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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異楚宮內，熟悉的主仆相遇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淳于希烈坐在圓桌邊的凳子上面，阿奴辛站在他的深沉，低着頭，似乎是在請罪的模樣。

淳于希烈看着身側忠心的仆人，一只手撐着桌子，揉着越發疼痛的太陽穴。

“我不是叫你好好的看護他，暗中尋找嗎？你怎麽就到在這裏來了？”

阿奴辛直直的跪在，在地板上面發出重重的’砰‘的一聲。

“請主子降罪，阿奴辛先是照顧小主子不周，後是無力尋找小主子，阿奴辛罪該萬死！”

淳于希烈皺眉，他哪裏不知道那個混小子什麽個性，肯定是自己跑出去的。

“起來起來，你死什麽死，你信裏沒有說明白，是不是那個混東西自己跑出去的？\"

阿奴辛低頭不語。

淳于希烈張口罵了一句彜然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這樣亂的時期，不知道混小子還要添什麽亂。

“你站起來，跪着好受嗎？”淳于希烈說完見阿奴辛不聽，擡手就将他拉了起來。

“你查到了什麽消息”

“阿奴辛無能，只查到小主子是藏在了走南闖北的班子裏的箱子裏面，然後一路被其中的一個學徒掩護着，所以才沒有被發現。”

“藏在箱子裏？”淳于希烈嗤笑出聲，虧那小子也想得出來。

“難怪你找不到他？阿納木平日裏一個多麽眼高于頂的人，怎麽會讓人想到竟然屈就在狹小的箱子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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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中不乏嘲笑與驕傲，嘲笑的是他那個尊貴的都不許人碰的兒子，竟然會有這樣一頓窘迫的經歷，自豪的是果然是他的兒子，能伸能屈，竟然能想到這樣的法子。

“所以他的目的地是哪裏？”

阿奴辛看着大笑的王子沉默不語，他們這一群人确實沒有想到小主子竟然會用這樣的方法離開晉城。

“小主子在澧南附近的離開，所以……屬下推斷，小主子很有可能是來尋找王子你的。”

“你覺得他會惦記我嗎？”

淳于希烈反問。

“王子你是說……小主子是來找阿爾，大周陛下的？”

“雖然阿納木不讓別人在他面前提起阿爾娜，可終究是他的母親，他再怎樣的桀骜不馴，他的心依舊是柔軟的。”

淳于希烈将這個消息轉給了戚獻儀。

戚獻儀驚喜站了起來，開口說道：“真的嗎？小梧桐，他一個人，一個人來澧南了？”

“是的，看到可以查詢的蹤跡，他的目的地應該是澧南。”

淳于希烈大手放在戚獻儀的肩膀上，看着她淚花閃爍的模樣，安撫的說道。

“他怎麽樣了，有沒有遇到危險，有沒有吃什麽苦頭，他……”

戚獻儀一句接着一句，說的急切，甚至讓淳于希烈挺不過來。

“好了，好了，你放下心來，他很聰明，非常聰明，沒有受到一點苦頭，而且避開了阿奴辛他們的探查，一路上非常的順利。”

“那就好，那就好……”戚獻儀反手握着淳于希烈的大手，靠在他的臂膀上面，大松了一口氣之後的模樣仿佛風中垂柳，無枝可依。

淳于希烈下意識的将她攬進懷裏，這個動作他坐過了千百遍，熟練的甚至不需要經過大腦。

戚獻儀微微低垂的面容，唇角帶着淡淡的微笑，下一秒，她便擔心的仰起頭看着他，不确定的開口：“他，他是來找尋你的嗎？”

“我不知道他到底來澧南做什麽，他是一個十分奇異的孩子，我猜不明白。”

淳于希烈撫了撫她的鬓角，微皺着眉頭開口說道。

“你和他不好了嗎？我記得你最喜愛的就是他了。”

“我，無心照料。”說罷，淳于希烈眉眼間黯淡了許多。

戚獻儀一看就知道是因為她，她心中澀然，但很快的就揚起了眉頭，踮腳吻了吻他的唇，“等我将他找回來，我們一家再也不分離。”

看到戚獻儀眉眼間溫和的笑意，淳于希烈今日倆緊緊繃着的神經得到了片刻的放松，他的阿爾娜依舊如同春風和煦，讓他看一眼也可以得到平靜和快樂。

“陛下，丞相大人有要是禀告。”

楊得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破這美好而平靜的片刻。

淳于希烈回過神來，他似乎只要多一秒就會給下意識應允戚獻儀這個承諾，可是終究是不可能的。

戚獻儀捏了捏他的手，從他的懷抱裏出來，缱绻的看了他一眼，對他開口說道：“等我回來。”

淳于希烈看着戚獻儀的挺直的背影。

他果然還是這樣無比期待的和阿爾娜有着一個家庭。

只是結果只能是空想了。

小梧桐……

淳于希烈深思，他的大兒子。

在這幾年裏，小梧桐明明是離得他最近的那一個人，可是他對小梧桐的記憶卻少之又少。

只記得他滿夜滿夜的啼哭，讓原本就寂寞凄涼的夜晚變得越發的寒涼。

淳于希烈自嘲的笑了笑，他果然不是一個好的父親，若是這次他們父子再次團聚，他一定要好好的盡到父親的責任。

戚獻儀轉身出門，原本威嚴慎重，不喜言笑的臉，嘴角含着笑意，如同春風拂面。

楊得福跟在戚獻儀的身邊，他是戚獻儀身邊最近的那個人，自然是知道陛下此時心情甚好。

只是他有一處不解，他是陛下身邊的老人，陛下又心善，他多說幾句也是沒事的。

“陛下，奴才有一處不解。”

“你說吧。”

“為何陛下上午已經得知大殿下到達澧南周邊，方才卻……”

方才卻依舊震驚，感動下淚……後面的話楊得福自然沒有說出口，很有意味的斷在了那處。

“無論說的是什麽，他多與我說一句話，我總會高興一分的，我喜歡他心疼我，為我擔憂的模樣……”

戚獻儀停下來，看着花壇花臺盛開的一株牡丹，含着甜蜜的笑意說道。

楊得福心中依舊震驚，下一秒，就見戚獻儀吩咐旁邊的一個宮人：“朕看這株牡丹開的正好，照料的是誰，賞。”

随後又看了兩眼，将丞相大人的要是都忘記了。

随後又喃喃自語道：“我記得希烈最喜歡的是紫色，來人，将這株牡丹送與彜然王子。”

吩咐完這些，戚獻儀才朝着禦書房繼續走過去。

楊得福目睹了一切，看着戚獻儀的模樣，越發的憂心。

邊疆的大周士兵正在與彜然開戰，按照左家小将軍的神勇，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将彜然拿下。

可那時，他的小主子又該如何是處？

難道，他大周的第一位皇夫真的要一個彜然人來當？

那就算是可以讓這個淳于希烈來當，他的小主子英明神武将彜然給滅了，他們之間隔的可就是亡國之仇了，那個彜然王子真的還願意和陛下好好相處嗎？

最後受傷不還是他的陛下！

楊得福心中計較一番，有了算計。

陛下是大周的陛下，不是他那個淳于希烈一個人的陛下。

沒有過幾日，彜然兵敗的消息傳來，在滿朝歡慶的時候，楊得福太陽穴跳了一下，轉頭看到坐在龍椅上，淡然處之，面帶微笑的陛下。

果然他看到了陛下眼底的憂色。

他心中有着一個不敬的念頭越發的滋長。

他的陛下，最好的陛下，自然是要得起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要多少也是不嫌多的。

目光幽幽，他瞥向了站在朝堂之下穿着朝服，俊秀如斯的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沒有像其他大人一樣，感動的涕淚聚下，只是手緊了緊，察覺到他投過去的目光，朝着他微微點頭。

心腹大患的解決，自然讓人心中暢快，可是一想到淳于希烈，戚獻儀的笑容卻是淡淡。

她轉身去了東宮，進門就見到穿好簡便練功服的小碩風。

他方才醒來，神采奕奕，一雙葡萄樣的黑眼睛，水潤潤的，一看就會讓人給化了去。

戚獻儀看着乖乖站着，讓宮人打理衣服的小碩風，笑容真切了許多。

她的小兒，她的珍寶，上天送給她和希烈的禮物。

這些個日子，小碩風随着他的爹爹紮馬步，打拳，看起來身體都健壯了很多，起色也紅潤了一些，不再是時常臉色蒼白，像是被紙糊了一樣，走不了兩步就會被風吹到，看起來，還長高了半寸的模樣。

“碩兒。”戚獻儀叫道。

她的孩子，還是有着父親母親都在身邊的時候好。

小碩風一聽，腦袋迅速的轉向有娘親聲音在的門口，然後像是一個小炮彈一樣沖進了他親親娘親的懷抱。

“娘親！”小碩風甜甜的叫着，撒嬌的說道：“你是想碩兒了嗎？”

口齒也清晰了許多，希烈教的很好。

“是啊，娘親對碩兒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自然是想念碩兒的緊。”

“碩兒也想娘親，既然娘親想碩兒，那碩兒一定要好好的陪伴娘親，啊！”

小碩風忽然反應過來，皺着眉頭，一臉為難。

“怎麽了？碩兒？”

“碩兒忘記了，碩兒要去爹爹那裏練武，不能陪娘親了。”

“哎呀。”戚獻儀故作驚訝，“碩兒小懶蛋居然那樣勤奮了，真是讓娘親刮目相看。”

小碩風一臉害羞的躲進了戚獻儀的懷抱裏，顯然是記起以前躲懶的事情，他嘴裏依舊為自己心虛的辯駁：“碩兒不是小懶蛋，爹爹說碩兒很堅強，是勇士。”

“好好好！”戚獻儀親了小碩風的臉蛋一口，一把抱起了小豆丁的碩風，一邊往外面走去一邊說道：“既然碩兒不能陪娘親，那娘親就陪碩兒練武了，看着我們勤奮的碩兒是怎樣成為勇士的。”

母子兩人清脆的笑聲将整個大周的皇宮喚醒，整個京城陷入了歡欣鼓舞的氣氛之中。

來到異楚宮，整個異楚宮顯得沉靜無比，“爹爹！”小碩風剛剛進院子裏稚嫩的嗓音就大聲的叫了起來，他離開娘親的懷抱，邁着小短腿爬過門檻，到了熟悉的練武地方。

他的爹爹站在古樹下面，沒有像往日一般給他一個清淺卻溫和的笑容，而是一個肅穆的黑色背影。

小碩風卻是不管不顧，像是往常那樣沖進爹爹的懷抱裏，直直的沖過去，抱住了爹爹的腿，撒嬌的說道：“爹爹，娘親來看我練武了，娘親說要看碩兒成為勇士。”

淳于希烈不言不語，秋天的落葉一片片的落下，即使他的身影再如何寬廣高大，卻無法不顯得傷感寂寥。

戚獻儀看了身側站着了阿奴辛一眼，阿奴辛別開目光。

她大概知道了，他們已經得知了消息。

戚獻儀朝着小碩風走過去，将還在疑惑的小碩風抱起，安慰說道：“乖，娘親和爹爹又事要商量，今天就讓小碩風和叔叔練武好不好。”

将小碩風放在了阿奴辛手中，阿奴辛渾身僵硬，似乎并不習慣這樣一個柔軟小巧的東西。

“就是這個好看的叔叔，碩兒可是要和叔叔好好相處啊。”

“好。”在娘親的柔聲細語中，小碩風茫然的就答應了，轉頭看向這個似乎一直都像是一個木樁子，從來沒有說過話的叔叔。

恰巧這個叔叔也看向他，一大一小，四目相對，娘親說他要和叔叔好好相處，小碩風朝着阿奴辛懵懂的笑了笑，阿奴辛僵硬的不行的身體更是僵硬。

阿奴辛轉身抱着小碩風就出去了。

戚獻儀躊躇，她捏着廣袖，這樣的情緒是她很久沒有過了。

坐在皇位上面，就以為要堅定，因為她代表着是一個國家的意志，她不堅決，那誰會來堅決呢？

但是每每面對着淳于希烈的時候，她才會顯露出這種怯弱的東西，即使猶豫又猶豫，仿佛鈍刀子一樣的來磨人，她也會放縱自己。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終于是她打破了這死寂。

“希烈，許久許久以前，我還小的時候，甚至都記不清事情，一箱一箱的黃金綢緞運往彜然，各種奇珍異寶都送了過去。那些也是我喜愛的東西，我問皇祖母為什麽，她跟我說，成王敗寇。”

回憶到從前，戚獻儀沒有再猶疑。

她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她只是怕淳于希烈會心傷。

“成王敗寇。”戚獻儀重新說了一遍，繼續說道：“你的父王從來都是一個英明無比的王，我從小就聽說過他的事跡，他手裏的彜然肉眼可見的，一日比一日的強大，他從大周掠奪過去的財富，比現在整個大周加起來的還要多。這樣的人可敬卻也可怕，他是大周的宿敵，甚至是大周的噩夢，也是我血海深仇的敵人。”

戚獻儀坐在了海棠樹邊的石凳上面，握緊了拳頭。

“我知道他是你的父親，可同樣的，他也是我不得不除的敵人。”

淳于希烈在此時迅速的轉過身來，握緊的手上青筋迸起，對着她怒目而視。

“所以，你要殺了他，然後……”他哽咽住，繼續開口說道：“然後我們兩個就成為有着血海深仇的敵人！？”

戚獻儀立馬站起來，解釋道：“不會的，我們怎麽會是敵人呢？我愛你希烈，我們應當是夫妻，而不是敵人。”

“可是你要殺他！”

淳于希烈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般難過的畫面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難以接受，一邊是他的妻子和兒子，一邊是他的父親和國家。

“我不會殺他。”戚獻儀雙手捧住淳于希烈像是鎖扣一樣握緊的拳頭，白皙的手輕輕的撫摸着。

一臉平和心疼的說道：“我說過的，希烈，你是我愛的人，我不會讓你做為難的事情，所以我不會殺你的父親，他會成為新的，彜然的王，是受大周管轄的，我也不會讓你的族人受到太多的罹難，讓你為難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做的。”

戚獻儀擡頭看着他，臉色誠懇而堅定，充滿着力量。

早已茫然的不知何處的淳于希烈一瞬之間看到了光亮，他脆弱眼眶通紅，伸出長手一把将眼前這個嬌弱而充滿着力量的女子拉進懷中，緊緊的将她擁抱住，似乎她就是自己的支柱一般。

淳于希烈狠狠的親吻着她烏黑的頭發，不斷的卑微發聲，“謝謝你，謝謝你，阿爾娜，謝謝你，我愛你……”

靠着淳于希烈胸膛的戚獻儀終于緩緩的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偏執，得意，狠辣……

女主快點把男主囚禁了叭，我想看小梧桐縱橫朝堂carry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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