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反擊

反擊

林清意還不知道王氏要如何對付林清染，林府就迎來了大喜事，林老夫人即将迎來八十大壽，林相決定為老夫人大肆操辦壽宴。

這次壽宴規格宏大，全京城有名的達官顯貴都會前來林府賀壽。

壽宴當天，林清染換上了新的衣裳，桃紅色的衣裙襯得她膚色雪白，一張本就精雕玉琢的臉更顯嬌豔。

她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林清意上次從大相國寺回來後就沒再找她的麻煩，王氏對她的态度也好轉許多。

她不相信她們倆是良心發現，反而更加确定了她們似乎正在謀劃着什麽，好一擊致命。

從小養成的警覺心讓林清染覺得這事不簡單，現又迎來了老夫人大壽，她總覺得這壽宴上會發生什麽，今天需得格外小心。

“最近夫人和大小姐那邊有什麽動向？”林清染還是有些不放心。

“沒有，一切正常。”白溪走到林清染旁邊，寬慰道，“小姐大可放寬心，會沒事的。”

林清染疑惑地看着白溪，白溪是沈頤安的人，沈頤安在林府的眼線衆多，如果真有什麽事，應該瞞不過他。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不知道便是。

今日的林府很是熱鬧，讓林清染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場壽宴，那些人站在那裏言笑晏晏，所有的人臉上都帶着笑意，唯有她一人冷冷地看着他們，與這喧嚣格格不入。

林清染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入座，周圍都是一些官家小姐，她們圍着林清意叽叽喳喳，絲毫沒有想理林清染的意思。她在女眷圈中向來沒有什麽人緣，她也不想與她們親近。

林清意看到了林清染，朝她得意一笑，今日一過，她林清染就徹底完了。

她特意走到林清染身邊，低下聲音說:“妹妹，聽說今日來了不少達官顯貴，裏面還有許多未婚配的公子呢。”

見林清染沒說話，她就把手輕輕地按在林清染的肩膀上，道:“妹妹若是看上了哪個，可以跟母親說說，母親會幫你做主的。”

林清染心裏一驚，她為何會無緣無故說出這種話，想來已經準備好給她下套了。

“姐姐還未出嫁，哪有妹妹先嫁人的道理。”她拍掉林清意的手，道，“多謝姐姐的好意，祝願姐姐早日覓得如意郎君。”

林清意輕笑了聲，回到了那群官家小姐中，繼續與她們交談起來。

林清染捏緊手上的衣袖，看着正在上桌的吃食，心裏已經有了警惕。

宴席開始後，林清染從未碰過桌上的食物，敬酒的時候也只是沾沾唇，随即便将唇上的酒漬抹去。

夫人王氏看出了林清染的警惕，随即開口道，“清染，今日是老夫人大壽，敬酒也該有個敬酒的樣子，你每次只沾一點是怎麽回事？怎麽怕人害你不成？”

衆人的目光齊齊看向林清染，見她酒杯中的酒幾乎未動過，老夫人的面色隐隐有些不悅。

“母親，我向來不勝酒力，一杯就倒，怕喝完後鬧笑話……”林清染小聲解釋道。

然後拿起了桌上的酒，一飲而盡，“孫女是真心祝願祖母福壽綿長。”

老夫人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對王氏道:“行了，這點小事何必計較。”

“母親說的是。”王氏看到林清染終于喝下了酒，心中的石頭算是落了地，“清染，若是不勝酒力，大可下去休息。”

“多謝母親，清染告退。”林清染扶了扶自己的額頭，一副真的要暈倒的樣子。

王氏向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就上前扶着林清染往外走去。

林清染的眼裏閃過一絲陰狠，果然，她們給她下了套。剛才她将酒水撒在了衣服內袖裏，并未真的喝下了那酒。現在她只能裝作一副中了藥的樣子，好看看她們要耍什麽陰謀詭計。

丫鬟引着林清染向一間廂房走去，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什麽人影。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啊？”林清染突然笑道。

“奴婢……奴婢帶小姐下去休息。”丫鬟的聲音有些顫抖，看出來她很緊張。

下一秒，她就被人劈了脖頸，倒了下去。掠影撇撇嘴，将丫鬟移到了旁邊的廂房裏。

沈頤安慢慢走出來，面帶笑意，“林三小姐好像被人算計了。”

“這不也沒算計到嗎。”林清染嗤笑了一聲，道:“你怎麽來了？”

沈頤安眉毛一挑，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走，帶你去看戲。”

“看什麽戲？”

“唔……一場好戲。”

沈頤安突然看了看她的衣服，“不過在這之前，你好像得換一下衣裙。”

“啊？”林清染一臉懵。

“把酒水倒進袖子裏，不難受嗎？”

“你怎麽知道？”林清染摸了摸袖子，酒水浸到她的皮膚裏，的确有些難受。

“走了。”

沈頤安拍了拍她的頭，然後摟住了她的腰。

“你幹什麽？”林清染大驚，掙紮着想要掙脫出去。

“我輕功不錯，就勉為其難帶你一回。”沈頤安頗為愉悅的看了她一眼，“抓緊了。”

林清染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周身一輕，沈頤安竟然帶她上了房頂，她驚得摟住了他的脖頸。

沈頤安看着她擔驚受怕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卻被林清染一眼瞪了回去。

林清染與沈頤安來到清和院的時候，就聽見院內傳來凄厲的哭聲，林清意哭得嗓子都要啞了。

一旁的夫人王氏更是震驚不已，周圍的女眷看着屋內的景象，更是唏噓不已。

林清意在席間不慎被弄髒了衣裙，去換衣裙的時候不知怎麽就暈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裏衣，而身旁正躺着一位男子，那男子也只身着裏衣。

在看清那男子的相貌的時候，林清意覺得自己已經完了，徹底完了。

就在這時，夫人王氏領着一大群人破門而入，看到的确實林清意，原本的笑容瞬間僵硬了。

林清染馬上哭了出來，一味地說自己不知情，而那男子更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好好的喝着酒，醒來就在這了。

那男子正是京城有名的浪蕩子弟，是平遠侯府的世子李為，此人花名在外，極好女色，後院也有一群姬妾，這樣的人實屬不是良配。

李為醒後，知道被人擺了一道，氣的不輕，當即甩袖而去，留下林清意一人在哭訴。

林清染看着這一切，瞬間明白了她們的計劃，想設計毀掉她說清白，把她趕出林府，給李為做妾，好狠的心腸。

她看着身後正在幸災樂禍的沈頤安，問道:“這是你做的？”

“今日躺在這的本來是你，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沈頤安幽幽地說。

“多謝了。”雖然很不願意，但她還是得跟他說一聲謝謝。

“謝什麽，這樣一來，我也省了不少麻煩。”

林清意現在的情況，多半只能嫁給李為，想必也沒辦法繼續糾纏沈頤安。林相想與沈頤安結親的計劃也泡湯了，這本就是一石二鳥之計。

王氏不知道為何，明明計劃裏與李為同床的人是林清染，可林清染卻不在此地，林清意卻出現在了這裏，她差點一個血氣上湧昏過去。

“林清染呢？她在哪裏？”王氏大叫道，“林清染離席這麽久，怎麽沒見到她人？”

下人皆是搖頭不知。

“母親，您找我？”林清染慢慢從人群中走出，向王氏行了一個禮。

王氏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那兒，轉眼又看到自己的女兒在床榻上哭得撕心裂肺，整個人都面臨崩潰的邊緣。

“母親，姐姐這是怎麽了？”林清染朝裏看了一眼，疑惑道。

王氏指着林清染，想開口訓斥，看着她無辜的眼神，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夫人，不好啦不好啦！”一個丫鬟突然跑進來，“老夫人暈過去了！”

老夫人一聽到清和院發生的事，竟直接被氣暈過去了。王氏只好先講這件事壓下，先照顧好老夫人，這一天整個林府都在哄鬧中度過。

林相得知後院發生這麽大的事，氣得桌子都掀了一塊，并将林清意關在了院子裏。

平遠侯府得知世子在林府被擺了一道，特意派人來要個說法。

林相雖然氣急，但也只能和氣的與平遠侯商量婚事。林清意再怎麽說也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貴，平遠侯府自然接受了這門親事。

到是林清意，得知自己要嫁給李為，哭得昏天暗地，甚至鬧絕食鬧上吊也要取消婚事。但林相怎會讓她如願，派了一衆丫鬟小厮看着她，防止她自殺。

這門婚事，已經是板上訂釘了。

林清染得知林清意整日大鬧，還是沒忍住笑了，林清意和王氏算是自食惡果，事到如今都是她們的報應。

林清染向來對他們沒有什麽同情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還。

沈頤安很早就知道王氏與林清意的計劃，但他沒讓白溪告訴林清染，這點小事，不必林清染費心，他必會保她無虞。

可林清染還是猜到了，并未真正中計，他在心裏，對林清染又高看了幾分，她總能帶給他驚喜。

經此一事，林清染和沈頤安的關系到是拉近了不少，林清染頭一次遇到有人幫她解圍，雖然他自己也從中獲益，但還是幫了她。

她也說不清自己有什麽感受，沈頤安幫她教訓了林清意，當然以她的脾氣，日後也是不會讓林清意好過的，可沈頤安卻幫了她，看到林清意被算計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裏有過莫名的爽快。

這跟她自己教訓別人不一樣，而是那種有人在身後為你擺平一切都感覺，是真的很暢快。

她對沈頤安的戒備，有那麽一點點松懈了，至少看到他幫她報複回去的時候，她有那麽一瞬間，是相信他的。

相信他會在自己身後，相信她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相信他能把一切都擺平。

當然，也只是一瞬間而已，那一瞬間的觸動過後，她還是林清染，那個冷漠至極，只相信自己的林清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