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三站

第三站

秦霄看他兇巴巴的模樣，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不告而別的幾年，還以為自己要被拽過去挨罵。

但又想着能讓陳絮高興些的話，罵幾句也無妨。

他乖順的彎下脊背，卻聽到了意料之外的話。

秦霄自在散漫的笑斂了一瞬，目光定在陳絮身上。

陳絮摘了飾品，也卸了妝，但依舊十分耀眼，小臉雪白，完美的皮膚狀态近似失真。

僅有的違和便是他的雙眼，有什麽東西從裏面淌出來了，不是眼淚，是悲傷。

陳絮嘴上說着相信，但手指卻緊緊的抓着，怕他再次離開。

秦霄将頭又低了低，“對不起。”

陳絮漸漸松開手，也低下頭去，“你沒有對不起我。”

秦霄一擡眼便看到他的發絲晃動，細碎的劉海沒遮住陳絮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珠是被陳絮自己藏了起來。

這麽多年還是藏不住心思的模樣，秦霄輕嘆一聲，“好吧。”

“不知道陳老師願不願意給我個機會？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沖陳絮伸出手。

這個一直是直到他心有所屬，還是直至死亡？

秦霄又是以什麽樣的身份陪在他身邊麽？學長還是……

陳絮不想深究。

他蜷縮的手指攤開，落在了秦霄的掌心。

秦霄托着他穩穩的坐上了車。

不論往後陳絮如何選擇，即使同別人結婚或與他訣別，他都不會離開。

·

隔天便是彩排。

林曜跟陳絮走過兩遍，看沒什麽問題，放下心來。

他跟陳絮坐在舞臺邊休息，随口八卦起來，“你們節目那個林旭陽真的跟草莓娛樂的小少爺搞在一起了？”

陳絮喝了口水，才問他，“怎麽了？”

林曜捏着水瓶，視線轉了一圈，确認攝像師被阻攔在遠處，才跟陳絮頭碰頭，小聲說，“他最近資源好到炸。有個本來我都談好了的代言，被他給簽走了。”

“我還打聽到他在談陸導的下一部電視劇，說是約的男主。”

陳絮蹙了下眉。

林旭陽跟林曜不是同一個等級的，林旭陽雖然爆過，但後繼無力，而林曜已經盛紅五年之久，二選其一，當屬林曜最合适。

林曜懷疑林旭陽走後門并不奇怪。

可他已經跟姜懷玉的兄長談過林旭陽了，姜懷玉不懂事，姜總不至于也昏了頭，怎麽還會把資源往林旭陽身上倒？

或許是之前已經在談，姜總來不及阻止？

陳絮總覺得其中有古怪，他咬着吸管思索起來。

“诶！我可不是想讓你替我出頭。”林曜見他比自己還苦惱，連忙道，“就是單純的想吃個瓜。”

他嘻嘻的說着，“反正我現在專輯都賺很多錢了，不差一兩個代言。”

“要不是經紀人覺得我沒個拿出手的代言比較丢面，我才不想接。代言又累又麻煩，不如我多寫首歌。”

陳絮也沒有替他出頭的想法，當下實在是顧不上。

只是覺得林旭陽要是知道自己挖空心思得來的東西在林曜這裏被稱之為又累又煩，怕是會氣得不輕。

林曜是真的不在意，看陳絮不能給他八卦，感慨道，“你還是跟之前一樣，沒點兒活氣。”

當初他們吃瓜的時候陳絮就不參與，那時他還常常覺得陳絮好裝，結果時間向他證明，陳絮是真的不感興趣。

林曜嘀咕着，不指望陳絮回應，忽的一拍腦袋，“對了，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陳絮不覺欣喜，反而道，“你不要胡來。”

林曜哼哼，“等着瞧吧，保管叫你感動的落淚。”

陳絮警惕更濃。

直到演唱會開場前，也沒發現林曜給他準備的驚吓，送秦霄去前面坐下仍在思索會是什麽。

“出什麽事兒了？”秦霄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沒什麽。”陳絮搖搖頭，摒棄林曜帶給自己的混亂。

他今晚也有重要的事要做，決不能失誤，“學長，我先去後臺準備。”

秦霄想給他個鼓勵，擡起手看到他剛做好的頭發，還有抹了亮片的面頰，便改為輕輕的抱了他一下，“一切順利，我在臺下等你。”

跟秦霄第一排的待遇不同，攝影師被安排在了夾角，與舞臺呈一百八十度。

高清攝像機更是被蓋上了鏡頭罩，只能收聲。

【好消息，聽到了不花錢的演唱會，草莓娛樂能處】

【壞消息，是真聽，一點兒也看不見】

【絮寶當特邀嘉賓的消息太突然了，根本買不到票嗚嗚嗚】

【絮寶什麽時候出來啊】

輕柔的音樂從音響中流淌出來。

幾乎是瞬間，演唱會現場和彈幕都安靜了下來。

“

天上繁星如多

我卻尋不到我的那一顆

……

從此他們都走向了光明

我還在黑夜孤單徘徊着

”

陳絮調整了一下呼吸，正準備下一首歌。

眼角的餘光卻瞥見林曜向他轉過了身，話筒還沒放下。

“終有一日星歸位

光已在你腳下彙成河”

林曜擡起手來，場內無數個屏幕切成星河，而陳絮腳下，金色的流光飛蹿而來，一路撲向了舞臺前方。

“下一曲是首快樂的歌，所以我覺得開心點兒唱比較好。”

林曜笑着道，“所以借用大家三分鐘時間，幫我的好朋友完成一個心願。”

陳絮愕然轉頭，耳墜晃動了幾下。

林曜給了他一個自信的wink，背過手去，看向背後的熒幕。

當年他們出道後第一次團體演唱會的畫面放了上來。

“阿絮好像在找什麽人？當時沒找到，現在應該已經找到了吧？”

陳絮無意在他的舞臺上喧賓奪主，更做不到在此刻向秦霄告白。

他感激林曜的用心，卻更頭疼。

他們各自單飛之後聯絡不怎麽頻繁，便是因為這幾位團員實在太跳脫了。

陳絮總覺得他們像是地雷，不分敵我，不顧場合的亂炸。

他應該多點兒警惕的，陳絮嘆氣。

“我确實有話要說。”他走到了林旭讓開的位置，那時舞臺中央。

“當年我說過一遍，但想說給他聽的人不在，今天要……多謝林曜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親口再對他說一遍。”

“我做到了。”學長。

C位出道。

他沒有辜負秦霄的付出。

陳絮看向第一排的位置，放松下來，無意識的露出清淺的笑。

【急死了，給我看看現場啊！】

【草莓娛樂，別逼我跪下來求你】

【你之前不是挺硬氣的麽？現在怎麽回事？是不行了麽？】

【該硬的時候軟，該軟的時候硬，草莓娛樂，你是懂踩雷的】

【有姐妹發現場了，快去廣場上看！！】

“我還以為會是告白呢。”林曜嘀咕着，聲音從話筒傳給了粉絲。

一片哄笑。

“好吧，阿絮不來，讓我們來。”林曜三言兩語把話題帶了回去，“讓我們來一場《盛大的告白》。”

“想把我的心情告訴你

想把我的世界送給你

……”

只能說多虧了前兩日的練習，曲調響起的時候，陳絮便投入了進去。

他一共幫唱兩首歌，後面的便是林曜的主場了。

分別之前，林曜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實則借機問他，“我送你的禮物還喜歡麽？”

陳絮斟酌了好幾秒，才委婉道，“太貴重了，下次還是別送了。”

林曜哼了聲，松開他，擺擺手，“下次見。”

陳絮下了舞臺，後知後覺的擔心起來，怕秦霄誤會。

他坐下來喝了口水，剛要換衣服，秦霄挂着工作人員的牌子匆匆進來，“等會兒再換，來不及了。”

說話的時候已經拉上了陳絮的手腕。

“怎麽了？”陳絮疑惑的順着他的力道起身。

秦霄帶着他越走越快，跑了起來。

出演唱會現場，便上了等候在外面的車。

陳絮扭頭看看，沒發現什麽人在追，“要趕什麽麽？”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秦霄看了眼時間。

陳絮期待起來。

路越來越熟悉，他猜到了，“是去游樂園？”

昨天他們剛來過。

在這裏完成了項目打卡，秦霄還釣到了一個半米高的玩偶。

害的林旭陽和唐越那兩組在那個項目花光了經費，餓着肚子回莊園吃的午飯。

“真聰明。”秦霄，“我還想着能給你個驚喜的。”

陳絮又想，這個時間，可能是看煙火了。

不過煙火也沒什麽特殊的。

不對，他們一起看煙火還是不同的。

這次他沒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想為自己保留一點驚喜。

卡着時間入園，秦霄刷了卡，他們被一同帶去了單獨的觀賞位。

幾乎是站定的瞬間，天空亮了。

第一束煙花綻開了。

“剛好趕上。”秦霄贊嘆道，“小羽毛運氣真好。”

陳絮扶着欄杆，仰頭看去。

他确實是運氣好，但不在煙火這件事上，而是因為遇見秦霄。

身後傳來西拉的動靜聲，陳絮剛要轉頭，秦霄卻阻止了他，“別動，我再給你準備驚喜呢。”

“等會兒我喊三二一你再動。”

“好。”陳絮又趴回欄杆上，不過實在好奇，“什麽驚喜？”

“是一份遲來的禮物。”秦霄說完，又笑了下，“這可是最後一份了，以後別盯着我口袋看了。”

“我沒有。”陳絮底氣不足的小聲反駁。

煞風景的鈴聲響起，陳絮看了眼，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他剛要接起來，手機就被秦霄拿走了。

秦霄面不改色的回他，“外面人太多，我們被擠走了，不知道在哪兒。”

工作人員聲音幽幽，“我聽到煙火的聲音了。”

“演唱會附近可沒有這個。”

秦霄夾着手機，繼續鼓搗手裏的東西，“我說我們跑了在看煙火，你會更開心麽？”

工作人員，“……祝你們玩兒的開心。”

他就多嘴問。

秦霄随手把手機放下，“我準備好了。”

陳絮緊張的屏起呼吸。

會是什麽禮物呢？

秦霄已經送過他項鏈和手鏈了。

或許是耳墜？但作為壓軸不太合适，也不方便戴上。

他私心希望是戒指，無論是出于什麽想法，戒指總歸是有點兒暧昧的。

“三、二——”

眼前的煙火漫天綻放，又簌簌落下，如星子墜落。

陳絮的滿副心神都被秦霄牽引着。

煙火落下，他頭上也輕輕落下了一樣東西。

“一。”

陳絮知道了答案，那是一頂皇冠。

秦霄的聲音比皇冠落下還要輕，但卻清晰的落在了他的耳中，“恭喜你，小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