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Chapter37

Chapter 37

回到酒店，風筝立馬給蔚然打電話，對方提示暫時無法接通，現在是晚上10點左右，一般這個時間，蔚然都在看書醞釀睡意，她來不及多想，她等不及了，立馬将心裏話編輯成微信發給蔚然，将她從前心中的疑慮、擔憂、害怕，現在豁然開朗後的輕松愉悅統統如實相告。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蔚然始終沒有回複。太晚了，她不好打電話給蔚然的媽媽，發了一條微信：阿姨，蔚然最近好嗎？電話一直打不通。

很快，對方回複了：他進藏了。

什麽？風筝一頭霧水，她知道蔚然一直想去西藏，甚至一直想去藏北無人區看看那裏奇特迷人的自然景觀。她一直不同意，覺得那裏自然環境惡劣，天氣變化多端，用生命去旅行，不安全，不靠譜。怎麽她回一趟西安，蔚然就突然進藏了？

不多會兒，蔚然媽媽又發來一條微信：蔚然最近情緒一直很低迷，那天回來人很恍惚，我們問他他也不說，阿姨猜想應該和你有關，你不用擔心，他的行李帶的很齊全，會安全回來的，但你們之間，不論分與合，還是說清楚的好。

蔚然的媽媽總是這樣通情達理，從來不會偏袒蔚然，她越是這樣，風筝越是自責，回複道：對不起，阿姨，是我的問題，我會和蔚然說清楚的，讓您擔心了。

對方回複了一個笑臉，緊接着又發來一條：早點睡吧。

風筝發回一個“晚安”的表情，放下手機，卻整晚無眠。

她決定在西安再呆幾天就走，還要去看看奶奶，再回學校轉轉。

第二天起床收拾好，正準備下樓吃早飯，酒店的門鈴響了，她以為是風笛，誰知，來人卻是十年未見的生母。

她亦是老了，着裝卻依然優雅得體，她比風筝還要高一點，這些年發胖了一些，可因為個頭大，倒也不顯。見到風筝，她面上有些尴尬，笑了一下，“我聽陸離說你回來了，想來看看你。”

風筝微微點了一下頭，“媽媽”兩個字卻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了，“我正準備去吃早飯，你吃了嗎？不然，一起去？”

“好。”她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她原本想到了風筝會拒絕她，躲避她，甚至是咒罵她，可沒想到風筝會是這樣的平靜。

兩個人來到酒店的餐廳，早飯是自助的，品種不少，但這樣面對面坐着，一時間誰都沒了食欲，風筝端了一杯牛奶，文慧則倒了一杯白開水，沉默了些許，文慧看着風筝說，“你長大了。”

風筝笑了一下，“十年了。”

文慧：“是啊，十年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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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筝：“挺好的，你呢？”

“你叔叔身體不太好，這幾年陪他跑了不少醫院，好在陸離在醫院上班，認識人多，偶爾還能有個照應。”

風筝點了點頭，“是嘛。”

“嗯，他得了胃癌，好在發現的早，做了手術，現在恢複的還可以。”

“那就好，你呢？身體還好吧？”

文慧笑笑，用手捋了一下額角的碎發，“我還可以，就是老了，生了不少白發。”

風筝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細細看來，她發間的确是生了不少白發，尤其是額角，在黑發下面，蓋着的全是歲月的痕跡。

風筝說：“身體好就行。”

文慧點了點頭，仔細打量着這個十年未見了的女兒。其實，從生下她開始，她就沒有見過她幾次，她總覺得這個孩子是風長生的孩子，在那樣底層的家庭裏長大，又不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讓她難以親近，不自覺地抗拒，她幾乎每一次見她，都是帶着審視和挑剔的眼光，可她現在看着面前的風筝，出落得大方美麗，眼神自信迷人，假如昭昭活着，不過也是如此吧？

她想到這裏，眼底有些酸澀。

風筝一直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擡頭發現文慧雙眼通紅，微微一怔，将頭扭到一邊，看向窗外。她對她這個母親的感情要比對風長生簡單的多，因為她幾乎和她沒有什麽感情，僅有的那幾次接觸，基本上都是以讓她傷心難過收場，她的母親，不止是在她出生後抛棄了她，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她又做出了數次抛棄她的決定，如果不是她主動來找她，她這次回西安，是沒有打算去見她的。她已經長大了，大到不再那樣強烈的渴望母愛，大到沒有機會讓她彌補了。可她也懶得去說一些尖銳譏諷的話，她有她的立場，她可以理解，只是不能認同。

“風筝，你恨過我嗎？”文慧突然問道。

“恨過，在我小的時候。但現在已經不恨了，太累了。”

她連恨她都懶得給，文慧的心裏生生地疼，可她怪不得風筝，她心裏清楚，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知道嗎？你對我來說就像是一把雙刃劍，我想你，想見你，也想愛你，可我看見你就會想起我荒唐的青春，想起風長生和你奶奶，還有那兩年雞飛狗跳的婚姻生活，所以，我不願意親近你，你注定是我和你父親失敗婚姻的犧牲品。”

風筝忍不住笑了起來，“所以，你荒唐的青春，失敗的婚姻，需要我來買單？”

文慧愣了一下，但很快也笑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不公平，可我別無選擇。”

“你不是別無選擇，你只是選擇了犧牲我，成全你。”風筝平靜地講着，嘴角輕輕挑起一絲不屑的微笑，像極了年輕時的文慧。文慧看着她，心中被刺痛了，“是，你說的沒錯，我是一個自私的母親。”

風筝再次糾正她，“不用妄自菲薄，你不是一個自私的母親，你對昭昭、對陸離，都很稱職，只是對我而言，你是一個自私又不負責任的母親而已。”

文慧輕輕咬着下唇，風筝再次說中了她心中所想，她看着眼前這個某些神情和自己像極了的孩子，有些懷疑，這個洞察力驚人的“怪物”真的是從她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嗎？可同時，她心中也有一絲的安慰，她這樣聰明也好，不用擔心她此後的人生被人欺負。

她起身準備離開，忽然間頓住了腳步，轉眼問風筝，“你還可以再叫我一聲‘媽媽’嗎？”

風筝看着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和自己的眼睛是那樣的相似，她們本該是這個世界上心意相通，最最親密的人，卻不想，成了這世界上流着一脈鮮血的陌生人。

風筝聳聳肩，“已經不太會發這個音了。”

文慧的眼淚瞬時落下，她微微擡起頭，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不論怎樣，希望你往後人生都過得幸福快樂。”

“你也是。”

文慧走了，風筝看着她的背影，流下了眼淚，可她并沒有太過悲痛，她想，她與文慧此生這淺薄的母女情至此也算是畫上了句號。從今以後，她不再是文慧與風長生錯誤婚姻的犧牲品了，她再不用為他們荒唐的青春背負傷痛，她要過她自己的人生了，完完全全屬于她和蔚然兩個人的人生。

風笛9點半準時來到酒店，陪風筝一起去祭奠奶奶。并不是清明節、寒衣節，墓園人很少，風筝買了一束菊花，來到奶奶的墓碑前，發現墓碑前放着一束花，幾樣水果、點心，和三根點燃了一半的香火。她納悶地看着風笛，發現風笛也是一臉問號，上前詢問不遠處正在侍弄樹木的工作人員，對方想都沒想說道，“是老太太的孫女吧，看起來和你差不多大，領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母女倆長得都很好看，經常來看老太太呢，孝順的很！”

風笛聽後更是一臉問號，可風筝卻懂了，她轉身向停車場快步走去，沒走幾步，果然看見了薇薇，她拉着一個和她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從衛生間出來，她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麽變化，還是那樣的漂亮搶眼，從前那些略顯成熟的裝扮此刻穿在她的身上無比合适，無疑，她現在是一個成熟美麗的女人，看她看着自己女兒時臉上慈愛的目光，想來也應該過着優渥幸福的生活吧。

“是薇薇姐。”風笛說道，“要不要叫住她？”

“不用了。”風筝目送着她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亦是轉身。

她已經懂得了，生命中的每個人都只能陪自己走一小段的路，有些故事已經落幕了，反複咀嚼，只會味同嚼蠟。不如好好告別，給彼此保留一份美好回憶。

離開西安前，風筝帶風長生去看了幾個樓盤，她決定給風長生買一個帶電梯的房子，她長居北京，能做的其實并不多。風長生很開心，繼母更是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她一路攙着風筝的胳膊，好像她們本身就是親母女似的，風筝不斷地躲避，她似乎也看不出來。見過了所有的人，解開了心中所有的疙瘩，她那副市井小民的樣子已經不至于讓風筝感到十分的厭惡和惡心了，風筝現在心中的想法是：這就是生活，不是嗎？有煩惱也有樂趣，有悲傷也有快樂，有驚喜也有驚吓，有希望也有失望……在我們的人生中，成長，是永恒的主題。

風筝回到北京後創作了一首歌曲，她邀請了一名并不怎麽紅的網絡歌手演繹了這首歌，蔚然進藏兩周了，沒有任何音訊，她擔心的不得了，發了無數條微信都沒有回音，她從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明白，她是離不開蔚然的，她害怕蔚然發生哪怕一點點的意外。

這首歌很快就在網絡上發布了，因為不是當紅歌手，版權問題不複雜耗時，如風筝所料，很快在網絡上爆紅，詞曲都是創作人用心做的，通俗易懂，又很容易打動人心，在各大平臺流傳性頗廣，演唱的網絡歌手更是一夜間成了名人。可風筝知道，這還不夠，距離她的目的還差很遠。她要讓這首歌傳遍祖國大江南北，遠到足以讓蔚然聽見，遠到足以讓蔚然明白她的真心。

她于是打開微博，分享了這首歌的鏈接，并寫下一行字：這次換我向你求婚，蔚然，等你歸來，娶我好嗎？

一時間，網絡炸開了鍋，那些曾經號稱要幫助蔚然追求風筝的網友們喜大普奔，紛紛在風筝的微博下面留言道喜，并排隊随後跑到蔚然的微博下面留言。不過也有一些網友對風筝的行為感到厭煩，這才拒絕沒多久就又反過來求婚，想紅想瘋了？這樣炒作吸引流量？

有媒體很快寫出了新聞稿，重新梳理了蔚然和風筝的感情史，這一次，寫的相對來說比較客觀，并且他們很快挖出了蔚然此時此刻正在藏區的信息。緊接着，西藏的網友紛紛站出來聲援，表示如果見到了蔚然，一定會讓他速速回京，接受求婚。風筝看着沸騰了一樣的網絡，着實佩服，蔚然進藏的消息不知道媒體是怎麽得知的，他們的感情史，包括一些被八卦媒體爆出來的細節也都不知道是誰透露的，當真是讓她不服不行，同時也深感作為名人的不易。

這一把狗糧，着實上全國人民吃的好生歡喜。不過風筝的任性之舉可讓公司忙了個底朝天，這并不是什麽不好的負面消息，但大家誰都不知道蔚然此刻在哪裏，更不知道蔚然如果看到了這條微博會作何反應，一個個難免憂心忡忡。自這條微博發出後，全員加班，時刻關注網絡輿情的動向，還要做出有利于他們的方向引導，發動各級力量尋找蔚然，可把大家都累壞了。不過，風筝顯然比他們悠閑的多，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蔚然肯定會答應她的求婚，他愛着她，比她愛他還要多得多。

彼時，蔚然正在無人區享受着天高地廣，與自然、動物和自己的靈魂相伴的美好時光，等到他得知這一切時，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的事兒了，他回到了拉薩，他的手機丢了好一陣了，他重新買了一部手機補辦了電話卡，一開機，手機就開始瘋狂響鈴震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而他更不知道的是，當他一臉胡須，頭發又長又亂，毫無形象可言一臉懵逼地站在商場手機櫃臺試手機時，已經有網友拍下了他此刻的照片，上傳到微博上，将蔚然終于露臉的消息告知給了風筝，蔚然納悶得很，自己來的時候沒發現有那麽多人關注他，怎麽這都準備回去了，突然發現逛商場有人偷拍，吃漢堡有人偷拍，便利店買個礦泉水收銀小姑娘都一面算賬一面偷偷拿手機拍他？是不是自己現在形象和以前差很大？他在拉薩各個場合的照片開始在網絡上瘋狂流傳，每天，@風筝的信息都有幾百條，風筝隔着十萬八千裏，幾乎知道蔚然每天的行蹤。很快，又有網友透露了蔚然所坐的航班班次，風筝算着時間梳妝打扮，準備去機場接蔚然。

蔚然黑了很多，也瘦了。要不是看了網友之前拍的照片，風筝真是會吓一跳，他們遠遠地就看見了彼此，在川流不息的機場，好像也只看得見彼此。風筝繞過圍欄向蔚然走去，周圍全是前來看現場的粉絲和網友們，風筝在臨走前發布了一條微博：現在去接他。發出後，在網絡上的震蕩可想而知，就連機場警衛都比平時加強了一倍。蔚然一直面帶着微笑，走進了才看見，他的眼睛是濕潤的。風筝很想抱抱他，她真是想念他，想念他的擁抱，甚至想念他的氣味。可不等她走近，蔚然突然單膝跪在了地上，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枚易拉罐蓋子，風筝忍不住笑了，他一張臉曬得黝黑，笑起來露出一嘴潔白的牙齒，“求婚這種事，還是我做比較合适。”

周圍一陣起哄的尖叫。

“你願意嫁給我嗎，風筝？”

風筝不住的點頭，大聲地說，“我願意。”

她伸手，他将易拉罐的瓶蓋套在她的無名指上，剛剛好的大小，如同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不多一寸，不少一寸。他起身抱起了她，在大家的尖叫聲中，在各路媒體的直播、閃光燈的閃耀下，他們深深地擁抱着彼此。

寶寶們，全文到此就完結了，星期一開始更新番外，我個人比較喜歡三個番外的構思，一個是陸離的愛情，一個是林寒的愛情，一個是薇薇的愛情，都是獨立的故事，有興趣的可以看看，周一開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