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19

Chapter 19

“小丫頭,去哪兒呀?”

風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一回頭看見是蔚然,笑道,“怎麽是你?”

“是啊,咱倆可真是有緣分。我看你在這條街上溜達了好一段時間了,是準備去哪兒?”

風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還沒想好。”

“還沒想好?”蔚然斜眼看着她,很想問問她,離家出走好玩嗎?但又覺得有些唐突,只好嘆了一口氣,說,“走吧,今晚看來只能由我來收留你了。”

風筝愣愣地看着他,沒有動。

蔚然轉身走了幾步,發現風筝還站在原地,又走回來問她,“怎麽,你難道更願意睡在馬路上?”

風筝的腦袋瓜飛快地轉了一下,她當然不願意睡在馬路上,雖然她沒辦法确定眼前的這個人百分百是一個好人,但誰又能知道這街上的其他人是好人還是壞人呢?如果都是壞人,一個壞人總比滿大街的壞人好對付吧?!況且,不知怎的,她就是對蔚然有一種天然的信任,她覺得,如果長這麽帥的人是一個壞人,也太浪費老天爺的偏愛了吧!

想到這裏,立馬搖了搖頭表示了她的不願意,拉着行李迅速跟上了蔚然。

後來風筝再想起來,這一天幾乎是她人生中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從遇見蔚然開始,一切都變得順利和美好起來了。蔚然像是上蒼留給她的一個驚喜,在她重重跌落到了人生的低谷時,他奇跡般地出現在她的生命裏,一路帶着她向人生的高峰攀爬,并照顧她,呵護他,不求回報地一點點撫平了她心裏所有的傷痕。

如果說她過去的生活是暗灰色系的,那麽從這一天開始,未來的每一天都将是五顏六色的,充滿了歡笑與幸福。

人生啊,從來都讓人捉摸不定。

風筝跟着蔚然來到酒店,當然,他們并沒有住在一起,蔚然幫她重新開了一間房間,她一個人住。

在酒店的走廊裏,他們碰見了蔚然的那幫同學,其中一個男孩正拎着啤酒和零食從一個房間往另外一個房間竄,餘光中看見蔚然拿着房卡幫風筝開門,忽然“喲”了一聲,從房間裏轉身出來,笑嘻嘻地問蔚然,“這是怎麽回事呀?”

他的語氣充滿了調侃之意,讓風筝的心裏有些不自在,蔚然推了他一把,“去去去,有你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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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卻顯然不準備離開,看樣子和蔚然很熟悉,繼續嬉皮笑臉,“喔唷,大作家,我和你認識這麽久可從來沒見過你帶小姑娘來酒店啊,我還以為你喜歡的女人只存在在你的小說當中呢!”

“說什麽呢,人家還是未成年,閉上你的臭嘴。”蔚然竟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對方明顯也撲捉到了蔚然臉上的情緒變化,便更是來勁,“喲喲喲,您這臉怎麽紅了?”

“紅什麽紅,你的臉才紅了呢!”為了不讓朋友繼續打趣他,他推着他的同學将他趕回了房間,可那男孩看起來卻還沒有看夠熱鬧似的,掙紮着和風筝說,“小姑娘,我是林寒,我可是蔚然最好的朋友啊……”

風筝看着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幹嘛要和她做自我介紹啊?

蔚然趕走了林寒,用手指了指腦袋和風筝解釋,“我朋友這裏有點問題。”

卻不想,話音沒落,就看見林寒在那邊的房間探出了一個腦袋,反駁道,“你才這裏有問題。”

蔚然轉身,還沒說話,便聽“砰”的一聲,林寒迅速關上了門。

不等蔚然拿出房卡将房門打開,林寒的門又開了,蔚然聽見響聲怒目盯着他,“又幹嘛?”

林寒卻一副十分關心蔚然的樣子,說,“我想提醒你,明天早上六點支教隊伍要出發,你別過頭了起不來……”

蔚然忍無可忍,吼道,“滾!”

林寒卻顯然已對他們之間這樣的對話習以為常,賤兮兮地打了一個“OK”的手勢,笑道,“好的,我滾了。”

關上了門,這次果真沒有再出來。

蔚然顯得有些尴尬,而一旁的風筝這會兒被他們鬧得已經不知道是該生氣該尴尬,還是該笑出來了。

蔚然打開房間門,将房卡插在電槽裏,屋內的燈瞬間就亮了,他走進房間四下環顧了一圈,打開窗戶确認空調也是好的,才轉過身來看着風筝說,“今晚你就睡在這裏吧,我在你的隔壁,有什麽事兒随時敲我的門。”

“謝謝你。”風筝的內心對蔚然周到的照顧充滿了感激之情。

“早點休息吧。”蔚然沒再說什麽,離開了風筝的房間。

風筝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坐在房間的床鋪上,酒店的燈光昏暗,房間裏靜的讓人害怕,她沒什麽行李,顯得這間小小的快捷酒店房間也偌大無比,打開電視,翻騰一圈也不知道該看些什麽節目,但她寧願這麽開着,聽起來也是熱鬧的。

她細細地想着,今天遇見蔚然,她大概是用光了前十八年所有的好運,但是明天呢?明天該怎麽辦?現在她已經完全确定蔚然并不是一個壞人了,可她與蔚然非親非故,今日受到的恩惠還不知道日後有沒有機會償還,明天,總不能再繼續麻煩他了。

“好難啊……”她不覺感嘆,将身體陷入到柔軟的床墊之中,享受着這短暫且不真實的惬意。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林寒的臉,“我想提醒你,明天早上六點支教隊伍要出發,你別過頭了起不來……”

等等,支教?她能不能和他們一起去支教?這個想法從她的腦袋中閃過,她激動地立馬坐起身,在床前踱起步來,她雖然學歷不高,去山村學校幫個忙總應該是沒問題的,如此,她付出了一定的勞動,與蔚然他們同行也不會覺得自己太拖累別人,她也知道,去支教沒有什麽收入,可她繼續留在這個城市也未必就能找到工作,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在條件艱苦的山村,消費水平還低了呢!

她高興地拍了拍手,決定立馬将這個想法告訴蔚然去,看看蔚然是什麽意思。

走到蔚然的房間門口,她輕輕敲了敲門,心裏又突然糾結起來,付出了一定的勞動,就真的不麻煩別人了嗎?她有些拿捏不定。這時,蔚然從裏面打開了門,他剛洗了澡,穿着一身寬松的睡衣,頭發上的水還沒有完全擦幹,時不時順着他的頭發低落到臉頰上,再劃過他好看的面龐,低落至衣服上,他一邊拿着毛巾,随性地擦着頭發,一邊問:“怎麽了?”

風筝順着低落在他脖頸間的水滴看去,才發現蔚然屬于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他的肩膀寬闊,敞開的衣領處隐約可見他結實的胸肌,她不自覺地紅了臉,立馬将視線轉開,“我……我想說……”嘴巴突然間也變得不靈敏了,大腦更是亂作一團,簡單的一句話怎麽也組織不到一起。

“是不是很性感?”林寒魔性的笑聲适時傳來,他站在蔚然的身後,探出個腦袋,嘴裏叼着一塊牛肉幹,表情十分狡黠。

這句話讓風筝的臉更紅了,她幾乎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可以應對林寒的話,只是慌忙将頭低得更深了。

蔚然擡肩,剛好撞到林寒的下巴,林寒沒留神咬了自己的舌頭一下,立時捂着嘴巴指責蔚然:“你這個小氣鬼,捉弄一下都不行嗎?!”

蔚然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又問風筝,“是不是有什麽事?”

“我……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好,進來說吧。”

蔚然将風筝讓進了屋,林寒揉着他的下巴也跟着進來了,風筝在椅子上坐下,蔚然坐在她的對面,風筝說,“我想和你們一起去支教,可以嗎?”

“可以啊!”沒料到連想都沒想就答應的人竟然是林寒,“熱烈歡迎,支教隊伍越龐大越好啊!”

風筝看看蔚然,他正微鎖眉頭思考着什麽。

“這有什麽好思考的!”林寒拍了蔚然一下。

“你先回去。”蔚然對林寒說。

林寒起初還有些不情願,“為什麽啊?我又不是外人。”見蔚然很堅決軟硬不吃也只好作罷,悻悻地離開了。

蔚然關好房門,重又坐到風筝的身邊,問道,“為什麽想要和我們一起去支教?”

風筝不知該如何作答,總不能告訴蔚然自己離家出走無處可去吧,暫時選擇沉默。

蔚然又問,“你到底為什麽來這個城市?”

風筝依然沉默。

“你今年多大了?家在哪裏?”蔚然環抱起雙臂,問題一個接一個,風筝覺得很好笑,自己像是犯人在受審似的,不禁說道,“幹嘛,你審犯人啊?”

“你不老老實實告訴我,我是不會帶你去支教的。”

“別呀。”風筝央求他。

“那你告訴我,你多大了?”

“十八。”

“這個年紀,不上學不回家在陌生城市幹嘛呢?”

“我沒有學上,也沒有家回呗。”

“什麽意思?”

風筝沒打算和蔚然說實話,自然也裝不出多真實地可憐相,只能盡量讓聲音顯得可憐兮兮,“爸爸媽媽都死了,沒有考上大學,也沒有地方可以去,想着來這邊打工,還沒找到工作就遇到你了。”

“你家裏沒有其他的親戚了?”

“沒有了。”

“那你是哪裏人?”

“西安。”

“為什麽選擇來這裏呢?怎麽不在西安找一份工作?”

“不想再呆在那裏了,想過全新的生活,但是我沒有錢,只能買到這裏的火車票,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呗。”風筝突然想起她的身份證,立馬拿出來遞給蔚然看,“不信你看,我說的全是真的。”

蔚然接過風筝的身份證,大概掃了一眼,“風筝,真是一個特別的名字。”蔚然說,身份證上的其他信息都沒有錯,但蔚然并沒有完全相信風筝的話,他算是一個眼睛比較尖的人,風筝拙劣的演技根本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可他想,這話雖然不實,也不完全假,風筝的确沒地方可去至少是可以肯定的。

“那你有沒有下一步打算?支教兩個月之後,我們都要回北京,到時候你怎麽辦?”

風筝嘆了一口氣,“像我這種過了今天,還不知道明天怎麽填飽肚子的人,怎麽可能想得到兩個月以後的事情。”

她像是一只被放了氣的氣球,顯得十分沮喪,可又讓人覺得可愛的要命,小嘴微微嘟着,到底是年輕,沒有任何修飾卻看起來很是紅潤,襯得她膚白如雪,長長的睫毛低垂着,蔚然也不能完全免俗,不由心生憐憫。

風筝愁着愁着,突然反應了過來,立馬陰天轉晴,笑着望向蔚然,“這麽說,你同意了?”

蔚然故意學着她的樣子也嘆了一口氣,“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耶!”風筝高興地跳了起來,又轉身向蔚然道謝,“謝謝你,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蔚然。”

“蔚然……真好聽。”

蔚然笑了笑,風筝又說,“啊,我要趕緊回去準備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蔚然點頭,看着風筝歡天喜地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不由心裏也跟着開心起來,但他又一時搞不明白這種開心是從何而來,他只是想:風筝可真是一個簡單的女孩子,這樣一件小事就能讓她這樣開心,如此心思清澈的女孩子,在他的圈子裏,的确是很難遇到的。他喜歡她的清純,像不沾染一點污泥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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