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三站

第三站

秦霄對這份禮物很滿意，信心滿滿走到陳絮身邊，跟他并肩，一偏頭，怔住了。

“不喜歡麽？”秦霄摸了摸口袋，今天沒帶手帕，只好擡手幫他抹去臉頰上的淚，“不喜歡的話我再給你賠個新的。”

“喜……歡。”怎麽會不喜歡呢？

他喜歡的人給了他最好的東西，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頂皇冠。

可他的眼淚不受控制，濡濕了睫毛，面前的視野空餘一片朦胧。

陳絮眨了下眼，無聲大哭。

秦霄兩只手都濕漉漉的，還有了不合時宜的反應，好在冬日衣物都厚，沒叫他丢臉。

他臉色驟變，卻拿陳絮束手無策，只能把哭的打顫的陳絮按在懷裏，無奈嘆息，“小羽毛……”

直至煙花炸完，暮色重歸黑暗，陳絮才在他的安撫之下，漸漸平靜。

他站直身體，借着餐廳的光，看清了眼前的情況。

秦霄的襯衣馬甲上全是淚水，濕成一片，貼在身上。

陳絮擡手胡亂抹了下眼睛，懊惱起來，“學長，對不起。”

秦霄這會兒也平複好了，沖動之後便是心疼。

他在想陳絮到底時想到了多難過的事情，才會哭成這樣？

當年被人堵着欺負，也只是紅了眼睛，沒有流過淚。

“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對，是我失責，讓你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秦霄攔住陳絮的手，再擦下去眼睛就腫了。

他帶着陳絮下樓，買了瓶冰水，邊幫陳絮敷着眼睛，“現在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麽了？”

秦霄察覺到陳絮的呼吸頓住了，他放緩語氣，“阿絮，我們之前約定過的，有事一定要說出來。”

“有些事情在你看來很難，但或許在其他人那裏不過是舉手之勞。即便真的我們無法解決，至少我也能替你分擔憂愁。”

陳絮甕聲道，“我不想說。”

秦霄同他确認，“即便會錯過解決掉它的機會，也不說？”

陳絮抿起唇，堅持拒絕。

“好吧。”秦霄沒有逼他，“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可以随時告訴我。”

陳絮輕輕點頭，但他覺得不會有那個時候。

等回到住宿的地方，陳絮才看清秦霄送給自己的最後一份禮物。

這是一頂華麗精致的皇冠，鑽石和寶石光芒交織，絢麗奪目，又有白羽藏匿其中，做出漂浮的姿态。

陳絮擡手摸着皇冠，它絕不是一件敷衍的禮物，可他卻更難過了。

他該怎麽辦才好。

在他想到答案之前，另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巨響聲傳來，像是有人将重物摔在了牆上。

陳絮拉開門走到二樓，遇到了跟同樣迷茫的唐越喝宋意。

出狀況的應該是姜懷玉和林旭陽了。

陳絮不想摻和其中，但還是繼續往下走。

穿過客廳，再右轉便是他們的房間。

陳絮在拐角處慢下腳步，最先看到的卻是秦霄。

他正要上前，林旭陽先一步開口，“秦霄，你想幹什麽？”

秦霄剛找到掃把，正仔細清掃着走廊上的玻璃碎片，沒搭理林旭陽。

林旭陽便轉頭去問另一位當事人，“懷玉，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你不要怕，大家都來了，我們會幫你的。”

秦霄倒退一步，在門口同姜懷玉道，“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再考慮一下，現在這樣不覺得很惡心麽？”

姜懷玉惡狠狠的罵他，“滾！我現在覺得你最惡心。”

陳絮聽不了這種話，但秦霄一手提着掃把，另一手攔住了他，只認真的勸告姜懷玉，“不如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你沒必要搭上自己。”

回應他的是摔上的門。

他們之間的加密通話讓林旭陽生出危機感。

姜懷玉同他本就有差距，這一條路他走的如履薄冰。

林旭陽這幾日剛升起的得意被擊散了，心沉靜下來，不在探尋始末，而是寬慰着姜懷玉，“你身體不好，應該多靜心。”

“別太在意秦霄的話，他說話向來不顧及旁人。”

姜懷玉好一會兒才從怒目的狀态下脫離，扭頭就去找自己的手機，“我現在就讓我哥把秦霄趕走！讨厭死了！”

林旭陽猶豫了幾秒，才上前攔他，“我們不理他就行。只剩下兩站了，我們平時活動也是分開的，沒多少見面的機會。”

“懷玉，沒必要因為這個去麻煩家裏人。”

姜懷玉攥着手機，同他僵持了一會兒，才放手，“好吧，我都聽哥哥的。”

“反正只剩下兩站了。”

秦霄把玻璃球的殘渣倒進垃圾桶裏，放到顯眼的地方。

才跟陳絮一起往樓上走。

到三樓的時候，便只餘下他們兩個人了。

陳絮見秦霄沒有主動說的意思，便追着他進了房間，問起來，“學長，你找姜懷玉幹什麽？”

秦霄随口道，“一點私事兒。”

陳絮不肯放棄，“不能跟我說麽？”

他有些在意。

秦霄水杯遞到嘴邊，先笑了起來，“許你有秘密，不許我有？”

“陳大老爺？嗯？”

“我不是。”陳絮低下頭去。

他看着地板，有些喪氣。

也不是非要每件事都追根到底，只是秦霄和姜懷玉當着他的面說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有種被秦霄排除在外的感覺。

秦霄喝着茶，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現在覺得不好受了？\"

陳絮聽着有緩和的餘地，偷偷看他一眼。

“我可以跟你說姜懷玉的事情，但作為交換，你也要給我透露一點兒隐瞞我的事。”

秦霄說着，幫陳絮拉開了凳子。

陳絮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我不能說。”

秦霄更好奇了，“不要你全部告訴我，給點兒提示也不行？打算讓我一直擔心着？”

“這麽狠心啊？”

陳絮當然不忍心，若非他藏的秘密太過重要……

怎麽偏偏是今天呢？

“或者你再回去想想。”秦霄的手從椅背上收了回來，壓在桌邊。

陳絮睫毛顫動，終是做出了決定，“學長，你先告訴我姜懷玉是怎麽回事吧。”

他瞞不了秦霄太久的。

更何況，他也有奢望。

秦霄看他态度松動，并沒有在意誰先誰後。

畢竟他要說的這件事也不适合對陳絮隐瞞，不過是趁機讨價還價罷了。

秦霄盯着陳絮的發頂，眼底閃過一絲心虛。

他調整了一下飲水機的溫度，給陳絮倒了杯溫水，慢慢說來，“這事兒還跟林旭陽有關。”

“當時邀請林旭陽來參加節目的戀綜一共有三個，他挑了現在《請你》是因為這個節目組除了正常片酬，還額外的給他開價五百萬，條件是帶你一塊兒來參加綜藝。”

“另外兩個節目的打算是請他和他去年拍電視劇的搭檔一起參加。”

秦霄講完便停了下來，觀察陳絮的神色。

陳絮沒有他猜想中的傷心難過，只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從林旭陽在他和姜懷玉之間搖擺時，他就發現林旭陽并非表現出的那麽陽光正直。

此時再回頭看去，倒覺得一切都有跡可循。

陳絮只奇怪，“學長，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從秦霄回來到現在才幾天，他是一回來就找人查林旭陽的底細了麽？

“托了專門查這種事兒的朋友。”秦霄沒細說，他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我怕你知道之後傷心，一開始沒打算跟你說。真的沒關系麽？”

陳絮搖搖頭。

他起初答應跟林旭陽談戀愛，只是覺得這個人适合結婚。

畢竟秦叔叔和阮阿姨都常常關心他的感情生活……

陳絮猛地反應過來。

原來他們這麽關心自己有沒有新戀情，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當做了秦霄的男友，怕他因為秦霄走不出來。

沒想到他們雙方都在想着秦霄，又都避開秦霄不提，竟造成了這種誤會。

心情複雜之餘，陳絮又想到了秦霄不久前說的話，或許在他看來無法啓齒的事，說出來後未必是糟糕的結果。

秦霄察覺到他的感情變換，低了低頭，“怎麽了？”

陳絮輕輕搖頭，“這跟姜懷玉有什麽關系？”

秦霄坐在桌子上，神色惋惜，“這就要從去年今年夏季的暴雨說起。”

若非他找的人細致，把林旭陽前面二十幾年的事情都給挖出來，他也不會知道姜懷玉痛恨林旭陽的緣由。

林旭陽還有一位前男友，死于今年夏季的暴雨，死在姜懷玉身邊。

而那時，林旭陽正在追求他。

陳絮聽完姜懷玉和林旭陽之間的糾葛，只發出一聲輕嘆。

早年的經歷讓他的心腸早已不再柔軟，還挂着溫善的笑臉，本分做人，偶行善事，不過是因為秦霄希望他稱為正直良善的人。

他無法與姜懷玉共情，更不覺得是自己的錯。

秦霄說完姜懷玉的事，又說起自己的想法，“姜懷玉精神本來就不太穩定，他連你一塊兒恨上了，請你和林旭陽來參加綜藝恐怕另有打算。”

“不過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已經跟姜家的人談妥了，有我和小落在，他們不會胡來的。”

“我今晚找姜懷玉還是想說服他改變主意。”秦霄坦言，“我不覺得他應該在林旭陽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

陳絮抿起唇，将阻止的話忍住了。

秦霄還是同從前一樣愛管閑事。

姜懷玉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還是有點兒不同的，秦霄捋了下頭發，“我這幾天再試試，說不動姜懷玉就算了。”

“畢竟我現在有牽挂了，不能像之前那樣不顧後果。”他眼睛瞥向陳絮。

陳絮沒注意到，他回想了一下這幾日的情況，覺得秦霄是說不動的。

姜懷玉都能遷怒于他，想來也不是什麽會理智思考的人。

但也不一定，秦霄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不可能的事了。

“我說完了。”秦霄看了眼陳絮。

他伸出手臂朝着陳絮的方向撐開，支在桌子上，将陳絮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麽收到皇冠不開心了麽？”

陳絮将思緒從姜懷玉的事情上抽身，先道，“沒有不開心，那件禮物很好，我很喜歡。”

“我是……”

秦霄等了會兒，“嗯？”

陳絮聲音極輕，“但它不是我最想要的東西。”

秦霄又問，“那你想要什麽？”

陳絮不說了。

秦霄笑他，“怕我不舍得給你？”

“小羽毛，你也太小瞧你在我心裏的地位了。你要星星學長給去給你弄。”

陳絮蹭的站起來，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