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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疫病的産生已經能确定是魔修搞的鬼,可苗先生自缢,有關疫病的那幾個疑點便也無法再深究。
如今無相谷弟子所分發下去的丹藥已經将病情制止住了,但染病之人已經魔氣入體,若要活下去,必須一輩子服用丹藥壓制。
這幾日藺蒼又尋訪了許多個染了病的病患,明知所為疫病乃是被魔氣侵害所致,可卻始終在身體中找不到一絲魔氣。
找不到根源,便代表着徹底治愈無望。
無奈之下,煉丹的事便被無相谷承接了下來。
他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為染病的平民百姓發放壓制魔氣的丹藥,皇室為表感謝,承擔了所有煉丹草藥的開支,并每年向無相谷送去萬數靈石作為補償。
事關魔修作亂,季蘭枝聯系了渡月仙尊,将此事從頭至尾敘述了一遍,由渡月宗牽頭,苗先生的屍體被送去了無妄魔域。
這是魔修鬧事後的要走的常規流程。
無妄魔域收到屍體後的反饋也很快,與季蘭枝預想的一樣,苗先生并非無妄魔域的魔修,而是不受無妄魔域管轄的散修。
與無妄魔域無關,此事所能追查的線索便在此中斷了。
現在唯一能夠尋找到龍涎鐘的途徑便是,等待林風禦突破,嘗試與法印産生感應。
南下的計劃被這場疫病打斷,藺蒼便決定将計劃提前結束。
畢竟染病的鎮子有許多,光是在短時間內煉制出這麽多丹藥,便要占據他太多的時間了。
回山的前一天晚上,季蘭枝有些睡不着,搬了個小凳子坐在窗邊看月亮。
再過一段時間,又是一年初春,雖然早已不再下雪了,但夜風微涼,聞鈞怕他凍着,不放心地拿了衣服給他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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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這幾天老是魂不守舍的,還在想苗先生的事嗎?”
“嗯…”季蘭枝低聲答了句,又忍不住問:“雖然無妄魔域給了交代,但我老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是我太草木皆兵了嗎?”
聞鈞道:“師兄怎麽想的,可以同我說說。”
季蘭枝組織了一下措辭,将自己心中所想娓娓道來:“魔域雖然散修不少,也喜歡跑到中州犯事,但散修因為勢單力薄,犯的事大多都不算嚴重,就算能躲進無根海也有被追殺的風險。可這次的疫病鬧得這麽大,目标又是皇室的傳承法器,不像是普通散修能做到的。”
“無妄魔域雖然給了證據證明苗先生并非魔域中人,但這場陰謀若真是他們做的,找一個散修做替死鬼再簡單不過了。最重要的是,苗先生也死的太幹脆了,他修煉到這個境界也不算低了,無論是在無根海還是在中州都能橫着走,卻能如此淡定地赴死,未免也太奇怪了。”
聞鈞了然:“所以師兄懷疑…”
季蘭枝:“我懷疑,真正的苗先生其實根本沒死。”
古法術一書中有記載,修士修為達到渡妄境,便可修習一種法術,名為身外化身。
修習者能夠用修為凝聚成一道分身,分身會繼承低于本體三個小境界的修為,并且為了不暴露本體,所使用的劍法、法術,都會與本體有些極大的出入。
此法雖聽起來方便好用,但修煉分身的過程極其痛苦,且死亡率極高。
而分身若死亡,本體也會遭受巨大反噬。
有許多修士分身還沒練出來,便死在了修煉分身的途中。
這個術法因為弊病太大,又被戲稱為自殺術,久而久之很少會有人再用了。
雖然修習之人可以說得上是鳳毛麟角,可世界之大,少不代表沒有。
苗先生死前的表現太過淡定,甚至還能如此平靜地自殺。
事出反常必有妖妖,所以哪怕現在好像所有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他卻還是懷疑,所謂的藥修“苗先生”就是那個分身,一個防止事情敗露後牽連無妄魔域的幌子。
“師兄的猜測很有道理,我與師兄想的一樣。”聞鈞應和道:“這件事雖然已經告一段落,但卻始終充滿了謎團。我想,等到林師兄突破以後,恐怕便能揪出背後主使了。”
九樓那人本就野心勃勃,從前有他的壓制,平常有什麽大動作還會裝模作樣地來問問他的意見。
但他死以後,沒了上域主下域主之分,借此機會統治了整個魔域以後,無妄魔域魔尊這個稱謂只會加速助長他的野心。
若此事真與九樓有關,聞鈞也并不覺得奇怪。
“不過我們沒有證據呀,這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季蘭枝洩了氣,他頭一歪,靠在了牆上。
“師兄別想那麽多了,若能找到龍涎鐘,真相必然大白于天下。”
聞鈞說完便看了眼那被季蘭枝倚靠着的冰涼的牆壁,微微蹙眉,少年擡腳走到了季蘭枝身邊,攬着人的肩膀便将他帶進了懷裏。
“牆不冰嗎,師兄若是想找地方靠着,不如便靠在我身上。”
他們一站一坐,季蘭枝被猝不及防這麽一拉,頭便靠在了聞鈞硬邦邦的腹肌上頭。
離得近了,一股子熟悉又清冽的香味争先恐後地鑽進他的鼻腔,隔着衣料感受着師弟腹肌上的溝壑線條,季蘭枝的耳根忍不住微微發熱。
不知是不是上一次他原諒聞鈞原諒的太輕易了,臭小子打蛇上棍,這段時間許多動作都愈發大膽,各種親昵的話冷不丁地便能從對方嘴裏蹦出來,經常弄的季蘭枝心髒亂跳,不知道怎麽回答。
現在他們明明正說着正事呢,又開始作亂了。
将人往旁邊一推,季蘭枝站起身氣呼呼地往床邊走:“不靠,我要睡覺了。”
“?”
聞鈞連忙追上去,委屈道:“師兄,我沒做什麽啊,你怎麽突然生氣了。”
季蘭枝不理他:“沒生氣,我要睡覺了。”
“師兄是不想靠在我身上嗎?”聞鈞跟着他一起上了床,語氣越來越委屈:“之前師兄幫我的時候還誇我身材好,現在為什麽這麽嫌棄我。”
“師兄沒有嫌棄你。”季蘭枝拉上被子,往床上一躺:“師兄只是困了。”
“……”聞鈞抿了抿唇,也拉開被子躺到了他身旁:“天色确實也晚了,今夜我不打坐,陪師兄睡覺吧。”
背上貼上來了一具火熱的軀體,季蘭枝背靠着對方,身體忍不住顫了顫。
沒過一會兒,一只大手十分輕車熟路地摟住了他的腰,雖然克制住了并未将他往懷裏帶,可這并不妨礙兩人之間靠的極近。
單薄的裏衣根本起不到隔絕熱量的作用,季蘭枝纖瘦的後腰貼着聞鈞線條硬朗的腹肌,渾身像是點燃了一簇火。
經過上次那件事,季蘭枝覺得,自己眼前的迷霧似乎被撥開了不少,腦子也随之清醒了許多。
和聞鈞同床共枕的這幾個月裏,他到最近才恍恍惚惚發現,他們倆的關系似乎親密的有些過分了。
親師兄弟之間關系好,這本沒有什麽。但自從發覺對方若有若無的親昵舉動,以及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以後,這便很不正常了。
晚上睡覺睡一起,睡一起便罷了,還會被緊緊地摟懷裏。
聞鈞最近又長高了些,寬肩窄腰,身材也練的恰到好處。
季蘭枝挨在他懷裏時,與那寬厚火熱的懷抱太過契合,恍惚間讓季蘭枝有一種,他們天生就該如此的錯覺。
“怎麽搞的好像在談戀愛似的…”
季蘭枝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随後有些驚悚地瞪大了眼睛。
談戀愛?!
誰?
他和聞鈞嗎???
雖然但是,他穿的好像是大男主無cp小說吧。
就算真的有什麽狗血感情線,按照這個強人鎖男的發展,怎麽也應該是徒弟×師尊才對吧。
季蘭枝皺着一張臉,有些苦哈哈地想:雖然師徒禁忌文學有很多,可是師尊和聞鈞好像沒啥cp感,不是說在網文裏,師尊才是那個高危職業嗎?
思考到這裏,季蘭枝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渡月仙尊看向他時那張充滿了關心與擔憂的臉,他頓了頓,忍不住閉上眼睛愧疚地小聲默念:“對不起對不起師尊我不是故意這麽想的實在是小說害人我為我的腦抽明天自罰三塊糯米糕……”
“………”
“師兄……”
身後傳來了一聲幽幽地呼喊。
季蘭枝被吓的一個激靈,扭頭一看,便見聞鈞正躺在那裏看着他,見他回頭,小聲道:“師兄,你剛剛叽裏咕嚕在那裏說什麽呢…”
“……”季蘭枝怎麽好意思跟他自己被師徒戀荼毒了的想法,只能又把頭扭了回去,敷衍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我不是小孩子了。”
聞鈞摟他的手又緊了些,抗議道:“再過幾個月我就成年了。”
“成年了也還是小孩子。”季蘭枝小聲道:“師兄比你大了幾百歲呢。”
原以為聞鈞會繼續在成不成年這件事上和自己糾纏幾句,然而對方在聽完以後卻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那這麽多年,師兄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季蘭枝頓了頓,心跳突然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張了張嘴,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聞鈞回答的很迅速:“好奇。”
一聽就是早就準備好的答案。
季蘭枝不自在地往旁邊拱了拱,嘟囔着答道:“沒有。”
上輩子跟他表白的人倒是有不少,可那時的季蘭枝拖着一身病骨,滿腦子想的都是治病的事,根本分不出精力放在談情說愛上面。
所以答案便是,沒有。
看着師兄圓滾滾的後腦勺,聽着那句十分果斷的“沒有”,聞鈞眸光深沉,意有所指:“現在也沒有嗎?”
“……”心跳聲再次失了次序,季蘭枝邊在心裏唾棄自己發神經,師弟好奇問個問題也要緊張,一邊忍不住攥緊了被褥。
他開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自然:“大晚上的,你怎麽突然間問起這個來了?”
聞鈞不答,只是道:“宗門裏有許多弟子喜歡師兄,師兄知道嗎?”
“嗯?”
季蘭枝一愣,反射性道:“沒有吧?”
他雖然在宗門內很受歡迎,經常有弟子和他打招呼什麽的,但若是說這種表現是因為喜歡他,應當也沒那麽誇張吧。
聞鈞不再說話了,他盯着那烏黑發絲中露出的微紅的耳尖,突然有些不開心地道:“師兄真的很遲鈍。”
聲音很小,但在這除了只能聽見自己心跳聲外的寂靜夜色中,這句話卻還是被季蘭枝給聽見了。
他翻過身,和聞鈞面對着面,他們離得這樣近,後者只是微微擡眼,便能看到那張漂亮的臉在黑暗中顯得清冷又氣憤。
細白的手指擡起,重重點了點面前少年的額頭上,那雙琉璃瞳中泛着細碎明亮的光,語氣中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不開心:“偷偷罵我?”
“我說的是實話。”聞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瞳漆黑深沉,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那裏面翻騰着季蘭枝看不懂的情緒:“師兄本來就很遲鈍。”
“連別人喜歡你都看不出來。”
咚,咚,咚——
那話語中帶着一絲哀怨,聽得季蘭枝呼吸一窒。
他身體比腦子快,幾乎只是一瞬間,他動作敏捷行動迅速地重新翻了回去,拽起被子便兜頭将自己蒙住。
甕聲甕氣的聲音也随之傳來。
“天好黑啊,突然特別困,師弟晚安!”
“……”
黑暗中,聞鈞輕嘆了口氣。
“師兄晚安。”
好像有點試探過火了,這回連後腦勺都看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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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