄭炤可是早早地就來了,看着周紅葉,賴在她的宮裏待着不走,貴妃本意也是撮合他們,也就不管鄭炤的無賴了。鄭姝以及鄭敇都是早些時候就帶着賀禮來了,被她留在了宮裏好生玩着,只是鄭栩,過了半晌才來。

鄭姝如今年歲正值談婚論嫁的年紀,陛下早早地就在規劃起她的婚事了,不出意外的話也就這幾年了;鄭敇,一個身體羸弱多病毫無存在感的皇子,如今也才剛滿十四,瘦得跟個樹條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貴妃克扣他的吃食,其實貴妃是不屑更不會在這些事上出小心思的,只是他自小身體差,不長肉,如今十四了都跟個沒有滿十歲的孩子一般弱小。

一群人施施然的去了宮宴上,所有的貴婦貴女都已經落座了,見着她們,又是一陣參拜。

周紅葉瞧着跪了一地的貴女,真是千嬌百媚,各花入各眼。

如果不是時日不對,寡不敵衆,對付曾娉娉的手段還可以再用一次。

大家都要入席吃了,鄭栩才漫步而來,身後跟着些宮人卻是捧着好些個物什。

如今鄭栩也不再是碧水閣的皇子,而是東宮裏之主-儲君,他的到來可謂是激起千層浪。

“臣婦、臣女拜見太子殿下。”一群人嘩啦啦的全部起身跪拜,鄭栩走到貴妃席前,行禮。這入宮賀壽的官眷中包括周紅葉,她埋着頭,看着鄭栩的影子掃過自己的手背,她覺得,這樣都好似是有溫度的。

“兒臣見過娘娘,祝娘娘壽與天齊、與柏長青、福澤長延。”

“起吧,太子有心了。”鄭栩直起身時,身後的衆人也才紛紛起身。

貴妃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含笑奕奕,盯着太子眼裏俱是慈愛。

“太子可是來了,這屋子內的貴女,你可瞧瞧,有無中意的?”不說鄭栩是來祝壽的,這一來就直接讓鄭栩看人,其實就是在故意刻薄鄭栩。

經貴妃這麽一招呼,衆人紛紛使出渾身解數,好讓太子一眼相中,鄭栩只是側身看了看四周的人,笑着推辭。

“有勞貴妃挂心,兒臣只是來恭賀您福壽安康的。”

貴妃從席上而出,踱步到鄭栩身邊扶着鬓角的芙蓉花,慢悠悠道:

“可巧了,陛下可是說了今兒就是給你們幾兄弟挑人的,自己看,看中了自己給陛下說去,別說我不給你們盡心。”

這一來二去的,鄭栩都錯過了選妃的時機,再不選個出來陛下都要覺得是她不盡心為鄭栩了,屆時還被鄭栩倒打一耙。鄭栩要誰,自己就去選去,她不是個喜歡給別人生的兒子當母親的,才不想真的給他挑人,自己看,走眼了也罷,如意了也罷跟她才沒有關系。

“宣敬的妻子他也是自己拿主意,三殿下尚小也不急,還是太子殿下自己好生瞧瞧吧,趁着今兒滿城貴女都在不是?”

正在鄭栩與貴妃膠着之間,宮人通報太子側室夫人到。

“東宮-如夫人到!”

如夫人的稱呼,讓所有人為之一振。

東宮如今就一個夫人,那就是前些日子被鄭栩納進宮的不否,她的身份尴尬,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今日這一現身,關于她的傳言幾乎就要流進了每家每戶。

衆人翹首以盼,都想一窺如今東宮唯一的夫人是何尊容,能得到太子的青睐,早早地就納進了後宮、并且距今都不拒不立妃,怕是對這夫人情有獨鐘,那該是怎樣的人能讓太子對她如此深情?

不否還是第一回進宮,原說自己應該在進宮的第二日就去向陛下與貴妃謝恩的,只是杜若告訴她,她不必如旁人一般進宮謝恩,那個時候她還是很不明白為何自己不必,其實就是因為她的身份吧。

她早已經不是那個流落他鄉的膽小漁女了,如今面對這些京城裏高高在上的貴人,她也能做到昂首挺胸目不斜視不露怯意。

衆人眼見一名穿着曳地華服,面貌清秀卻不驚豔、儀容勝花,神若驕陽、亭亭玉立的女子領着一群宮人緩緩入內,她在宮人的引導下,徑直走到太子身邊。

“妾身見過貴妃娘娘、見過太子殿下!”

不否來之前已經被杜若臨時加訓了一遍入宮的禮儀,是以舉止端莊、儀态萬方叫人挑不出一個錯來,哪裏會知道這人曾經是羌國漁村的出身。

周紅葉看着這個落落大方的人,眼中甚是驚訝。她是認識她的,這人分明就是周鄰河藏在京城私宅裏的那個女人,為什麽她會是太子新娶的夫人?

她看着不否,眼裏俱是不可置信,這個她曾經以為的弟妹的人,居然嫁給了她愛慕的人。

周紅葉心中如同驚濤駭浪般翻湧不止,貴妃卻是帶着看玩意的心思打量着這位只曾聽說不曾見過的傳奇人物,打趣:

“原來這位就是太子心心念念的知心人呀,怎麽今日怎舍得放出來讓我們大家見見?”

貴妃毫不避諱的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不否,像是打量一件物品一般。不否輕颔着首,頂着貴妃的審視的目光,面上沒有露出半分怯色,只心中暗自有些瘆人。她似乎能明白,進宮之前,姑姑告誡她,貴妃與太子有嫌隙,叫她避開貴妃,提防着的意思了。

鄭栩在一側負手靜立不說話、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可是但凡熟悉鄭栩的人都知道,他這個表情就是不高興了。

他平視着前方,沒有去看身邊的人,心中有疑問,不否為什麽會在這?

“太子夫人瞧着也生的平平無奇,只是不知太子喜愛無鹽之女。”說着貴妃就捂着絹帕笑了起來,笑得眼皮子都起褶子了。同時嘲笑的還有底下那一衆貴婦小姐們,只是她們不敢像貴婦這般放肆笑出來,只得憋在心裏暗自嘲弄。

她們還以為這位如夫人是怎樣的花容月貌、天姿國色,如今一比起她們實在是遜色不少。

不否是不夠驚豔,但是也不差,比起這一衆貴女是遜色了點,但是也不是什麽平平無奇的容貌。貴妃這一番話,實際是刻意針對鄭栩,嘲笑他眼光差,挑來挑去,找了個拿不出手的。

鄭栩沉着臉暗諷回去。“貴妃有心思拿我夫人說笑,不如想想如何選個匹配宣敬的世家小姐?”

貴妃聞言只是立刻放下了譏諷的笑臉,回頭看了一眼周紅葉所在的位置,對比起不否,不知出色多少,瞬間沖散了鄭栩的嘲諷,也不在乎被鄭栩的話有戳到。

“不勞太子費心,您還是自個兒好好挑個太子妃回去吧,咱們陛下也是想皇孫了。”

貴妃抖抖帕子,回了席位上坐好,開始了她美妙的一天。

“好了,人都到齊了。入席吧!”

由于不否的到來,臨時給她加了張席子在鄭栩的身邊,如今能夠坐在鄭栩身邊的也只有她了。

宮人傳上酒水,不否拿過杯子倒上酒水準備侍奉鄭栩喝下,卻被鄭栩一把抓住手臂吓得她一抖差點灑了酒水。

“太子!”不否驚呼一聲,捏緊了杯子防止它掉下。

鄭栩陰恻恻的低頭看着不否,心裏卻是懷疑起不否的目的。

“你怎麽會入宮?”

不否被鄭栩突如其來的威懾吓到,嗫嚅着回答:“是陛下宣我入宮為娘娘賀壽的。”

聽到是陛下的傳召,鄭栩才松開不否的手腕,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這番舉動落在別人眼裏,就有了不一樣的味道。夫人含笑為太子斟酒,太子卻是捉住她的手腕與之對視,最後兩人竊竊私語起來,耳鬓厮磨。

這一幕可是刺痛了不少人的眼睛,特別是對面的周紅葉。她想着自己對鄭栩的一腔癡情,原本以為總能換回點什麽,可是看着他與旁人這般親近,她好似心中如同針紮一般。

鄭栩總是對她避之不及,卻是能對另一個女人如此親近,憑什麽?憑什麽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憑什麽是別人就不能是她?他們不也一起經過生死了嗎,這樣的感情怎麽就能輸給一個憑空出現的女人?

周紅葉的眼睛裏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單純,這份得不到卻想擁有的感情已經讓她面目全非,如果自己沒能得償所願,那曾娉娉只會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

一番酒後,鄭栩就以要事為借口請辭離開,也帶走了鄭炤同鄭敇。從頭到尾都沒有再提選妃的事情,似乎這件事與他無關。

貴妃也不挽留,留在這裏大家都不痛快,何必掃興,今兒可是她的好日子呢。她也知道,鄭栩豈會給自己面子,對于陛下交代的任務她早就留一手了。她叫來宮中畫師,給在座的每位小姐都畫了一幅畫像,屆時拿給陛下過目,不就迎刃而解了麽。

不否聽說今日是給鄭栩選妃的,心情就不怎麽好,應該說從頭到尾都沒有好過。她在出現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鄭栩的不耐,是對自己,她發現了,他并沒有自己以為的對自己的喜歡,他好像,與自己就是形同陌路的夫妻。

她在這個陌生的環境,看着周圍一圈說說笑笑的人,她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異樣且尴尬的存在。她們對自己的打量,有嘲諷、有數落、有不屑,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太子,但是,她就是成為了他的人,所以,這些人是羨慕嫉妒又無可奈何的吧,如此想想自己心裏又多少平衡了。

“夫人妝安。”正是自己坐如針氈之時,卻是有人主動來到了她身邊。

不否忙站起來,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手足無措。“你好。”

看着不否的謹小慎微,周紅葉才覺得,她是忘記了自己。“您不記得我了?”

不否聽着,看着面前的人,卻是如何也想不起自己哪裏還見過她。看着不否思索的表情,周紅葉提醒道:

“我可記得您呢,您之前住在京城的後巷裏的,我們見過,我找的您。”

“您是?”不否努力回想着,還是沒有想起來自己見過她,不過她的确是知道自己的住處,是真的有見過嗎?

“我是周鄰河的姐姐,周紅葉,我告訴過您的。”周紅葉見此,便重新自報家門,不否一聽恍然大悟。

“周小姐好,我沒有忘記,我就是一時沒有想起來。”聽見是周鄰河的姐姐,不否連忙笑了起來,以為周紅葉是來主動與自己示好的。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受盡冷落,周紅葉的出現讓她有了一絲安心。

對于不否的說辭,周紅葉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人,有點小家子氣似的,捏着自己的袖口,都差扯開線了,原以為是如何的趾高氣揚看來也是鎮不住氣場的僞裝。

“當日與夫人一別後,沒想到再見,卻是見夫人飛上枝頭了。”這話說的,掩飾不住的譏諷,不否都聽出來了不好的意味,她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人,怎麽也想不到她以為的熟人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你……”不否慘白着臉好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她對周紅葉保持着敬重之心,因為她是周鄰河的長姐,是她覺得的好人,可是,現在這一刻她發現,周紅葉不是這樣想的。

見着不否無話可說,周紅葉卻是毫不客氣的把自己心中的不暢快都甩了出來。

“我很好奇,夫人您這樣的身份怎麽就進了東宮呢?”

眼見着不否就要被擊潰,杜若立即站出來打斷周紅葉的貶責。

“周小姐,夫人還要去觐見陛下,便不能多聊了呢。”

周紅葉揚揚頭,不屑:“好啊,去吧,恕不相送。”

與貴妃跪安後,不否便離開了鳳儀宮,她走在路上,拉着杜若心裏滿是難過。

“她為什麽也這樣?我原以為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杜若作為一個明白人,只是有些話說全了不好聽,只得寬解她:“夫人,您現在是太子宮裏的獨一個,這眼紅的人自然不少,您呀,時時刻刻得提防着,這以後啊這樣的事不會少。”

不否拉着杜若惴惴不安的走在去往承乾宮的路上,一路不少的宮人對她的身份表現出了好奇。

她去承乾宮時,鄭栩也在,陪同陛下一起在處理政務。

忙也是真的忙,自從做了東宮以來,鄭栩幾乎忙得腳不沾地,監察司都是甚少去了,陛下就等這一天呢,然後将政務統統交到他手上,自己輕松了也磨煉了鄭栩的能力。

“臣妾見過陛下、見過殿下,陛下萬歲、殿下千歲。”不否進入大殿後,眼睛都不敢亂看,但是還是從餘光中看到了側位上的鄭栩。自己的出現,沒有在他心中激起一點波瀾,他連動作都沒有停頓一分。唯有陛下,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的女子,眼神瞟了一眼鄭栩,似是揶揄。

“這就是你之前提及的那姑娘?擡起頭來,容朕好生瞧瞧。”

不否聞言擡起臉頰,這才有了機會與澧朝的一國之君正面相見,這是她在羌國都聽說過的傳奇,都是國主,卻似乎比起赫連國君要和藹許多。

陛下打量了一番人,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驚豔,只是有點詫異,鄭栩的喜歡是這樣的。

鄭栩沒有什麽神色,似乎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陛下以為兩個人是鬧了不愉快。

“好了,你且先回去吧。”

“李忠義,送夫人出宮,且将那頂祥雲彩冠、還有支如意是吧,都賞與太子夫人。”

“是。”

“謝陛下賞賜。”不否謝過恩後,李忠義領了命帶着不否退出殿內。

陛下對着面不改色的人打趣道:“怎麽,這新鮮勁兒多久就過去了?”

“父皇何必打趣兒臣,兒臣與她,只是……”只是什麽?他也不知道,但是絕對不是一時沖動與喜歡,只是當時沖動的是為了周鄰河而已,原以為娶了就娶了,現在卻覺得,娶了她,似乎自己對周鄰河就永遠有了一個說不清楚的過往。

“不喜歡也罷了,你今日可在貴妃那有相中的姑娘?”陛下卻是覺得,他就是年輕氣盛,心意來的快去的快,這便不覺得有什麽。

“沒有。”鄭栩搖頭,陛下一眼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是沒有喜歡的還是你壓根就沒有去看去想?”

他站起來,把自己桌上的一些折子挪到他桌上去,然後敲着桌子意味深長道:

“你不要再說什麽不娶的話了,以前還能由着你,現在不一樣了,你是儲君,你已經及冠了,還不立妃成什麽話?我子嗣不豐,卻是想你能早日為我皇室開枝散葉,延續鄭氏江山的血脈。”

如果他是鄭栩,婚姻還能自主,可是他現在也不僅僅是鄭栩。

陛下的苦口婆心,這讓鄭栩沒有再推辭的借口了,的确,他現在是儲君,立妃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是關乎皇室與國運的事情,娶誰也由不得他了。他頓着動作,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當天花朝會可以說是不歡而散,幾乎沒有一個人是開心的離開。

在周紅葉要跟着她母親一起離開的時候,貴妃卻是特意叫住了她。

“你且留下。”

周紅葉覺着貴妃是要留下自己說鄭炤的事情,心中一下子就反感起來。

“娘娘,母親在等我。”她想借着母親,趕緊離開鳳儀宮,不然她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讓你母親先回去吧,我且與你說說話。”周紅葉想走但是奈何貴妃盛情難卻,拉着自己回去。

兩人散步在庭中,貴妃也就開門見山了。

“今日陛下的意思是,給他們幾兄弟自己好好掌掌眼,你是知道的,我與宣敬都是中意你的,如今只看看,你是何意?”

周紅葉想了想,還是婉轉的拒絕了她的好意。“娘娘,紅葉承蒙您與殿下愛重,只是紅葉如今無心婚嫁。”

“你是女兒家,且如今年歲也大了,怎能還無心嫁娶?說的是哪裏話,是不滿意宣敬麽?”

“不是,殿下很好,只是,紅葉不及。”

“你若是滿意宣敬就成,你們都是有那個心的,自然水到渠成,其他的什麽配不配的。”貴妃拉着周紅葉的手腕,兩個人之間可以說是親密無間,看來貴妃是的确很滿意周紅葉,這普天之下還沒有一個能得她心意的女子,也唯有周紅葉了吧。只是後來提及陛下的打算,着實有些讓她不痛快。事事都讓着鄭栩,她的宣敬事事都落鄭栩一等,這對于一向要強的她來說如何能痛快的。

“你要是有心呀,我這邊也好計劃着你們,陛下的意思是,先操辦東宮的婚事,你們吶還得往後挪挪,不急着先,不過,定下來就好。”

聽着要先辦東宮的婚事,周紅葉便沒有了什麽心思,她很想知道,最後的太子妃會是誰。

她知道,自己絕對是沒有機會嫁進東宮了,陛下不會允許一個貴妃一個皇子還能在下一任君王身邊有周家人,是以鄭炤不會成為帝王,而自己絕對不能再成為鄭栩的妻子。鄭炤可能就是她最好的選擇了,但是她圖的不是自己的未來與前程,她只是想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卻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與之失之交臂。

“那、太子妃娘娘可知是定了何人?”她旁敲側擊試圖知曉那被內定的太子妃。貴妃不知道她的心思,就和盤托出。

“倒是有幾個好的,不過還得陛下過目,看陛下的意思,不出意外就在這幾名貴女之中了。”貴妃說着就拉她進屋去看自己選出來的畫像。

“今兒個給她們一個個都畫畫像了,也方便陛下過目。這出彩的就上面的這幾個,你也來瞧瞧,我選的如何?”

周紅葉端詳着幾幅中身家、年紀、性格、美貌與智慧并存的貴女畫像,不出意外,也只有她們了。

她看着一個個媚眼如波、巧笑嫣然的模樣,手指只差把畫卷戳破。

自己不能如意,憑什麽她們就能得償所願?

不出意外,晚上的時候,陛下就來了鳳儀宮,今日本是貴妃壽辰,白日裏由于政務繁忙沒有過來晚上也是得賞面的。夫妻兩說着說着就提到了鄭栩的事情上,貴妃知道他來這的目的就不光是為了自己來的,進屋把今日選出來的畫像拿出來一一給陛下過目。

“這是今日所有來的貴女的肖像,臣妾知您記挂着。您呀就好生過過眼,看好了适合咱們太子的佳人。”貴妃調笑着,宮人上前來打開畫卷,本想一一呈上容陛下過目,卻是有許多卷。

陛下只是看了前面幾幅,就問起貴妃的意見。

“我知道你的眼光不錯,怎麽,有合适的嗎?”

貴妃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于是拿出自己挑出來的幾幅,叫人都展開給陛下過目。

她伸出塗着鮮豔紅色的蔻丹的食指,指着其中一副道:

“臣妾覺得這家的就不錯,內閣學士嫡長女-何素兮,年芳十八,才貌雙全,能文善舞,倒與太子也是佳配。”

“這也瞧着不錯,右相的小孫女-王秋鳴,年歲十七,長得清秀小巧,看着就是個活潑好動的,太子穩重寡言,但是能好好中和中和,東宮将來也熱鬧些。”

說着轉到最後一副去,她勾起了一抹無人察覺到的冷笑。

“這位瞧着也不錯,容貌是最好的,就是聽說性子冷了些,不善與人交際,今日我也瞧了,的确是個冷心冷情的,不愛說話,這嫁進了東宮這性格不好,只是身份到是最好的,是懷化将軍的獨女,李大将軍的侄女-向嘉樹。”

貴妃選出來的的确都是最好的,身世以及到容貌年紀都是能夠配得上鄭栩的,在今日來往的貴女裏都是拔尖的。

如果沒有向嘉樹,其他人很好選,但是有向嘉樹這個存在,陛下就犯愁了。伴君身側多年,貴妃早就摸清了陛下的想法,是以,她把最難選的人留在了最後,就是為了給陛下一個緩沖的時間。她也不是傻的,陛下會讓她來選,不是真的就多麽相信她亦或是多麽鐘愛她,不過就是看看自己是否會藏私心,是否會為鄭栩盡心竭力亦或是對皇命是否聽從無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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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