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1

Chapter 11

新學期的開始，對于風筝來說，一點都不值得高興。

她與薇薇之間的關系日漸惡化，薇薇雖然還是和她在一起吃飯、上下學，但氣氛已經完全變了，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包容風筝、遷就風筝，變得有一些尖酸刻薄，時刻都在諷刺風筝，諷刺她窮、她醜、她笨，似乎和薇薇在一起，風筝只剩下了一點作用，那就是襯托薇薇的優秀。

更讓她頭痛的是，薇薇和陸離的關系也越來越白熱化，兩個人對話火、藥味十足，開學不到兩個星期，陸離都已經摔桌而去兩次了。

薇薇巨大的改變不僅只有風筝和陸離感受到了，全年級的同學都在讨論她，他們說她整容了，加寬了雙眼皮，還墊了鼻子，削了骨。她穿着改良過的校服，每天化着淡淡的妝，學校裏有很多男生追求她，每天給她送來各種各樣的禮物，她一件件的欣然接下，故意當着陸離的面拆開，留下喜歡的、扔掉不喜歡的。可陸離似乎對此毫無興趣，他的淡漠，讓薇薇一天天變本加厲起來。

老師終于找她談話了，還請了她的家長。風筝站在走廊上，親眼看見薇薇的媽媽抹着眼淚離開了學校。她的心裏很難過，薇薇變成這樣，和她與陸離的親近脫不開關系。她承認，陸離對她而言越來越重要了，可薇薇也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她無法在他們中間做出一個抉擇。為了薇薇，她決定放棄陸離。

轉眼到了風筝的十七歲生日，她決定請薇薇和陸離一起吃飯，緩解一下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

這天正好是周日，他們約在了薇薇喜歡的一家火鍋店。

陸離給風筝買了一只一個人大的泰迪熊，遠遠地風筝就看見了他，他手上還抱着一小捧玫瑰花，初春的季節，陽光照耀在陸離的身上，風筝覺得，陸離像是從漫畫中走出的男子一樣，迷人極了。

風筝目不轉睛地看着他，他很想永遠地記住陸離的這個模樣，大概，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生日快樂。”陸離走到她身邊，把包裝精致的花遞到她手上，“這個熊我先幫你背着，實在太大了，有點重。”

“謝謝。”風筝微微一笑，她看着手裏的花，心裏很溫暖，她沒有多喜歡鮮花，因為枯萎的太快，她不喜歡這種短暫的歡喜，但是她畢竟是個女孩，收到花也難免心裏歡喜，此刻，有人陪着她過生日，還是她喜歡的人，她覺得很知足、很幸福。

薇薇也來了，穿着長靴、絲襪，這一身裝扮與她的年齡有些許不符。看到風筝手裏的花和陸離背上的熊，薇薇笑了笑，“風筝，這麽大的熊，你們家放的下嗎？我記得，你好像和你奶奶睡一張床。”

風筝不說話，薇薇又說，“陸離，你也真是的，買這樣不實惠的東西，對于風筝來說，這個才是她真正需要的東西。”

她說着，從包裏取出錢包，抽出五百元錢，又疊好放進一個紅包中，笑着遞給風筝，“生日快樂，風筝，我最好的朋友。”

風筝看着薇薇，她從來都沒有覺得這樣心痛過，她們之間，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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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意思？”陸離很是不高興。

“沒什麽意思啊，你不要把錢想得多麽肮髒，也不要把你自己想得多麽高尚，風筝需要錢，我給她錢，有什麽不對的？”

“田雨薇，你看看這家火鍋店的門牌，風筝為什麽請我們來吃這家火鍋你不知道嗎？因為這是你喜歡吃的，她對你這麽用心，想盡一切辦法想讓你高興，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對我用心？想盡一切辦法讓我高興？風筝，在你心裏，我真的有這麽重要嗎？”薇薇看着風筝，風筝也看着她，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可是她沒有讓眼淚留下來，反而是薇薇，眼淚突然順着眼眶流了下來，她說道，“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為什麽也要喜歡陸離？”

“是我喜歡她，是我在靠近她，田雨薇，從一開始，我喜歡的人就是風筝，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我很讨厭你總是以一副女朋友的姿态要求我，我和你什麽關系都沒有，我拜托你放過我吧！”

薇薇與陸離之間的感情，還沒有告白就已經被拒絕。陸離的這些話，像是憋了很久，他吼着，以他從未展示過的兇狠與決絕一面。薇薇的心，被這一字一句狠狠擊碎，終于碎成了玻璃渣，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陸離，眼淚如同開閘的洪水，止不住地流。

“薇薇……”風筝上前想要安撫她，她一把推開，語氣冷冰冰地，“不要碰我，你知道你現在這樣像什麽嗎？”

薇薇擡起雙眸，眼淚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停留了片刻，便順着臉頰落了下來，“像一個令人惡心的綠茶婊！你裝天真、裝無辜，到今天事情已無回旋餘地了，你還要裝作你好像什麽也沒有做過的樣子？真是讓我惡心，這些年，交了你這麽一個朋友，我田雨薇真是眼瞎了！”

她說罷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風筝站在那裏，眼淚奪眶而出。薇薇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的傷害值，都與陸離的話不相上下。她心痛極了，但她知道，此刻薇薇的心裏一定也痛極了。

“別哭了。”陸離遞給風筝一張紙巾，試圖安慰她。

“你為什麽這麽對她說？”

“這是我的真實感受，這些話或許我早就應該說了。”

“你為什麽這麽對她說？！”風筝大哭起來，聲音也不自主地擡高了，“你知道她有多喜歡你嗎？你怎麽忍心這樣對她說話？！”

“那你呢？你喜歡我嗎？”陸離抓住風筝不住打他的手，質問道。

風筝哭着搖頭，“不喜歡，不喜歡，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陸離呆怔一瞬，眼光變得黯淡起來。風筝靈敏地撲捉到了陸離眼中的難過，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人的眼睛是真的不會撒謊，她怕陸離也發現她眼中的悲傷，甩開他的手，匆忙跑了。

那是風筝十七歲的生日，充滿了悲傷。她生命中很重要的兩個人，包括她自己，都在這一天心痛如割。

第二天到學校，風筝将自己的東西搬到了後排，高二開學後重新排座位，她與陸離一起選了中間靠前的黃金座位，可如今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與陸離劃清界限了，所以也不想再和陸離坐在一起。

陸離走進教室後看到旁邊換了人，很生氣地走過去找風筝，“你坐回前面去。”

“不要。”風筝頭也不擡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陸離也不再說什麽，一把掂起風筝的桌子，挪到自己的位置上，又将自己的桌子放在後排，不顧班上同學們的起哄，坐在後排收拾自己的書包和課本。

“什麽意思？”風筝問道。

“不要拿自己的前途賭氣，這件事你根本輸不起。”陸離明顯也很生氣，可他盡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這話的時候也是頭也不擡，連風筝看都不看一眼，似乎同樣下定了決心要這麽做，無論風筝說什麽都不會改變他的想法。

風筝瞪着他，發現陸離完全拿她當空氣，便扭身回了前排。

班主任對于陸離随意換座位的事情很生氣，可是他又拿陸離沒辦法，只好将氣撒在了風筝的身上，三天兩頭為了這樣、那樣的小問題把風筝叫去辦公室，咣裏咣當地好一通罵。風筝默默忍着，陸離也再沒來救過她，甚至兩個人在學校走對面，也都很默契地不再說話。更為遺憾的是，這件事傳到了薇薇的耳朵裏，也并沒有讓她有所改變，她還是每天花枝招展地來，花枝招展地走，不再将太多的心操在學習上，唯一不同的是，她身邊的好朋友，不再是風筝了。

風筝是一個有些慢熱的人，沒有了薇薇和陸離的陪伴，她整日形單影只，只好悶頭學習，不好再去請教陸離，便整日地往老師辦公室跑，反倒是扭轉了老師們對她的印象。這其間，她也找過薇薇，想要告訴她她已經和陸離劃清界限了，想要讓她知道，她知道自己做錯了，她已經改了。可是薇薇卻并沒有要原諒她的意思，她的身邊總是圍繞着很多的朋友，她甚至還交了一個男朋友，風筝知道，薇薇一定不是真的喜歡這個男朋友和那些女朋友，但是，薇薇總用行動和言語告訴她，她的身邊已經不再有她的位置了。

風筝不再争辯，不再證明，只認真學她的習，與陸離劃清界限，她想，總有一天，薇薇會明白的。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高二暑假，昭昭生病了。

很嚴重的病，風筝不知道具體的，只是聽同學們說，陸離沒有來上學校安排的補習，就是因為他妹妹病得很嚴重，他們全家去了北京的醫院求醫。

風筝很想給陸離打個電話，想問問他昭昭到底怎麽樣了，也想問問他，他是不是還好。可是電話號碼撥了一次又一次，始終沒有勇氣撥通。

就這樣一直挨到了開學，報名這天，陸離終于來了。

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窩深陷，一看就是熬夜透支了身體。他交了錢和作業，便一個人走到操場上，坐在主席臺前發呆，風筝從教室的窗戶看到陸離落寞的身影，心裏很是心疼。在她印象當中，陸離一直都是陽光的、積極的，這鮮明的對比與落差讓她的心裏不由也跟着難過起來。

她離開教室，準備去安慰一下陸離。

走到跟前發現薇薇也來了，她們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什麽，一左一右在陸離身邊坐下。

薇薇率先打破了沉默，“昭昭怎麽樣？”

陸離沉默了一會兒，答道，“很不好。”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哭過了很多次。風筝心裏一陣揪心的痛，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陸離。

“聽說需要換腎，找到合适的□□了嗎？”薇薇又問。

陸離搖搖頭，“家裏人全都不匹配。”

風筝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對昭昭的印象很好，那樣漂亮可愛的一個孩子，怎麽會說得病就得病了？她想起了陸離和昭昭的媽媽，那樣慈祥、高貴的一個女人，此刻該有多難過？她也很難過，伸手想要去拍一拍陸離的手表示安慰，發現薇薇也正伸手試圖抓住陸離的手，她們對視着，忽然間，薇薇笑了一下，風筝便也笑了，像是久違的春天帶來了久違的溫暖，風筝以為，塵封許久的友誼終于破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