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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還未入冬，彜然王庭周圍便可以聽到風嘶吼着，刮在人的臉上，如同刀子一樣。

王庭周圍的氣氛格外的頹靡着。

許多東西都是七零八落的放着，他們回到此處還不是太久。

整個的王庭的氛圍都呈現了一種低落的士氣，這一次，自從大周主動發起戰争，他們便屢戰屢敗，大周那個新來的将軍有着所向披靡的氣勢，一掃彜然以前對于大周的印象。

彜然丢失包括幽城在內的無數領地，這給彜然帶來了巨大的打擊。

王帳裏面，淳于起釋坐在上面的虎皮座位上，一手支着頭，他的胡子已經花白，再沒有了年輕時候精力蓬勃的模樣，他的身邊站着軍師和軍事大臣，淳于起釋的幾個兒子站立在下面，整個王帳裏面都呈現着一種嚴峻的冷肅。

沒有一個人開口打破這種平靜，因為他們不知道會怎麽樣觸碰到這個王上的怒火，因為他們都知道淳于起釋即使此刻是如此的平靜，他的怒火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爆發出來。

“六王子此時到了哪裏？”

他們這原本是商量着對戰大周的會議，淳于起釋将手放了下來，忽然這樣問上一句，讓在場的人一愣。

軍師的反應比較快，他站出來答道：“六王子已經到達澧南兩日了。”

“呵呵，他怕是遂了他的心願了吧，見到了那個女人。”他笑了出來，只是那雙眼睛陰沉的可怕，像是草原上面的兇狼，讓人防備着，冷不丁的就要咬上人一口。

“父王。”此時大王子站出來問道：“大周的女皇真的是六弟的那個婢女嗎？”

他素來都是直言直語，沒有半分的心機，不知道大周的女皇此時是他父親心中的眼中釘，肉中刺。

軍師烏蒙大人怕這位大皇子惹怒到淳于起釋，于是斥責道：“大王子，王上自然是不會有假消息的，不要再提了。”

“提！為什麽不要提！”淳于起釋冷冷的說道，“這正好提醒着我那個最寵愛的兒子，到底是什麽樣的眼光，才會看上一個敵國的女人，一個這麽的大的探子，竟然最後還完好無損的回到了大周，反過來将我們彜然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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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我的好兒子！”他咬牙切齒的說。淳于希烈是他最寵愛的兒子，也是他衆多兒子裏面最像他的那一個，他絲毫不遮掩的偏心這他，淳于起釋他是彜然裏面最出色的王上，他的偏心不需要寫向任何人交代，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所以在他看到淳于希烈因為一個奴婢消失之後，變得一蹶不振，他才會那樣的勃然大怒，也在知道阿爾娜就是那個大周的新皇帝的時候，他才會那樣絲毫不留情的告訴淳于希烈，然後将他當做求和的質子送到大周的皇都澧南去。

這個行動雖然包含着他的私心，但是他也想懲罰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因為他五年以來的自暴自棄，淳于希烈他辜負了自己的期望。

淳于起釋每當提到戚獻儀的時候，都會變得格外的讓人捉摸不透，衆人不敢多言語，因為淳于起釋對淳于希烈的偏心是衆所周知的。

但是想到那個奴婢，他們又忍不住一同的感慨，是啊，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曾想到，曾經那個六皇子身邊的奴婢會有着大周皇族的血脈，并且成為大周的女皇，簡直比說書的裏面還要傳奇。

他将手邊的牛角杯往地上狠狠的一摔，衆人一肅，“淳于希烈他怕是現在高興的很，如此急忙的趕往大周，急着去見他的情人，我淳于起釋真的沒想到有一天竟然生下了一個多情種子！”

軍師烏蒙大人很有眼力的沒有告訴淳于起釋，其實是因為大周的大臣期待早日看到彜然質子才這般的日夜兼程，風餐露宿。他垂下頭，站立在一邊上。默默的聽着這個王上怒罵着自己的兒子。

“是啊，沒想到六弟竟然是如此的長情，說來阿爾娜長得也不過如此，怎麽就勾的六弟如此念念不忘呢？”三王子涼涼的說道，他和淳于希烈一向就不對付，曾經還觊觎過阿爾娜，此時雙眼眯着，想到記憶裏面那張格外嬌嫩的臉蛋，就忍不住勾了勾唇。

“你閉嘴！”淳于起釋指着三王子大罵，“幽城的失利，你這個蠢東西站了一大半的功勞，現在沒有半分的悔悟，還有臉在說風涼話，你是不是也想去嘗試一下做質子的滋味。給我滾下去緊閉兩個月。”淳于起釋正好胸腔之中一股子火無處釋放，找到了三王子這個不稱心的，便破口大罵，直罵的他擡不起腰來。

軍師烏蒙大人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這個三王子如此的沒有絲毫的眼色，果然不愧于當炮灰的命。但是聽到三王子對于阿爾娜的評價，在場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嘴一抽，想來那時不只是誰，□□熏心，又膽大包天，為了搶自己弟弟的女人，被打了一頓也不知悔改，最後鬧到王上的面前，被斥責懲罰了才消停下來。

這就是那個姿色平平的女人引來了，三王子說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這個會議不歡而散，沒有任何的成效，淳于起釋發了一頓火之後心情暢快了許多，但緊急的問題依舊擔憂與心，最後只将軍師烏蒙大人留了下來。

“烏蒙，希烈他情況到底如何？”私底下，淳于起釋脫去了那份嚴厲，變成了一個慈父。

烏蒙大人就知道是這種結果，于是恭敬的說出了他早就醞釀過的說辭：“六王子入了大周都城之後便沒有了訊息，大王，澧南城裏面彜然的探子少之又少。”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了，戚獻儀摸到了我們和大周臣子的交易，将那裏的探子雷厲風行的一一拔掉了，一個不剩，真是一個手段厲害的女人！”淳于起釋表情狠厲，但話語之中又不失敬佩。

軍師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跟随着六王子的探子回報說，這一路上六王子吃了不少了哭，那些大周人常常折磨，沒有半分留情。”他說完便看像淳于起釋的臉色，果然他的臉色變得越發的不好，手中堅硬的拳頭合起。

“哼，他早就該清醒了，這樣的折磨也不失一個好的辦法，讓他早日看清楚那個女人的真面目，早點兒死心最好，我這次就是為了讓他死心，讓他看看他的女人在他痛苦的時候，過的是怎麽風光的生活，身邊早就奴仆成群，有着無數男寵了，大周素來三宮六院的傳統，我就不信，那些個迂腐的文人會讓他們的皇帝後宮當做擺設。”

軍師大人也點了點頭，淳于希烈是淳于起釋早就給予厚厚期望的人，這幾年如此頹廢自然是讓淳于起釋失望無比。

但是最寵愛的兒子還是寵愛的，為了讓淳于希烈早日浴火重生，淳于起釋是用盡苦心，甚至不惜讓他羊入虎口，誰不知道大周人對彜然的痛恨，要是一不小心……

後果不堪設想，軍師大人忍不住在心中嘆口氣，帝王之心還是狠硬的，為了一個完美的繼承人，甚至眼睛的不眨的将他送進龍潭虎穴。

“在大周也不知希烈他過的好不好。”淳于起釋嘆了一聲，軍師大人知道他是又升起了慈父心，也嘆了一聲。

“這就要看那個女人的了。”

“對，那個女人也要看她有沒有良心，我兒在彜然時候待她說是千萬般寵愛也不過，若是她狠心将希烈當做階下囚，那良心真是被狼狗吃了也不如。”

軍師大人沒有說話，帝王之人，哪裏來的那麽多良心，那女子忍辱負重如此多年，一看就是心極為堅硬之人，也不知那六王子是福是禍了。

等到軍師回到自己的帳篷之中，嬌俏的女兒帶着笑臉迎了上來，烏蒙大人的心中放松。只是卻聽到她詢問的東西，烏蒙大人的臉立馬沉了下去。

“父親，有希烈哥哥的消息了嗎？”烏蒙藍黛急切的問道。

“藍黛！”烏蒙大人嚴厲的說道，其中的意味不發斥責之意。“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問有關六王子的事情了。”

“可是父親，我的心不安，我想的全是希烈，沒有聽到他安全的消息，我根本就睡不着。求求父親告訴一下我吧！”烏蒙藍黛眼中的淚光點點，雙手扯着烏蒙大人的袖子，祈求着他。

即使烏蒙大人心軟了，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女兒若是繼續沉浸淳于希烈這個人上面，并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于是他硬下心來，想讓自己如珠如寶的女兒清醒。

“他心中從來都沒有過你，你難道不明白嗎？他只愛着那個女人，我烏蒙家的女兒從來都是驕傲的，從未像你這般一樣，藍黛，我不許你再提六皇子了。明日便給我去相看草原上的勇士。”

“我知道，可是父親，我不嫁，我只要嫁給六王子，從小我的心願就是嫁給六王子，現在不能了，難道還不允許我獨自一人嗎？”烏蒙藍黛用袖子揩拭着眼淚，傷心的說道，她從小就驕傲，哪裏會像這樣哭的可憐，也不過是心上有人而已。

“你好自為之！”烏蒙大人複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

大周的朝堂之上也起了一番争執。一衆大臣都聯合起來，要給戚獻儀選皇夫。

這說來也荒唐，公開給女皇選夫真是千古一事了，但是難為這一群克己複禮，謹記傳統的大臣們想得開來，要不然真是要血谏朝堂了。

不過他們想着大周都差點滅了，戚獻儀早就當了陛下幾年了，似乎為陛下選一個皇夫也沒有那麽難了。

畢竟現在的中宮異楚宮可是被一個彜然人占着，他們怕若是再不給戚獻儀選上一個皇夫，照着陛下對淳于希烈那個态度，怕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就會成為了大周的皇夫去，那可真是一個笑話了。

于是他們終于齊心協力的站在同一戰線上面，上奏，給陛下選皇夫。

戚獻儀此時坐在高坐上面，看着前面厚厚的奏章以及站在下面一排齊刷刷的人，忍不住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

楊得福見此，立刻将片刻不離手的拂塵給了後面的小太監，上前給自己的陛下按揉着，以緩解她的壓力。

看到戚獻儀這樣頭疼的模樣，楊得福也是不忍，但是想到陛下對那個質子那般令人感到驚愕的态度，以及他的身份，楊得福便對選夫此事雙手雙腳的贊成了。

必須要選，而且最好是要多選幾個，他的小主子可是頂尖兒珍貴的人，只有別人哄着的，奉承着的，哪個不順眼就丢掉哪個，總之得要讓小主子歡心。

可是戚獻儀此時是真的頭疼的不得了，以前對于皇夫，雖然有的大臣三三兩兩的上谏過，可那也不過是幾個人，随意壓一下，或者将戰事脫出來溜一圈，那便也混過去了。

可是此時戰事告捷，而他們又一心如此強硬的要求，這可真是讓人頭疼。

糊弄不過去，那便只有拖延了。

“那便由禮部尚書周大人負責名單，這乃是大事，朕原本無意，既然衆卿提起這事，自然是馬虎不得，一定要細心操辦。”戚獻儀手拿着一本奏折，假笑說道，既然你們有如此閑心，自然要好好的打發了。

戚獻儀笑得雍容得體，讓朝中的老臣都放下了憂心，直呼陛下聖明。戚獻儀也笑着接納了。

只是紀溫書看到這裏，瞬間便明了了戚獻儀的用意。他知道這是戚獻儀的小動作，最後的結果，自然不過于讓這些大臣們白忙活一場。

但即使是這樣，紀溫書心中依舊不甘心認輸。

退朝之後，戚獻儀很快的将這件事情抛到腦後面去了。

她召來了工部的李大人，打算修一座萬獸園送給淳于希烈，在彜然時，淳于希烈最喜歡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飛禽走獸，如今到了宮中，頗為束縛，戚獻儀為了淳于希烈舒心一點 ，也是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