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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淳于希烈聽到了戚獻儀的保證,放下心來。

顯然的,他尚有天真,并沒有像他父親那樣,有着強烈的野心的和敏銳的判斷力。

道德的責難和愛情帶來的溫柔鄉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所以他選擇了相信戚獻儀說的話,并沒有細思這次失敗對于他的父親來說意味着什麽。

另一邊,紀溫書聽到小梧桐帶來的消息,整個人陷入沉默之中,他一言不發,将自己關入書房半柱香之久,而小梧桐就守在門外,不肯移動一步。

時間越久,他的眼眶泛起了微微的紅色,終于忍不住,大聲開口說道:“是你自己将我帶回家的,我又沒有欺騙你,你躲在裏面做什麽,是不是……”

是不是在責怪他,可是他并沒有做錯什麽,他只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父母親是誰,他又不曾說謊欺騙他,更何況,他也不屑于說謊。

還沒有待小梧桐說完,門就打開,紀溫書走出來。

他依舊是風清月朗的模樣,讓無論是怎樣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看到站在石階下面一動不動的小梧桐,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我沒有責怪你,我只是在思索問題。”

“你沒有責怪我為什麽剛才不見我,還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裏,你就是在責怪我,你憑什麽責怪我!?”

小梧桐又恢複了不可一世在做派,那稍稍的內疚之心,被紀溫書的一露面就打消的無影無蹤,他此時只剩下一些羞惱。

“我沒有可以憑借的責怪你,所以自然不會責怪你,走吧,殿下,我帶你入宮。”

紀溫書走下石階,吩咐人備好馬車,往院門外走去,走了兩步,發現站在原地的小梧桐依舊一動不動。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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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梧桐不知道自己怎麽開口。

方才自鳴得意說出自己是他們大周女皇陛下孩子,可是他卻一點都不想入宮。

可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會讓這個丞相大人看笑話嗎?

有什麽樣的人可以看他的笑話呢?

還沒有等小梧桐腦袋裏糾結的線團解開,整個人都懸空起來。

小梧桐吓了一跳,只見紀溫書搖了搖頭,就一把将小梧桐抱起,小梧桐氣的臉都紅了。

卻還聽紀溫書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殿下已經長大了,以後入了宮,可不可以像如今一般撒嬌了。”

神特麽的撒嬌!

老子像是會撒嬌的樣子嗎?

伶牙俐齒的小梧桐氣的都說不出話來。

紀溫書掂量手中的分量,看了一眼長得如同一頭小牛犢一樣的小梧桐,笑了笑,繼續說道:“但是殿下想繼續撒嬌也沒什麽要緊的,只不過看殿下日益增長的體重,怕是沒有幾個人可以将殿下抱起來。”

他,他這是在說自己胖嗎?小梧桐惱羞成怒,這個男人,簡直是氣死他了!

“你才重!”

小梧桐一時詞窮,被紀溫書諷刺的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平日裏自成一體的怼人功夫十分之一都沒有發揮出來。

紀溫書笑出了聲。

他确實是故意的,誰叫這個壞小子居然瞞着他,按照他平日裏流露出來的驕傲個性,入了宮,當了皇子,便宜怕是一分都占不着了。

可只看到小梧桐自己氣的臉紅說不出話,卻依舊乖乖的在他懷抱裏的模樣,紀溫書心軟了軟,算了,畢竟是自己撿來的小崽子,也養了好幾天,自己也算是一個當父親的人了,就不與小人計較了。

紀*丞相溫書的*小崽子*梧桐依舊氣悶的撅起嘴,沉浸在自己剛剛吵架沒有發揮好的悲痛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一瞬之間多了一個粑粑。

莊重威嚴華貴的皇宮,小梧桐是第一次看到,紀溫書牽着他的手,連夜入宮,小梧桐跟着紀溫書每往前走一步,思緒就更加的重一分。

他們在禦書房等着,紀溫書似乎看清楚了他有着抗拒,低頭安撫了他一句:“放心,等一下她就來了。”

誰要看她!

小梧桐心想。

只是拽着袖子的手越發的緊。

戚獻儀入睡沒有多久就被楊得福叫醒,丞相大人連夜入宮的事情定然不是什麽小事。

今日她忙了一天,彜然戰俘的後續安排,将士們的賞賜,以及最重要的,對彜然的安排……一系列的事情都要她親自看過,着手安排人……

她簡單的穿上衣,頭發半披着,上面的被宮人挽成了一個小髻,帶上了一個鳳釵,心中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出了門。

一路都在思索,到底是什麽要是竟然讓紀溫書此時入宮,難道淳于起釋羞愧難當,自盡身亡了?

淳于起釋:……

當然這些都是亂想,戚獻儀來到禦書房,便疾步朝着裏面走過去,跨過門檻,戚獻儀看着紀溫書一邊朝着他走近一邊開口說道:“時閱,是不是左震傳來了什麽消……”

聲音戛然而止,戚獻儀看到了紀溫書旁邊不大的人,一雙杏眼和鏡中的自己生的如出一轍。

似乎時間又回到了初生他的那個冬天,淳于希烈生疏卻小心翼翼的抱着剛剛出生的嬰兒,用着溫柔的可以滴出水的聲音對她說:“他的眼睛長得像你,比草原上面的星辰還要好看,他以後一定會成為草原上面最厲害的勇士。”

戚獻儀的唇抖動着,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唇,這是……這是她的兒子嗎?

她的淚珠子簌簌的往下面落着,一大滴一大滴……

小梧桐也看着面前的女人,即使他的表情無動于衷,冷漠疏離,但他的眼神無論是因為什麽終究是被戚獻儀吸引過去了。

紀溫書看到這一幕,悄然的走了出去,将門帶上,他的使命,也到此為止了,此下,再與他無關。

戚獻儀拖着裙擺,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然後在小梧桐的面前蹲下來,伸出手,依舊不可置信。

她似乎想觸碰他,又不敢觸碰。

然後她啞聲開口:“你,你叫小梧桐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你是我的兒子嗎?

可又怕突兀,吓到了面前的孩子,于是只是試探性的問了他的名字。

小梧桐平日裏最是讨厭別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一看到,他就有将這個人囚禁起來,關進小屋子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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