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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臨近午時,外頭氣溫高了些,正下着的小雪也停了。

蒼雪居中,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季蘭枝一個回籠覺睡到中午,爬起來時腦子還有些發暈。

照他這個睡法,下午絕對不能再睡了。

“把昨晚沒看完的話本繼續看完吧。”季蘭枝坐在床上嘀咕着,視線盯着前方的一個點,突然念叨道:“今日膳堂好像會做糖酥餅…”

有點想吃,但又懶得出門。

剛經歷過早上差點掉馬的事,季蘭枝也不好意思讓聞鈞幫他買,于是自顧自念叨了一會兒後便又身子一歪,恹恹地靠在了床上。

他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發呆發了很久,直到院子裏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踩雪聲,才稍稍坐直了身體。

沒過一會兒,房門口便響起了敲門聲。

“師兄,你回來了嗎?”

少年聲音清越,語調中帶着些疑惑。

是聞鈞。

上午聞鈞走後,季蘭枝便把門鎖了,他怕小師弟在外頭站久了挨凍,連鞋都沒穿便披着個外袍小跑過去開門。

門一開,季蘭枝問道:“你怎麽中午就回來了?”

聞鈞卻并未回答他的話,反而看着季蘭枝赤/裸着的腳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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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季蘭枝有些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秒便身體一歪,被聞鈞抄起腿窩攔腰抱了起來。

少年人生長的速度太快,一天一個樣兒,僅一年的時間便往上竄了不少,幾乎已經看不出剛入門時瘦瘦小小營養不良的模樣。

如今聞鈞的身高都快要趕上季蘭枝了。

季蘭枝很輕,聞鈞抱他幾乎用不上多少力氣。

前者似乎已經被伺候習慣了,被一路抱到了床上也沒掙紮,只是嘴裏沒停歇地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解釋:“我怕你在外面凍着所以才沒穿鞋,穿鞋還得拔鞋跟,其實房間很暖和,偶爾不穿鞋也不會怎麽樣。”

剛剛開門時吸了一口屋外冷風,季蘭枝說完後沒忍住,掩着唇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完蛋。

他一擡頭,果不其然看到聞鈞臉色黢黑,一副“我看你接下來怎麽說”的興師問罪的模樣。

“……”季蘭枝小聲道:“好吧,我下次會穿鞋的。”

聞鈞輕輕嘆了口氣,将手上提着的那袋子用靈力溫着依然熱乎的糖酥餅放在了季蘭枝手中後,從兜裏摸出個柔軟幹淨的手帕,緩緩蹲下身。

季蘭枝很瘦,腳踝連帶着整只腳掌都蒼白纖細。

聞鈞握着他的腳踝骨,用手帕細細地擦拭着他踩到了灰塵的腳底。

師兄生得好看,連腳都是雪白幹淨,骨肉勻稱的,那原本不顯眼的灰塵附在這樣一雙腳上,便十分礙眼了。

聞鈞低垂着頭,手中動作輕緩,像是在對待着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拿着那份糖酥餅,季蘭枝盯着聞鈞的手不做聲了,直到手帕來到腳心,他被握着的腳突然一抖。

聞鈞一把抓住了那只想要逃離的腳,擡頭看他,便見季蘭枝邊忍笑邊道:“有點癢,你擦的快點嘛。”

聞鈞望着他滿含笑意的眸子,手上動作卻依然放的很慢,小聲道:“誰讓師兄非要光腳下地。”

“師兄知錯了。”季蘭枝拖着長音,伸手去戳他的臉:“下次絕對不會了。”

他每次做錯了什麽事都會這樣軟聲撒嬌,其實根本就沒把聞鈞的叮囑放在心上,下次依然會犯。

但聞鈞總是對他的示弱沒轍,這次也是一樣。

邊給季蘭枝擦着腳,他邊問道:“師兄早上去哪兒了?”

果然問了!

季蘭枝咬了口糖酥餅,芝麻香混合着糖漿的甜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他滿足地眯起眼睛,語氣十分自然地答道:“去找師尊了。”

聞鈞見狀頓時了然。

看來是已經和師尊通好氣了。

季蘭枝眯起眼睛的樣子更像他的真身了,聞鈞想起了早上那只炸毛的小狐貍,掩去眸中笑意,問道:“早上師兄床上的小狐貍是師兄的靈寵嗎,為何我從未見過?”

他說着露出了受傷的表情:“師兄養了靈寵為何要瞞着我,明明我什麽事都會和師兄說。”

“呃…”季蘭枝卡了卡殼,硬着頭皮回答道:“沒有故意瞞着你,是…是它比較怕生,而且平常喜歡自己跑出去玩,我才沒跟你說的。”

聞鈞一直都很好哄,但這一次季蘭枝也不知道自己編的這個蹩腳的理由能不能把人哄好。

聞鈞聞言差點笑出來。

他沒想到師兄真的一點腦子也不願意動,竟然真的就這樣順着他給的臺階編起了故事。

“真的嗎?”聞鈞忍着笑,面上一派風平浪靜:“師兄不會是編故事唬我的吧?”

“……”

最近有點難哄了。

季蘭枝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道:“師兄怎麽會唬你,你看它現在又自己跑出去野了,确實不在我房裏,你若是不信,可以仔細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他。”

當然是找不到的。

因為那只狐貍現在正吃着餅子,變了個人形大搖大擺地坐在人前,扯謊扯的得心應手。

“這樣啊…”看着季蘭枝頂着那張昳麗漂亮的臉正臉不紅心不跳地對着他撒謊,聞鈞忍不住磨了磨牙:“那只小狐貍叫什麽名字,既是師兄的靈寵,師兄應當有給它取名字吧?”

“有啊。”季蘭枝邊腹诽着這小子今天怎麽這麽多問題,邊瘋狂在腦中想名字。

突然一下要編的故事太多,他在聞鈞的目光中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腦子一抽,脫口而出道:“它叫吱吱。”

聞鈞挑了挑眉,不知是不是季蘭枝的錯覺,面前少年似乎十分愉悅,唇角的笑意也跟着慢慢擴大。

他緩緩傾身靠近,将那個季蘭枝臨時編出來的名字又重複了一遍。

“…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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