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05

Chapter 05

第二天無比忙碌，風筝并沒有睡踏實，早早起來去買胡辣湯。肉丸胡辣湯也就是回民胡辣湯，回民街有幾家味道不錯的，但風筝最喜歡吃的還是從新巷與蓮湖路交叉口的劉老虎胡辣湯，開了幾十年的老店，老板也從中年男子變成了滿頭白發的老爺子，上學時她和薇薇、陸離常來吃，薇薇貪睡，每次都是陸離先來排隊，她們晚個十幾二十分鐘來，時間差不多剛剛好。

老虎家的胡辣湯丸子大，而且勾芡比較少，入口能吃到牛肉的香味，蔬菜種類也比較豐富，老板從來不吝啬，一勺下去，盛不少丸子。湯底是煮過臘牛肉的，為胡辣湯整體加了分。喜歡吃辣子的話可以多放一點，将馍掰成小塊拌進湯裏，攪拌均勻，連馍帶湯一起吃掉，這口感，真是絕了。

風筝打包了兩份回酒店，蔚然剛好起來，看到美食，立馬大快朵頤起來。不久，工作人員也都陸陸續續來了，和蔚然商讨細節的、化妝的、還有一家當地的報刊專訪……大家各司其職忙碌了起來，風筝作為一名打雜人員，雖然沒有明确的分工，但是這裏幫把手，那裏幫把手，也是閑不下來的。

等到晚上大家一起吃完飯散了攤都已經十點多了，風筝回到酒店後才有時間翻看手機，風笛給她發了微信，說想和她一起吃頓飯，問她有沒有時間。她下意識的編輯了“沒時間”三個字，又覺得過于決絕，删掉，改成“下次吧”，依然覺得有些不妥，再次删掉，望着風笛的頭像發呆，良久，她點開了風笛的頭像，浏覽他的朋友圈。

最近的一條朋友圈是昨天發的，兩個字：開心，附了一個大笑的表情。

她接着往下翻，有幾張他和他女朋友的一起出去玩的合影，剩下的多是一些搞笑的圖片和文字，過年時有一條，內容是：離哥請我吃大餐。下附了一張美食圖片。

風筝的心不由緊了一下。

風笛口中的離哥，應該就是陸離了吧。

她接着往下翻，果然又看到一張風笛打完籃球後的自拍，他身後的那個男子，雖然只出現了一個側影，風筝卻已經認出來了，這個人一定是陸離。

她打開那張圖片，拉到最大，圖片有些虛了，陸離穿着白色的短袖，夜幕遮蓋了他的表情，可是他笑着的樣子、憤怒的樣子、着急的樣子、得意的樣子……不需要照片，她都還記得很清楚……

她突然意識到，她逃了十年，其實只是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了土裏，過去的人、過去的事，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在她的生命裏，從來都不曾真正的甩開過。

況且現在，風笛已經知道了蔚然和她的關系，如果他們想找她，只需要找到蔚然就好了，繼續逃避下去，已經成了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想通了這個道理，她翻出與風笛的聊天記錄，回複了一句：明天中午，烏家小炒。

外地人到西安，一定會慕名吃一碗牛羊肉泡馍，牛羊肉泡馍，并不如字面意思理解的那樣，來一碗羊肉湯，将馍掰成塊泡進去，而是在吃之前，先将馍掰成很小很小的馍塊，大小差不多和黃豆一樣，然後叫廚師在碗裏放一定量的熟肉、原湯，并配以蔥末、香菜、黃花菜、黑木耳、料酒、粉絲、鹽、味精等調料，單勺制作而成。

牛羊肉泡馍的吃法有很多，一些人喜歡羊肉烹制的，一些人吃不慣羊肉的膻味，喜歡牛肉烹制的，還有一些人和風筝一樣，喜歡小炒的吃法。小炒是在牛牛羊肉泡馍的基礎上，進行了食材與口味的改變，以及烹饪方式的變更，最後形成一種口味略酸的泡馍。

西安的牛肉羊泡馍有很多家，頗有名氣的也不少，然而這十年，風筝最懷念的還是烏家的這一口小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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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一點多一點，風筝和蔚然來到烏家小炒，風笛已經到了，還帶着他的女朋友。

“姐，這邊。”他沖他們招手，待他們走過去又說，“我要好了，想着你們下午趕飛機，我們先幫你們掰馍，沒想到你們也來挺早。”

蔚然說，“聽說這家很火爆，一兩點就賣光了，生怕吃不到。”

風笛笑笑，“确實比較火爆，味道也很好吃。對了，給你們介紹下，我女朋友——悠悠。”

風筝微點了點頭，悠悠盯着蔚然不願意挪開眼，“真的是你嗎，蔚然？”

蔚然今天戴着眼鏡和棒球帽，造型與平日裏的公開場合多少有些區別，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悠悠，“你覺得呢？”

悠悠一臉茫然，風笛伸手掰過她的腦袋，毫不嚴厲地批評道，“咋這麽沒出息，好好掰馍！”

悠悠很聽話地“哦”了一聲，便專心掰她的馍。

風筝看的出來，風笛和悠悠的感情很好，随口問道，“你們是同學？”

風笛答，“是啊，大學同學，在一起兩年了。”

悠悠插道，“風笛經常給我說他有個姐姐，長得可漂亮了，今天終于見到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漂亮！”

風筝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也很可愛。”

悠悠倒是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歡快地接下這句誇獎，沖風笛眨了眨眼睛，接着又問，“姐姐，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風筝看了蔚然一眼，含糊說道，“我是他的助理。”

“難怪蔚然從來都沒有什麽緋聞，原來是有姐姐這麽漂亮的助理啊！”悠悠自言自語地分析着，風筝和蔚然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說實話，風筝并不讨厭悠悠，甚至對她有一些天然的好感，她一看就是那種被家庭保護的很好的孩子，眼睛清澈如水，不沾染一點世俗。

隔了一會，她突然拿出手機，頗為興奮地對蔚然說，“對了，我能和你合張影發到朋友圈嗎？”

“可以。”

“不行。”

蔚然與風筝異口同聲，卻說出了兩個不同的答案。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尴尬，悠悠看看蔚然，看看風筝，又看看風笛，有些不知所措。

“我還沒有準備好。”風筝解釋道。

“那就以後再拍吧。”風笛趕忙收起悠悠的手機，他當然明白風筝的意思，風筝還不願意與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聯系，這讓他心裏既難受又高興。難受的是，在家人和陸離面前保守這個秘密并不是一件很舒心的事兒，尤其是陸離，他的內心總有一種很對不起陸離的感覺；而高興的是，姐姐并沒有把他也拒之千裏之外，這至少代表，讓姐姐回家這件事兒還是有希望的。

風筝當然想不到風笛心裏的這些想法，她只是對悠悠有些歉疚，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什麽都不了解的樣子，但她的确暫時沒有打算和任何人聯系，她還不願意打開心裏的心結，眷戀現在平靜的生活。

一頓飯從“合影”事件開始之後變得有些尴尬，悠悠再也不多說什麽話，風筝也不多話，反倒是蔚然，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風笛聊天。

飯後四個人一起走到路口，蔚然叫了出租車，風笛上前想要擁抱風筝一下，卻被風筝下意識地避開了，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風筝随後又立馬伸出手，笑着對風笛說，“長大了，不能再抱來抱去了，尤其是當着你女朋友的面，還是握個手吧！”

“好。”風笛握住風筝的手，心中卻對這種略微生疏的告別方式感到不滿。

“有機會再見。”風筝說。

“一定會再有機會的。”

悠悠站在一旁看着這對微微有些別扭的姐弟，風笛沒有和她說過這中間都發生過什麽事情，她只知道他們同父異母，有所生疏大概也是情理之中。她思前想後，還是有些不甘心，面前站着的這個人是蔚然啊！不讓合影，那偷拍總可以了吧？于是乎趁着大家不注意，立馬扭過身，找準角度自拍了一張，剛剛好把她和蔚然拍到了一個畫面裏，也剛剛好拍到了風筝和風笛握手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