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6

Chapter 26

北京，多少年輕人夢想開始的地方，多少人放棄家鄉穩定安逸的生活，在這裏摸爬滾打，追逐青春。快節奏的生活，繁華喧鬧的街景，北京，似乎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對許多人而言，“北京”二字，不僅僅只是一個地名，更是一個形容詞，一個動詞，一個代表着青春與夢想的特殊符號。風筝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成為“北漂”一族，但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北京，是加不完的班，擠不上開不動的車，和永不見天日的地下室。

至今，風筝還記得她初踏上北京這塊土地時心裏的迷茫、恐懼和隐隐地一絲期待。這裏除了蔚然和林寒以外，誰也不認識她，街上的人來去匆匆，沒有人會瞥向她，關心她在做些什麽，又不同于支教時的小鄉村，這是一座比西安大大多，繁華太多的國際化大都市，每一天都充滿了機遇和挑戰，這無疑是另一種全新的生活。

林寒家裏派了車來接他，順路送風筝和蔚然，蔚然早已幫她安排好了住處，他說，是他表姐的房子，他表姐出國很久了，房子一直空着也沒人住，可以借給風筝住一段時間，也不需要房租。風筝感激萬分，後來再回想起來，如果當時沒有蔚然，風筝她大概也不會在北京安家立業，或許不到一個月，就立馬收拾行李滾出這座城市了吧。

夢想，如果不是幸遇天時地利人和，一輩子都難以企及。

一個星期以後，風筝找到了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餐廳的服務員。不過這份工作并沒有做幾天，風筝笨手笨腳不得領班的喜歡，一次她收盤子不小心将湯汁灑在了顧客的袖子上，她連忙道歉，用自己的衣袖去給女顧客擦污漬，沒想到女顧客依然大發雷霆，嚷嚷地幾乎整個餐廳都能聽見，那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皮膚已現初老狀态，可見她平時并不怎麽注意保養，同行的還有一位禿發的中年男子和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如果換做是今天的風筝，一眼就能看出這一家三口在北京過着并不怎麽優渥的生活，大概是因為什麽特殊的紀念日來到餐館吃飯慶祝，沒想到遇到風筝這樣新手服務員，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剛入社會不久的小姑娘，這個年齡又是在這種餐廳裏工作，不用腦子也想得到是外地來打工的，犯了錯誤後風筝誠惶誠恐的樣子，更是加劇了這女人的嚣張氣焰。領班來了，也只是道歉，并沒有準備給他們免單的打算，她便愈發罵得難聽，不多會兒，她的老公也加入到了對風筝的指責當中，風筝覺得委屈極了，眼圈立時紅了，不多會兒，眼淚也跟着流了出來。

“喲，你做錯了事怎麽你還哭了起來？別讓大家都覺得是我們一家人欺負你呢！”見風筝難過，女顧客并沒有讓步，反而言語上更刻薄了幾分。

領班聞言拉了她一下，示意讓她擦幹眼淚，又陪着笑說，“這位顧客，那您覺得怎麽解決比較合适呢？”

“真是的，好好的出來吃一頓飯，現在興致全無，還賠了新買的衣服，你們這麽大的飯店，做服務行業對待顧客也太沒有誠意了吧！我現在氣的胃疼，除了賠我這件衣服，還得帶我去看病，我現在胃疼！”她說着，兩只手捂着自己的胃，擰着眉頭，看起來似乎真的很難受的樣子。

這樣子的顧客，領班看的多了，自然知道顧客把話說到這裏是想要多得一些賠償。他保持着職業微笑說道：“您說的沒錯，賠你衣服這是應該的。帶您看病也是應該的，那麽您這件衣服大概是多少錢呢？”

“1000塊。”

“什麽？”風筝整個人差點暈過去，自己在這個餐館辛辛苦苦打一個月的工，也就只能賺2000多塊錢，這件衣服怎麽看都不值她半個月的工資啊！

她于是怯怯地說：“真的對不起，但是我沒有那麽多的錢賠給您，這衣服您能不能脫下來，我拿回去洗幹淨了再專程去您家還給您行嗎？”

“洗？手洗啊？我這衣服可是不能手洗的，就算是送幹洗店，回來還能跟新的一樣嗎？我這新買的衣服讓你給弄成這樣了，要求你賠我一件新的很過分嗎？”她對風筝提出的處理意見似是極為的不滿意，擡高了嗓音問領班：“實在不行，我們問一問再坐的其他顧客，或者找電視臺、找報社來評評理，我這樣的處理方式算是訛你們嗎？”

“對不起，對不起，您別生氣。”眼見着女顧客火氣越來越大，領班趕緊道歉。女顧客旁邊的丈夫也在不停地附和她的話，像是一只無頭蒼蠅，絮絮叨叨卻又聽不太清在說些什麽，讓人心裏煩躁。

巨大的聲響和動靜，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店裏的正常經營。領班也只是一個打工的，當然也害怕這事情鬧太大會被老板責怪，他賠着笑說：“衣服我們賠您，随後我們也帶您去看病，這頓飯我們也給您免了單，您看這樣處理您滿意嗎？”

Advertisement

“這還差不多。”女顧客哼道。

“就是。”她丈夫附和。

安撫好了顧客，領班又将風筝拉到一邊，非常生氣地指責她：“你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能幹些什麽呢？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一個不小心，給店裏帶來了多大的影響？有多少正準備進店用餐的顧客，看到你在這邊吵鬧，最後都離開了？咱們老板是個大度的人，他不會讓你賠償店裏的損失的，但是顧客的衣服，還有這頓飯的用餐費用，包括後期帶她看病，你必須自己掏錢，店裏是不會為你出這筆錢的。趕緊去銀行取錢，一會等顧客用完餐就把該賠的錢賠給人家，然後帶人家去看病吧！”

他說完，不容風筝再多辯解幾句，惡狠狠地丢下一個白眼，轉身便回到大堂繼續向其他顧客賠笑了。風筝看着領班，他指責自己的表情和向顧客賠笑時的表情簡直判若兩人。可這會兒，她更發愁的是自己上哪兒弄那麽多錢去賠償剛才的那位女顧客呢？

她在走廊裏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最後還是撥通了蔚然的電話。她請求蔚然借給她5000塊錢，蔚然覺得好奇，怎麽突然間要這麽多錢，詢問起來才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緣由。

“你等着，我馬上過去。”

“诶……”風筝原本想告訴蔚然不用再過來了，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可蔚然電話挂得匆匆忙忙，還沒等她開口說，電話裏就已經傳來了“嘟嘟……”挂線的聲音。

大約半個小時候，蔚然就趕到了店裏。奇怪的是，見到蔚然，剛才那個還頗為刁鑽跋扈的一家三口和勢利眼的領班反而都客氣了起來。

“大姐，我看您這衣服也不是什麽品牌的吧？的确是新的，也是我朋友一個不小心影響了您的心情，您要1000塊錢，很合理。”蔚然今日照例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下配一條灰色的西褲，皮鞋擦得锃亮，坐在辦公區的沙發上，很随意地翹起二郎腿，微微笑着和女顧客談話，那自信而又迷人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彰顯出他高貴的氣質與身份。而一旁站着的領班，半弓着腰，不住地點頭，仿佛蔚然就是這個店裏的老板似的。

“這衣服……的确是不值那麽多錢……”遇到了識貨的，被揭穿了，女顧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就是你說的這話，即便不是品牌，也是件新的，最主要的是，今天我們開開心心的來吃飯，這鬧得，全毀了。”

蔚然會心一笑，不置可否。又說，“我看您這會兒面色紅潤，也不像是胃疼的樣子了，不知道還需不需要去看病？”不等對方回答，微微一笑繼續說，“我在北京協和醫院有一位朋友，是主任醫師，資歷很高，如果需要的話稍後我帶您去看病，不過，您的胃病倘若真的是我朋友氣出來的，一切費用我都承擔，包括您的損失費，後期的誤工費、補償，我們找個法律機構做一下鑒定，一分錢我都不會少您。但如果醫生沒有辦法證明您的胃病是我朋友氣出來的，這檢查的一切費用還煩請您自己承擔。”

“你……”蔚然這一串話說下來，女顧客被氣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但愣是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話立時怼回去。

反倒是她一旁的丈夫骨碌碌地轉了轉眼睛，拉了拉他老婆說，“媳婦，我看你這會兒也沒什麽事了，要不這醫院還是別去了。”

“也行，就不和你們這些打工的計較了。”女顧客锊了锊劉海，繼續問，“那這頓飯錢呢？”

“自然是我們來支付。”蔚然面色平靜，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那一共是……？”女顧客試探地問蔚然。

蔚然從錢包裏掏出1000元錢，并沒有再繼續和對方就那件衣服讨價還價，他将錢遞給對方，還握了握對方的手，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素養，彬彬有禮地道歉，“對不起了，餐費稍後我會直接付給飯店的。”

女顧客接過錢數了數，得償所願地笑了，“行，小夥子，你是個不錯的人。”

蔚然也笑，送了這一家三口出門。領班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風筝非常看不慣他這副嘴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蔚然随後又結了這一家三口的飯錢。領班看了看蔚然，又看了看風筝，試圖和風筝套近乎，“我早說吧，你幹不了服務員，你一看啊，就不是幹服務員的人。”

呵呵。風筝幹笑兩聲，心想，你剛才說的可不是這麽個意思。

“是啊，和家裏吵架了，鬧獨立呢！這脾氣也發的差不多了，跟我回家吧。”蔚然将手搭在風筝的肩膀上，信口開河，又轉頭對領班說：“對了，辭職信就不寫了，你幫風筝給老板說一下，明天她就不來了。”

“什麽？”風筝詫異地驚叫起來。

“是是是。”領班卻趕忙應下，好像終于處理了燙手山芋似的。

蔚然無視風筝的詫異，又對領班說：“不過幹了這好幾天了，前面的工資還是要結算一下的。”

領班點頭道：“是，這是自然的，一會兒就可以去財務結算。”

幹了四天，總共結算了357元。

回家的路上，風筝心情沮喪，才掙了300多塊，就欠了1000多塊，現在又沒了工作，人生啊，怎麽這麽艱難。

一旁的蔚然卻悠然自得，“這一出門才想起來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呢，我剛才幫你要回了工資，你該請我吃飯。”

“都是因為你，我連工作都沒有了，還好意思讓我請你吃飯。”風筝沒好氣道。

“怎麽就是因為我了？明明是我去救你的，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怎麽丢了工作還賴上我了？”

“就是因為你。”風筝難得無賴，反而讓蔚然覺得她很是可愛。一分鐘繳械投降，“好吧，就算是我的錯，那我請你吃飯好了吧？”

“可以。”

“想吃什麽？”

“貴的。”

蔚然忍不住笑起來，“你這是什麽要求？”

“怎麽，不想請我吃貴的？”她佯裝生氣，小嘴微微嘟着，擡頭怒目瞪他，可他卻覺得，這樣子一點都不像是生氣了，反而讓人心裏喜歡的緊。

“好吧，那就請你吃個貴的。”

那天，蔚然最後帶風筝去了林寒家開的一家高檔餐廳，林寒聞訊後也趕了過來。幾個人許久未見，相談甚歡，一頓飯吃到了深夜。林寒目前已經回到了家族企業上班，雖然是被要求從底層幹起，但誰都知道他皇孫的身份，工作上自然是得心應手。相比起來，此時的蔚然卻并不那麽得意。他的稿費還不夠穩定，所以他在學校還做了一份輔導員的工作。可即便兩人相差懸殊，在蔚然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自卑與羨慕，他仿佛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有朝一日，自己終将實現自己的夢想，并且不依靠任何人，只憑自己的努力與天賦。風筝聽着他們談未來、談人生、談理想，看着蔚然談笑時自信儒雅的神情，有那麽一瞬間，深深地被眼前這個優秀的男子吸引了。可她心裏也清楚，自己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從學歷到家世，從才華到相貌，沒有一樣是能夠配得上蔚然的。這樣的想法如同《哈利波特》中的攝魂怪，一出現，便讓她陷入了無休無止的情緒低落之中。

感冒好難受……

昨天在家悶頭睡了一整天，單位也沒去，更是寫不出一個字。

今天稍微好一點，多寫點補償大家。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體啊，不要感冒了，真的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