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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已過,宮中恢複以往,甬長的石道上衆大臣緩着長隊,走進朝殿之時左右環顧: “盛安王這幾日怎麽沒來啊”

“說是舊疾又犯了,禦醫都束手無策,只得是慢慢調養。”

幾位大臣搖搖頭: “這盛安王不來,太子也不來。”

這兩兄弟還真是有相似之處。

盛行殿中,不見往日寂靜,在高山亭榭中,那抹紅衣美人随着早春之景,翩然起舞,憑添幾分春意。

而獨坐高亭的商侑安則是慵懶看景,手着一杯春風醉,輕輕晃動着,随後淺淺品琢,賞心悅目,好不自在。

直到他視線中出現一位不速之客時,眼中微眯,側頭看向來人,沒有以往的冷漠,好似随着酒意連帶語氣都溫和着:

“太子殿下,這大清早您不去早朝,來我這做什麽”

李幟添了一張看座,謝謙坐下後,眼睛掃過商侑安手裏那杯潇灑的酒盞,打量着他: “本殿的好哥哥都沒去,我又急什麽”

商侑安聞及一笑,舉起酒杯,示意謝謙: “近日身子不适,就不去了。”

只是一個随意的舉動,謝謙卻是意外地同他隔空對酒,酒到嘴邊之際,謝謙有些意味深長: “白日酗酒,真是好雅興。”

商侑安一飲而盡: “禦醫說久累勞疾,故而賞景放松,利于恢複。”

那模樣,帶着幾分倜傥,好似年後的他,變了一個人般,沉迷于飲酒作樂。

謝謙瞥向專注起舞的女子,打量着女子妙曼的身姿: “獨自一人多沒意思,如何能盡興”

商侑安聽出了謝謙言中之意,一個手勢,揮停了蘭竺,蘭竺對上商侑安的視線後,她走至謝謙身邊,然然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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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謙看去,随後勾嘴而笑: “曾有聞,千金一擲紅衣舞,沒想到竟是在這看到了蘭竺姑娘。”

蘭竺微微低了低身子: “蘭竺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并非傳聞所言。承蒙盛安王爺的不嫌棄,已是蘭竺的福分了。”

謝謙挑眉,視線在她與商侑安之間掃過, “哦是嗎,本殿也是閣中常客,怎不得蘭竺姑娘青睐本殿差了哪倒是說說”

謝謙兩袖微展,表情幾分輕佻,好似只是随意問道,卻是無形之中給人一絲壓迫之感,仿佛這一秒的笑容在下一秒就會撕裂開來。

聞及,蘭竺也只是低頭,神情柔和: “小女自知太子殿下乃金貴之軀,其容其才之常人不能宵及。”

謝謙笑了,那雙狹長的眸子點點冷意: “蘭竺姑娘言語間,是認定了我這好大哥了”

盛京中,權貴們都會圈寵一些女子,随之伴身。

他轉向淡漠喝酒的商侑安,企圖從那表皮之下看出兩人之間一絲異常,可他偏偏不信,便拉過面前的女子,蘭竺輕呼一聲,跌落華貴之人的懷中,那紅妝容顏上有了一絲慌張。

蘭竺知曉這是謝謙在試探,可真的在商侑安面前入了此番尴尬境地,她覺得有些不自在,不得不擡眼去瞧商侑安的臉色。

商侑安放下手中酒盞,雙眸之中并未見明顯情緒: “太子殿下何不問問她呢,她若願意,本王自是不會強留的。”

對于商侑安不在乎的表情,謝謙有些意外,又轉念,勾起蘭竺的下颚,直視着她: “瞧吧蘭竺姑娘,他不喜歡你,你不如跟了本殿,可好”

聽到喜歡二字,蘭竺不禁笑着反駁: “殿下哪裏話,談何喜歡不喜歡,自古情愛多癡嗔,蘭竺才不願意困之其中,嘗那愛而不得的苦命滋味。随着太子殿下享榮華富貴,不比那要好得多”

謝謙大笑,勾過那張精致,眼裏都是欣賞。

可對視久了,那抹欣賞逐漸變了味道,謝謙收斂假笑,放開那張紅顏: “這若是傳出去了,我們兩兄弟為了争個女人而敵對,還真不好聽。”

商侑安迎上那道變化莫測的視線,只是淡淡一笑, “何敢同太子殿下争,你若喜歡,拿去便是。”

蘭竺聽着兩人對話,神情落寞幾分,卻是依舊挂着笑,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

聞及商侑安冷淡的話術,謝謙細微一挑,然然放手,結束了對他們的試探。

“盛安王說笑了,哪有你不要的東西還要本殿收的”

謝謙放開那只細手,蘭竺離開那個冰冷又恐懼的懷抱,随後退了下去。

聽了謝謙的話,商侑安也沒有生氣,從始至終表情都很平靜,平靜到謝謙找不到一個他的弱點。

這讓謝謙很生氣。

人,不可能沒有弱點,沒有他在意的。

他站起來,手疾眼快把住了商侑安端盞的手腕,似要摸他脈象,商侑安冷眼掃過被人收力的那只手,不反抗,任由他锢着手腕。

他偏頭看向自家這個多疑的弟弟,說道: “我的身子如何,太子殿下還不清楚嗎”

脈象弱而散,确實是氣虛無力之象。

謝謙冷冷放下他的手,倒是比他印象中還要弱,他居高臨下地看向商侑安: “歲除之夜,你去哪裏了”

終于是進入正題了。

商侑安擡眸,對上謝謙不友善的眸子,輕笑一聲: “太子殿下,我這般虛弱的身子,哪裏還能去別的地方”

謝謙顯然是不信的,他暗地打探,傳商侑安歲除之夜,同沈家二小姐在馬車上拉扯。 “你同那沈家小姐的事。”

商侑安将寒光掃去謝謙,随後又慵懶地斜靠于椅上,直視着謝謙: “太子殿下說清楚,是沈家哪位小姐這二小姐嘛之前确實偶然見過一面,至于那大小姐,想必太子殿下比我熟。”

提及一個意外出現的人,謝謙頓住了,他臉色稍顯古怪,卻是極力否認: “不認識,本殿何以會識得沈家庶女。”

商侑安笑笑,不去反駁他的話,只是剎那間,眼裏浮上嚴厲: “太子殿下還是多操心自己的事情吧,團圓之宴這種場合并不适合本王,能不相見的,就不要碰面,免得到時,怪讓人惡心的。”

明裏暗裏都在指那後宮之位,歷往種種,他可都記得一清二楚,這些賬,他是遲早要算的。

想及此,他好似渾身充滿戾氣,就連看謝謙的眼神都多了幾分仇恨: “我的好弟弟,不要對別人的事情過分好奇,多珍惜珍惜你現在的日子吧。”

這副兄長的口吻有些激怒了謝謙,他攥起位上之人的衣領,他是如何能處處說得這般輕松,他不相信,他商侑安就沒有弱點就沒有令他所害怕的東西!

謝謙勾嘴笑,放開他的衣領,他會去好好查查!

待人走後,商侑安緩緩整理起衣領,李幟小心走進來,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只能遞上一杯茶,想平息王爺的生氣。

只見商侑安擡頭,眼中并未見怒意,只有滿達眼底的慵懶。

“王爺,這幾日您真的不去早朝”李幟小聲問,今日就沒去。

“不去。”他喝了口茶,說得輕松極了。

李幟猶豫半響,還是決定鬥膽進言: “王爺,聞及太子殿下近日深得聖上歡心,在這個節骨眼上,王爺既不積極又不早朝,對王爺以後并不利。”

這番話,确實是鬥着膽子說的,李幟每次見太子殿下來找王爺麻煩,都十分心疼,王爺這樣一個為人和善之人,卻活得如此艱難坎坷。

“本王從來都不是為了讨那人歡心。”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深知,謝康禛将他帶進宮中,并不是徐伯的一句求情,一句故人,就能激發此人那少得可憐的同情心。

他不過是謝康禛手裏的一顆權衡牽制的棋子,什麽父子重聚,不過都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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