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趙家,方翠柳冷臉在竈上忙,時而咒罵道:“老不死的,一天天就知道饞嘴。”

她正在給婆婆趙老夫郎和面做面條,婆媳兩個素來不和,罵仗吵嚷是常有的事,礙于媳婦身份,罵歸罵,有些活卻賴不掉,不然她男人不高興。

徐小亮嚼着紅棗進門,從竈房窗子看見人問道:“嬸子,我小吉哥在家?”

方翠柳原本不耐煩這群小猴崽子,成天就知道玩,自己玩兒也罷了,還要來找他們家小吉,正要喝罵,一擡眼看見是他,止了嘴裏的話,勉強和氣道:“你小吉哥上山撿柴去了,還沒回來,你自己先去耍。”

“知道了。”徐小亮便出了門,他吐掉棗核,又從懷裏摸出一顆大棗吃。

趙家西邊是梅哥兒家,他家西院牆外,狗兒一腳踩着石頭另一腳站在地上,抱着胳膊和蹲在另一塊石頭上的顧蘭興說話

徐小亮往這邊走,說:“他不在家,上山撿柴去了。”

狗兒點點頭,又給了他兩個大棗,笑道:“好,這幾個你拿去吃。”

徐小亮不過六歲,平時都和同齡的耍,有時候也追着大點的小子玩鬧,今天剛出門就碰見狗兒,給了他幾個棗子,只讓問趙小吉在不在家。

他人小難免有些嘴饞,雖然有些不情願,因為趙小吉以前也欺負過他和幾個玩伴,但最後還是依着話去了。

徐小亮走後,狗兒琢磨道:“還沒回來,估計在山上作耍,到村後去堵他。”

顧蘭興比顧蘭瑜小一歲,但打小兒就吃得多,一站起來兩人一樣高,甚至還要胖一點,他時而撓撓頭,看着有些憨愣,“噗”一聲吐出棗核,又往嘴裏塞一顆大棗,嘴裏含含糊糊道:“成,今兒非得堵到他。”

兩人溜達着就往村後去,剛才找徐小亮問話一個是恰好碰到,另一個則是因為他是裏正徐承安的小孫子,趙小吉之前欺負徐小亮,被他爹知道後揍了一頓,從此再不敢招惹徐小亮。

方才過來時狗兒一直在想要怎麽把趙小吉引出來,那小子雞賊,若看到他和顧蘭興,肯定不會出門,還好碰到了徐小亮,他聽人說過之前的事,才有了這個主意。

山坡上,趙小吉背了一捆柴火往坡下走,邊走邊踢地上土塊和小石頭,弄得塵土飛揚,一路嘴裏還在嘟囔謾罵,他最厭煩幹活,偏偏被他爹支出來撿柴,心裏哪能痛快。

還沒進村,忽然被從背後踹了一腳,趙小吉沒防備栽倒在地,火從心起,暴怒道:“狗娘養的!”

他松了柴火,爬起來就要打,見是顧蘭瑜,他心裏門清兒,知道是惹了顧蘭竹,不想顧家人來得挺快。

“呸!再動小爺試試,來啊!”他拍着胸脯叫嚣,作勢要來揍狗兒,卻又從樹後走出個顧蘭興。

趙小吉眼睛一眯,看勢頭不對連狠話都沒放,腳下竄得那叫一個快,好在狗兒早有防備,當即就攆了上去,三人登時打作一團。

顧蘭興壯實,下手也狠,狗兒看着比他瘦些,但平日幹活打草從不懈怠,自然也有一把子力氣。

趙小吉雙拳難敵四手,又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被一拳搗在面門上嚎叫着讨饒,卻被顧蘭興一屁股坐在後背死死壓住。

想起他罵顧蘭時的話,還有苗秋蓮交代的,狗兒脫了鞋就拿鞋底子扇趙小吉嘴巴,扇得啪啪響,又冷笑着說:“叫你嘴髒,今兒爺爺不給你打成豬嘴才怪。”

趙小吉被打得狼狽,嘴上臉上都是土,鼻血口水和土混在一起,越顯得髒污,再不敢說一個字。

顧蘭興站起來,不再壓制趙小吉,他站穩後越看趙小吉越覺得不順眼,一腳就踢過去,趙小吉被踹了肚子,彎腰蜷縮,捂住肚子嘶嘶吸氣。

狗兒套上鞋,說道:“姓趙的,再有下次,我打上門去,看你爹媽有沒有臉護着你。”

他倆走之後,趙小吉在地上緩了一陣才坐起來,朝地上吐了口混着泥的血水,只覺嘴巴子一圈高高腫起都不敢碰,心中難免憤恨,但這頓打比他爹打他狠多了,尤其顧蘭興那個王八羔子,一屁股壓在他脊背後連動都不能動,便有了懼怕,不想再來第二回,灰溜溜撿起柴火回家去了。

方翠柳一看他這般模樣回來,氣得一邊問他誰幹的一邊拿起擀面杖要出門去鬧,趙小吉卻有點不敢說,那顧家在村裏是大姓,人多不說,顧蘭瑜顧蘭興阿奶在村裏是有名的老潑貨,護短愛罵仗,連他老嬷都不是對手。

“這會子不說話了,叫你一天天跟着那幾個倒竈的瞎混,說你一句你便摔碗瞪眼,聽不得一聲勸,呸!不知好歹的東西,這回挨了打還不敢言語,你老子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趙小吉被罵急眼了,說道:“那倆狗崽子趁我不防備,躲着偷襲,再說了,一個我打得過,兩個叫我怎麽弄?你厲害,那你去。”

方翠柳氣惱道:“那你說說是誰!”

趙小吉道:“就是顧狗兒那小子,夥着顧蘭興堵我。”

一聽是顧家,方翠柳火氣消下去一截,用擀面杖在手心裏敲幾下,瞪過去問:“你先招惹他們的?”

她心中自有思量,要說顧蘭興有點混不吝亂打人還過得去,但顧狗兒向來不在村裏惹是非,除非別人先惹他。

要是擱別的人,就算是趙小吉先惹事,她也會打上門去鬧,可顧家人丁多,便有了顧慮。

趙小吉又不說話了。

見他這幅鬼樣子,方翠柳心裏有了數,恨得一指頭戳在趙小吉腦門,罵道:“沒出息的,數你一天天愛跳,這回好,踢到硬石頭了,給打成這樣,還不快去洗。”

趙小吉去洗臉了,方翠柳放下擀面杖後心裏還是有點氣不順,可要說去找苗秋蓮事,人家再拿她兒子先惹事要說法,豈不是連她也丢臉,只得作罷。

好幾天後,竹哥兒在村裏碰見趙小吉,對方臉上青腫未消,嘴巴也有被扇腫的痕跡,兩人打個照面,趙小吉不痛快哼哼着過去,但沒嘴賤,只在心裏咒罵不敢被聽到。

竹哥兒回家後喜滋滋的,連碗底菜湯都沒和他狗兒哥哥争。

*

莊戶人家的日子沒有太大波瀾,每天被各種活圍着,睜開眼就幹活,一直幹到天黑閉上眼睡覺,偶爾夾着些鄰裏的閑話樂子,很快步入初冬,天越發冷了。

早起天色就不好,灰蒙蒙的,連帶着屋裏光線也暗,坐在院裏納鞋底有風,吹起來冷飕飕的,于是顧蘭時帶了竹哥兒出門挖草根。

河邊蘆葦根最多,冬天河水少,地也凍得比平時硬點,來挖葦根的還有別人,要麽賣掉要麽剁碎了混着谷糠麥麸扔給雞鴨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蘆葦多的地方自然也能被人用出花樣,蘆葦編的席子不少人家都有,蘆葦穗子能做笤帚,小孩折幾根蘆葦就能玩耍一天,葦根更是能入藥,有時藥鋪有人下來收,又或是自己拿去鎮上賣,價錢不高,但也能換幾個銅板。

顧蘭時拿着小鋤頭挖葦根,河邊只要人能踩的地方,幹黃蘆葦早被割走,無論當柴燒還是塞進麻袋裏墊炕鋪炕,都是好東西。

竹哥兒往裏走了走,踩一腳濕泥趕忙退回來,怕陷進泥裏弄髒鞋和褲子,深秋時草鞋就換成了布鞋,弄髒多少會心疼,冬天洗鞋子也不方便。

顧蘭時抓着挖出來的葦根須子在地上撣撣,摔去一些泥土,說:“明天要是天氣好,爹和狗兒去賣柴,把這些洗淨帶上,說不定能換幾個銅板。”

蘆葦根鮮着幹着都能用,賣不完回來再曬幹一樣的。

今天狗兒和顧鐵山上山砍柴去了,冬天柴火用的多,價錢自然高點,村裏勤快的人隔三差五就弄一板車去鎮上賣,不然冬閑沒進項,在家裏貓着心裏也不踏實。

他倆挖了一筐半葦根,顧蘭時一拎竹筐,沉甸甸的,太陽沒出來,風一吹越冷了,他對旁邊正在挖的竹哥兒說道:“不挖了,夠了,回家去。”

竹哥兒答應一聲起身,見他褲腿上沾了些泥點子,顧蘭時道:“你這衣裳穿了幾天,也該洗了,回去就換下,省得夜裏上炕弄髒被褥。”

“好。”竹哥兒背起筐子,兩人往村裏走,顧蘭時往山坡那邊看了看,沒見着他爹和狗兒的蹤影,正要收回視線,看見半裏開外一個高瘦身影從幹枯的蘆葦叢中出來。

那叢葦子離河邊近,底下全是軟塌塌的爛泥,邊沿能割的已經被割走,再往裏就沒人願意進去。

裴厭背着一大捆幹蘆葦往後山那邊走,即使看見這邊有人也當做沒看見,眼神沒有任何停留。

顧蘭時收回視線,上次葉金蓉裴勝幾個被打後,村裏人對裴厭又是一陣同情,果然裴家人待他不好,心狠成那樣。

不過裴厭照舊不和村裏人來往,獨自住在後山,只有下地幹活時才能在路上碰見,他也不太說話,自顧自走過去。

裴家名聲變得不好,葉金蓉走路上都能聽見指指點點的閑言碎語,心裏哪能痛快,她不敢再找裴厭麻煩,心裏憋了一口氣,偶然發現村裏人在說裴厭七歲竟能從山裏跑出來這件事。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逢人就說裴厭命裏帶煞,不但是個克星,還被深山的精怪小鬼附過身,更晦氣,不然,他一個人是怎麽從山裏跑回來的。

流言在村裏傳來傳去都快變了模樣,但傳不到裴厭耳中,沒有人同他說話報信,就算知道也不會在意,他沒有閑工夫搭理碎嘴子。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