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2

Chapter 12

人在看不見的時候，剩餘的感官都會被無限放大。

眼前是一片黑暗，眼下薄而敏感的肌膚傳來溫熱的觸感，好似一只停落的蝴蝶，只一瞬就離開。

那是沈燼的手。

餘溫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鼻息冒犯了他。

“好了。”

再睜眼，面前是他攤開的手掌，掌紋幹淨清晰，中間躺着一片隐形眼鏡，還透着淡淡的藍。

本以為是沈燼看見了她臉上的髒東西幫忙擦掉，結果是隐形眼鏡不小心掉了出來。

餘溫頓覺又囧又好笑，臉頰憋了個通紅。

哪怕在躲避計呈書的槍口時主動拉上了沈燼，但那也跟沈燼幫她把掉出來的隐形眼鏡摘下來有着本質區別。

一個是被迫“保命”不得已而為之，另一個是真真切切的接觸。

還是沈燼主動的。

胸腔裏憋着那一口氣不敢放松，餘溫借着低頭的動作掩飾了慌張，小聲說：“謝、謝沈老師。”

沈燼點點頭，權當是回應了。

游戲結束，今天的拍攝也告一段落。

攝制組正招呼着拍一張合照，算作第一期的完美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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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呈書還拉着工作人員争論他和賀梨是怎麽出局的，賀梨已經搖着小扇子往餘溫這邊過來了。

“哎呀呀呀！”她含笑的眼掃過餘溫的臉，随即看向沈燼，“我還當沈警官把我們家大小姐拐跑了，沒想到是大小姐帶着沈警官私奔？”

沈燼穿着兩層衣服拍了大半天，鬓邊的汗珠已經豆大一顆，這會兒正忙着解軍大衣的扣子。

餘溫那個小鬥篷的悶汗效果也不遑多讓，但她根本就顧不上，只來得及捂住了賀梨的嘴，一邊笑得尴尬：“梨梨姐不要這麽入戲嘛！我那是帶着沈老師逃命。”

“是嗎？”沈燼從賀梨那裏要了扇子，一手搖着，一手扯着衣領晃動。

之前藏在軍綠色披風內的襯衫被他解了扣子，硬挺的領口向兩邊敞開，大大方方地展示出鎖骨和喉結。

沈燼沒注意到餘溫想放肆卻又收斂的視線，可能是疲了，說話帶着幾分不經意：“我以為你是要拉我擋槍。”

這話的降溫效果比他時不時扇來的涼風還要好，餘溫蕩漾的心驟然涼了一半，低聲嘀咕：“倒也不必如此坦誠。”

“哈哈哈哈！”賀梨勾住餘溫肩膀，聲音擡高了些，是對着所有人問的，“晚上一起吃個飯麽？都給我轉餓了。”

幾乎是本能，餘溫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沈燼的行程。

“可能不行。沈老師明天一早有個活動在北京，再晚就只能坐夜裏的飛機了，辛苦又遭罪！”

賀梨笑笑，勾着她的脖子手用了些力，低聲湊近她耳邊：“我觀察你一天了，老實交代，你是粉沈燼，還是暗戀沈燼？”

一聽到沈燼兩個字，餘溫下意識擡眼去找他的身影，正正撞上沈燼的視線。

怎、怎麽可能敢暗戀？！

說不上是心虛還是怕被看穿，她根本頂不住與他對視的壓力，只得趕緊移開。

沈燼垂眸，唇角微勾：“你知道得還挺清楚。”

餘溫沒說話，肩上的力道更緊了。

賀梨：“大明星嘛！行蹤動态天天在熱搜裏挂着，打開微博就能與你同行。”

沈燼失笑：“你這是暗示我買熱搜？”

“怎麽可能？這是誇你。”賀梨回頭看了一眼餘溫，替她解圍，“沈大明星走了。了，這不還有小餘溫陪我嘛！”

餘溫不是不想去，只不過離演唱會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周已經因為《你往哪裏跑》耽誤了訓練，再不抓緊，只怕是動作都要跟不上了。

一瞬的猶豫被賀梨看穿，她撇撇嘴：“果然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娃，有了秘密都不願意跟我分享！”

“不是的梨梨姐，下個月有場演出嘛，我已經缺席排練快一周了，擔心拖後腿，而且出去吃飯也害怕長胖……”

“下個月？！诶，我包呢？”賀梨在身上四處找，無果。

“哎呀，正好我這個月底有巡回演唱會，介不介意多追個星？”

賀梨出道多年，一直很低調，但實力不容小觑。

她的演唱會通常規模不大，因此每次票一上線都需要拼手速，餘溫出道之前還試過一次，只不過臉黑沒搶中。

現在逝去的機會擺在面前，餘溫激動地應下了：“月底嗎？過幾天找你拿你的門票好不好？一直想去看看現場感受一下！”

賀梨爽快得很，樂呵呵地說：“沒問題啊，到時候帶着你的票過來，我們一票換一票。”

聊了不久，賀梨的助理也把車開了過來。

餘溫拉住她：“剛才……謝謝梨梨姐，有空請你吃飯。”

“這有什麽好謝的？”賀梨眼睛都笑彎了，伸手在她臉頰上捏了一把，“偷偷告訴你，我以前也追星！”

-

第二天上午，公司練功房。

餘溫早早到場，沒想到練功房裏人已經到齊了。

Toptocs的組成并不複雜，一共七個成員，都是兩年前同一個選秀節目出道。

兩年過去，有人資源不錯，參演兩部網劇之後在觀衆面前混了個眼熟，打算專攻演戲，還有一個頂不住壓力，早早退團。

到現在Toptocs真正留下來的，只有五人。

成團的時候，餘溫人氣最高，許程程屈居第二。

許程程是個嬌慣出來的姑娘，加上粉絲總會有意無意攀比，因此餘溫也成了她認定的對手，事事都要被拿出來比一比，争一争。

剩下幾個女生都還比較好相處，張辛睐舞蹈實力不俗，一直占據組合C位，鐘春秋和種冬夏是一對雙胞胎，性格活潑不計較。

餘溫一來，原本聊得火熱的幾人停止了對話。

“你回來了？”張辛睐有些驚訝，“Laus還說等到下午你來了再錄練習室版的新單曲，來了正好，我們再多合幾遍，下午争取一遍過。”

餘溫點點頭，去更衣室裏換了衣服出來，加入了練習的隊伍。

昨天的擔憂果然不是多餘，副歌動作配合隊形變化的時候，餘溫第一遍沒跟上，第二遍一直記着這個點，導致後面動作跳錯。

張辛睐叫停了排練，走過來拍了拍餘溫的肩，以示安慰。

“要不要休息一下？”

餘溫不敢耽擱，下午就要錄制，現在跳錯不要緊，要是不多練幾次導致下午拖後腿，那可就很麻煩了。

“不休息，影響整個進度的。或者你們先去吃午飯？我在這兒繼續練練。”

幾人走後，餘溫從頭到尾獨自順了好幾遍，水都喝掉好幾杯，才敢停下來去趟衛生間。

隔間門關上沒多久，有人進來洗手。

“資源好了那麽一次，心态就不一樣了。”

是許程程的聲音。

兩人一向不對盤，餘溫擔心現在出去，許程程少不了又是一頓冷嘲熱諷，想着等人走了再說。

“別這麽說啊，你資源還沒好過，人家有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的。”

說話很直，還帶着若有似無的嘲諷，也只有張辛睐敢這麽怼許程程。

“我又不靠這些，當時出道就是玩玩嘛。”

雙胞胎一起感嘆：“好厲害，随便玩玩就出道了！”

“這個世界上呢，有兩種人，一種生來什麽都有了，這種人的人生無趣，也就是來體驗生活，另一種人什麽都要靠自己，一點一點打拼，一點一點向上爬，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第一種人踩在腳下，人生是有意義了，但也累呀。”

許程程話裏有話，但張辛睐像聽不懂暗示似的，直接問她：“所以你是哪種呢？”

“走吧走吧，再晚拖了錄制時間，就吃不上晚飯了。”

刺耳的嬉笑聲比指桑罵槐的言論更加不堪，餘溫直到她們笑鬧的聲音走遠，才重重地按下沖水鍵。

從隔間出來，一擡眼就能看見自己的臉。

鏡子裏的人本該是元氣滿滿，笑容常在，但此刻疲憊的眼中卻有些迷茫。

餘溫彎腰，接了一捧水，閉眼潑在了臉上。

水珠順着臉頰往下滴落，清透的皮膚像帶着露珠的鮮嫩花瓣，還有一些沿着脖子往下，滲進衣領。

她一定是魔怔了。

雖然一再告誡自己，不用因為別人的話而感到難過，但這是一起經歷過風浪的同伴，是一起成團出道的隊友。

說不難過，那都是假的。

尤其是提及背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餘振聲能給她的起點太高，所以她才偏要往外沖，偷偷參加選秀，但出道後任憑她怎麽努力，也只是沉寂兩年吃老本，比不上自帶資源的隊友來得有起色。

這次的綜藝也只是沾了宋時祺和宋商祺的光，能不能提升一點人氣也還未可知。

把情緒都化作動力，完成錄制後，餘溫一個人在練習室訓練到深夜，直至力竭。

等她終于肯停下來，南城已是萬家燈火時。

大汗淋漓有着無與倫比的酣暢，所有的不快都順着汗水流了出去。

餘溫長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這才拿了手機離開。

馮簡的消息很早就發了過來，還有幾個未接來電。

馮簡：【你看看這個】

後面跟着的，是一個鏈接，點進去直接跳轉到了微博。

【你往哪裏跑】：#你往哪裏跑第一季# 超長先行版在#一起哎#開播，歡迎圍觀！操縱全局大贏家 @沈燼拐走心機兇手@小餘溫 ！最佳搶戲女歌手 @賀梨梨霸占鏡頭！什麽都吃王老師@廷勻今天吃什麽到底在片場吃了什麽？小鮮肉@計呈書 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還有一個吃瓜群衆@無語子和你一起圍觀這場精彩的局中局！

視頻接近90分鐘，餘溫只看了片頭，剩下的回家洗完澡才點開繼續。

先行版的剪輯痕跡不多，基本是按照時間線把錄制當天的重點事件縮進了90分鐘裏。

餘溫關注的重點全都在沈燼臉上，追星girl本質盡顯，一邊看還一邊關注彈幕上的消息。

【哥哥也太好看了叭】

【srds不喜歡餘溫但是好嫉妒她能看到哥哥起床時睡眼惺忪的慵懶模樣】

【2333對比起來，餘溫化妝什麽鬼！哥哥都花了一小時整理打扮好嗎！】

【我可以我可以！軍裝沈燼我真的可以！跪求哥哥接民國戲】

沒錯，沈燼就連沒睡醒都好看！

而且只有她親眼看到！攝制組大哥除外。

先行版揭露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信息，上帝視角看各MC鬥智鬥勇真的很上頭，沈燼的各個鏡頭就不用說了，賀梨偷偷換信封那段甚至倒回去看了三遍。

【完了，賀梨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竟該死的甜美！】

【哈哈哈哈哈哈哈計呈書是不是傻】

【有被無語子老師的微博名笑到】

餘溫甚至加入了彈幕大軍，一邊瘋狂舔屏，一邊圍觀別的嬸嬸如何不露痕跡地吹彩虹屁。

只不過，除了被沈燼吸引來的關注，還有相當一部分網友被賀梨吸了粉。

【看完了沈燼才是真心機叭】

【+1 看到賀梨進來我就知道很精彩萬萬沒想到賀梨自曝 餘溫自殺】

【說機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已經腦補了十萬字的愛恨情仇】

【給前面大佬遞筆 快點寫出來讓我康康】

……

關閉視頻，餘溫直接順着官博@進了沈燼的微博。

置頂那條還是上次的首映式宣傳，看來沈燼也還沒有接到節目組的宣傳通知。

她先用大號轉發了一次，中規中矩地替節目組宣傳。

【小餘溫】：@你往哪裏跑官方微博：#你往哪裏跑第一季# 超長先行版……第一次參加綜藝，玩得很開心，請大家多多支持！

随後切了小號放飛自我——

【我燼哥超甜】：媽媽！說不出話了！給我沖！帶話題沖！#沈燼超話# @你往哪裏跑官方微博：#你往哪裏跑第一季# 超長先行版 ……我的眼裏為什麽常含淚水，因為沈燼他每次都能帥出新高啊我的天！！！

餘溫光顧着給沈燼打call，小號在微博浪了半天才想起來，剛剛看視頻的時候有人給她發了好些微信，都被她直接劃上去忽略掉了。

點回去一看，頂上帶着小紅點的，居然是沒有頭像的“綽綽有餘”。

【明天我回來，有點事想找你談】

【不在？】

【明天早班機，先睡了，看到請回複】

這公事公辦的語氣，還找得急吼吼的，難不成是有什麽場合需要餘溫配合他應付？

明天沒有活動，張辛睐和許程程還有通告在滬市，集體排練是不可能了，但餘溫自己安排了魔鬼訓練，時間安排上倒也靈活。

餘溫：【不好意思剛看到】

餘溫：【明天細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