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Chapter36(修)

Chapter 36(修)

鄧佳的室友是餘溫和沈燼的CP粉,連帶着她也入了魔,天天暗戳戳湊CP。

兩人年齡相仿,鄧佳又是個自來熟的,每到午飯時刻,都端着盒飯蹭到餘溫旁邊。

馮簡不在的時候,鄧佳還自動自發充當餘溫半個助理,其實也就是遞條毛巾送個水什麽的。

一來二去,鄧佳發現餘溫沒脾氣,也就不在她面前收斂,徹底釋放天性,玩笑話從無顧忌。

餘溫被她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而後嗔道:“你別胡說,他只是住我隔壁而已。”

“我知道,還是徐焉青主動跟你換的呢。那天我就在現場,是她跟你換房間時送你的禮物口袋。”鄧佳點點頭,把羽絨服遞給餘溫,“走吧,今晚我送你回去。”

工作人員和演員住的酒店離得很近,卻不是同一家。

從片場回去,先是經過鄧佳住的地方,再往前兩個路口,才是餘溫住的酒店。

餘溫不好意思讓鄧佳一個小姑娘深夜來回折騰,一個勁兒催促鄧佳上樓,不要再往前走。

“沒事的。”她看了眼燈火通明的街,“從這裏回去很近,我到了就給你消息。”

時值深秋,風起時有些刺骨。

鄧佳也忙了一天,餘溫不忍讓她陪同,否則她會譴責自己的自私。

鄧佳拗不過她,站在路口目送餘溫過了紅綠燈,才轉身上樓。

越靠近酒店,行人越少。

行道樹的最後一片葉子早已掉光,光禿禿的枝丫指向天空,像張牙舞爪的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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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的幾盞路燈遲遲沒有人修,餘溫把拉鏈一直拉到頂,而後向前拉起羽絨服的帽子,遮住半張臉,下巴也縮進領口,才得到一點虛無的安全感。

她長長的呼了口氣,水汽在面前結成了霧。

剛剛她頭也不回地朝前走,看上去多大無畏,天知道她其實怕得要死!

餘溫又回頭看了眼鄧佳剛才站的位置,确認她已經回去了,才隐隐害怕起來。

秋風刮過,發出尖銳的聲音,猶如困獸嘶吼。

餘溫翻出耳機塞上,調高音量,然後一鼓作氣,打算沖過那段沒有路燈的黑暗。

她站在路燈邊緣,往前是一片陰影。

其實也就三兩盞燈,加起來不過百米的距離,此刻遙遠得像是千萬光年之外。

黑暗裏,隐隐約約有人影,卻又看不分明。

餘溫調出緊急電話,随時準備報警。

人影越來越近,她害怕地倒退了兩步,轉身向後,跑回鄧佳所在的酒店。

“餘溫。”

沈燼的聲音帶着沙啞,明顯的疲憊,聽上去意外地溫柔。

“別怕,是我。”

餘溫一口氣提到胸口,幾乎就要哭出來,聽見沈燼的聲音時,緊繃的神經斷開,情緒決堤似的泛濫。

她整個人放松下來,一身戒備卸去,軟軟地蹲了下去。

沈燼就那麽看着,看着她抱住膝蓋,頭埋得很低,而後肩頭一抖一抖的。

他半蹲下去,輕拍餘溫的肩膀:“沒事了。”

感受到他的氣息靠近,餘溫猛地起身,四下看了一圈,小兔子般警覺。

“走吧,先回去,我怕你被拍到。”

沈燼嘆氣,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替他擔心。

他順着她:“好,我們回去。”

那晚沈燼陪了她很久,隔着屏幕,直至呼吸聲平緩。

她的夢裏一片漆黑,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告訴她:“別怕,我一直在。”

餘溫的最後一場戲拍完,鄧佳端上來一個蛋糕,方方正正的一大塊,周圍擺滿了水果,中間寫着:恭喜殺青。

第一次的記憶總是美好的,哪怕過程曲折艱難,收獲遠大于付出。

有人遞來一束包得很精致的鮮花,鄧佳抱住餘溫,在她後背輕拍了下:“要記得我啊!”

“那就祝你殺青快樂吧!”計呈書一手托着一小塊蛋糕,食指舀了奶油往餘溫鼻尖上抹。

餘溫好不容易醞釀的不舍情緒被他一鬧,瞬間沒了蹤影。

或許是連日高壓,找了個發洩口,大家鬧起來就沒收斂。

後來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手,只記得只言片語的祝福,和奶油香濃甜膩的味道。

回酒店沖洗幹淨換好衣服出來,馮簡已經幫她把行李打包好。

餘溫回頭,視線在房間裏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被風掀起一角的窗簾上。

小陽臺的扶手在紗簾後若隐若現,光禿禿的枝桠在風中搖晃,像是隔着欄杆揮手。

餘溫彎了彎唇角,輕聲道:“再見。”

房間門在身後阖上,發出“咔噠”一聲輕響。

Laus電話打進來,餘溫拒絕了他的慶祝邀請,裝模作樣地哭訴轉型壓力太大。

“得了,我還不知道你?”那邊适時打斷,頓了頓才開口,“也行,就當元旦放假了。”

“謝謝領導!領導慢走!提前祝領導新年快樂!”

馮簡把餘溫送回公寓後就離開了。

下午沒吃什麽東西,餘溫也沒打算去冰箱找。

都進組兩個多月了,冰箱不得比她的肚子還要空空蕩蕩。

她起身燒了壺水,然後開始慢吞吞地收拾攤在地上的行李箱。

幾分鐘後,微信鈴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餘溫撿起手機劃開接聽,随手撈過一個抱枕,向後靠在沙發上。

“怎麽走之前都不打個招呼?”

一句本該是責備的話被沈燼一問,就沒了那個意思,聲線淡淡的,藏在呼嘯而過的風聲裏,毫無責備的意味。

餘溫沒有直接回答,反客為主地問他:“你站在露臺上的麽?”

那邊停頓了幾秒,嗚咽的風聲給出了答案。

“是啊。”他說,随即輕笑道,“缺個人的露臺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餘溫反複掩藏的記憶被他一句話勾起,捏着抱枕一角的指尖微微用力。

棉麻編織的紋理略顯粗糙,和沈燼的桑蠶絲睡衣比起來,質地差得實在太遠。

更不要說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的感官,和他胸口皮膚的溫熱觸感。

暖氣已經通了一個多月,期間也沒人來過,密閉的房間裏溫度過高。

“少了什麽?”餘溫擡起手背在兩側臉頰壓了壓,又故作淡定地提醒,“你旁邊沒人嗎?”

“計呈書晚上還有幾個鏡頭要補,暫時不會出現。”

“那萬一小張小劉什麽的突然敲你房間門怎麽……”

沈燼深吸了口氣,随後輕嘆了一聲。

“餘溫。”

沈燼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她,但每次只要叫她,聲音都壓得很輕很低。

餘溫總覺得,自己被沈燼隔空溫柔地、無奈地,輕輕揉了下腦袋。

她有些受不了。

他怎麽能這麽犯規啊。

餘溫不說話了,默默起身,走到窗邊把窗戶推開一條縫,任由凜冽的空氣灌進來。

夜幕低垂,路燈由遠及近次第打開,城市的天際線被點亮。

餘溫的注意力跟着路燈跳躍,最後落在公寓樓前的小噴泉上。

噴泉已經很久沒有開過,大約是迎接新年的緣故,這會兒随着音樂跳得正歡。

旁邊停了一輛黑色的車,雙閃開着,像是在等着誰。

餘溫盯着水柱看了許久,才悶悶地應了聲:“嗯。”

我在聽。

“沒有人。”他說,“沒有別的人。”

這次餘溫回答得很快:“好。”

“陪我一下好嗎?”

“等等。”餘溫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脫口而出,“我樓下有輛黑色的車,不會是你吧?”

雖然同城,但餘溫租住的公寓和影視基地一南一北,來回需要三個多小時,更不要說遇上下班和放假兩個高峰期重疊,堵車都不知道要堵多久。

何況沈燼現在應該剛收工,很可能連妝都還沒來得及卸,怎麽可能在半小時內跨越幾十公裏,趕到半座城外。

這不可能。

“看錯了。”餘溫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荒唐,只好迅速轉移話題,“我陪你呀。”

餘溫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些許疲憊,原因不得而知,但連日相處培養出的默契無可比拟。

沈燼只說要她陪一會兒,餘溫也就靜靜地陪着。

手機屏幕貼在臉頰邊,微微有些發燙。

樓下飄上來的鳴笛聲蓋過聽筒裏細微的呼吸,讓人恍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遠比現在要近。

就像是兩人還站在酒店的小露臺,各自撐着白色的欄杆遠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并不期待對方的回應,卻又篤定他一定在認真傾聽。

餘溫忽而彎了唇角,連帶着眼睛也彎起月牙。

笑聲極輕,卻也被他捕捉。

“想起什麽開心的事情了?”沈燼緩緩開口,“分享一下,讓我也開心開心。”

餘溫之前刷微博看到的系列視頻。

背景是零幾年,非主流正主宰了少年時代審美的時期。裏面有一段劇情是網戀的少男少女,互通電話,但各自玩着QQ炫舞。

餘溫大致把劇情描述了一遍,随即把視頻鏈接找出來,發給沈燼。

“I miss you,I miss you,I miss you everyday……”

視頻BGM驟然響起,又忽然中斷,沈燼應該是點開了鏈接,又不堪其擾退了出來。

餘溫憋着笑:“就是……你覺不覺得,我們通着電話但又不說話的狀态,很像十幾年前玩網戀的非主流?”

“是有點。”沈燼也笑,重點成功抓偏,“不過,你在說我們像網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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