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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小梧桐回到禦書房，就見戚獻儀放下筆，對他開口：“過來。”

他看着這個對他笑的真誠而溫柔的女人，想起了剛才丞相對他說的話。他抿了抿唇，走了過去。

戚獻儀拉着他的雙手，“你也與丞相相處了幾日了，你覺得他如何？”

小梧桐不知道戚獻儀問他這個是什麽意思，開口說道：“還可以。”

戚獻儀笑，“怎麽僅僅是還可以呢？丞相大人能夠一眼在路邊看中你，并且萌生了要将你培養成才的想法，這足以見證他慧眼如炬。”

看到小梧一瞬之間窘迫起來的模樣，戚獻儀又笑了起來，知道這是他的一道黑歷史，不好意思了。

“丞相大人乃是世家子，朝中的棟梁之臣，我不能夠時時教導你，讓他做你的老師，你願意嗎？”

老師？

小梧桐擡頭疑惑的看着戚獻儀，不明白她為什麽一時興起，竟然讓紀溫書做他的老師。

戚獻儀看到他的眼神，她擡頭溫柔的摸了摸小梧桐的頭發，他的頭發随了淳于希烈，較為粗硬。這日還是戚獻儀親自為他束的。

“我兒聰慧，自然是不能讓這個才能浪費了，你該有更大的舞臺供你發揮了。”

小梧桐低頭想了想，然後擡頭說道：“随便你，”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的冷淡，這與他天生的個性以及從小被忽視的經歷有關，戚獻儀也不勉強他會像戚碩風一樣的熱情，只要他不拒絕自己的觸碰，還回答着自己的話語，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接着戚獻儀伸出手輕柔的将她環抱住。

小梧桐本想下意識的想要推開，就聽到戚獻儀疲憊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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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祖父快要到彜然了。”

小梧桐的手頓住。

“他不是以哪個勝利者的身份，而是成為了階下囚。”

“這一天，我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兒聰慧，應該明了，大周和彜然勢如水火，不共戴天。”

“可是此時我卻并不是很高興，因為你的父親，他很傷心。”

戚獻儀放開小梧桐，看着他說道：“你的父親該是恨我的，可是我卻不想他恨我。我受過他全心全意的珍愛，又怎麽會坦然的接受着他的恨意呢？”

“所以，小梧桐，你可以幫我嗎？”

戚獻儀的目光炙熱中帶着稍許的瘋狂，雖然依舊有着深沉的愛意，可這卻被排到後面去了。

小梧桐一瞬之間有着心冷。

他知道戚獻儀對他的愛并沒有那樣純粹。

即使他從來也不期待有一個母親，可是當權力的争奪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一切的愛都會變得褪色起來。

從那天開始，小梧桐開始頻繁的跟着戚獻儀出入禦書房，當小梧桐親口告訴戚獻儀他的名字決定是梧桐的時候，戚獻儀激動的将他抱住。

其實在他被抱住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裏也是開心的。

又不知為何，想起了他現在的老師，丞相大人那天在他耳邊描繪的那個女孩。

驕傲的說着自己是大周最美麗的鳳凰，所以應該栖息在最高大的梧桐樹上。

戚獻儀拉着小梧桐的手，站在大殿之上，驕傲的宣布這個人是她最為得意的兒子，現在的太子，将來大周的陛下。

——戚梧桐。

戚獻儀欣然的側頭看向戚梧桐，那裏面包含着說不盡的千言萬語。

戚梧桐一瞬之間覺得他應允的也就足夠了。

時間越來越近，像是一塊巨石一樣在淳于希烈的心中壓迫的越來越重。

他忍不住的反複矛盾着。

愛恨情仇将他不斷的拉扯，快要将他折磨的瘋了。

直到戚獻儀拉着穿着太子朝服的戚梧桐來到他的面前。

不緊不慢的告訴他，他們的孩子，現在不僅僅是大周的儲君，等到彜然俘虜來到京城時，他會成為彜然的新王。

那也就是說，戚梧桐将會承擔起兩個王朝的命運。

淳于希烈被這個消息猛然一下的呆愣住。

是的，這是多麽完美的解決方式，兩國的敵對的命運就用這樣奇特的方式交彙起來，他的族人們沒有理由拒絕他的兒子當上王。

淳于希烈低頭将目光放在了面容冷淡的戚梧桐身上。

戚梧桐依舊不是很喜歡這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而且總喜歡自我折磨的父親。

他只是十分平淡的回看淳于希烈。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仿佛又像是以前那些兇狠的對峙一樣。

戚獻儀看到這一幕，碰了碰小梧桐的肩膀。

小梧桐看着淳于希烈，僵硬的彎起了唇，然後生硬的開口：“是的，父親。”

自從他們的關系惡化以來，他沒有叫過淳于希烈父親，更不用說像是小時候那樣甜甜的叫着淳于希烈爹爹。

這樣被迫營業的方式也是答應過他的娘親要好好的安慰腦子不太好的父親。

淳于希烈激動的将戚梧桐抱住。

那力道之大，仿佛不像是抱兒子，而像是要勒死敵人那樣。

小梧桐被淳于希烈抱着，翻了一個白眼，雖然他也是從小摔打大的，但他也是會不舒服的好嗎。

然後就聽見小梧桐在淳于希烈耳邊不客氣的說：“那就請父親好好的尊重以後的王。”

淳于希烈根本不在乎小梧桐現在十分挑釁的語氣，直直的将小梧桐抱起來，狠狠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站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連連的答應道：“以後随你吩咐了，我的王。”

小梧桐聽到自己笨蛋父親這樣絲毫沒有骨氣的開口，雖然十分的嫌棄，但嘴角卻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真是笨蛋!

戚獻儀也看着這一幕。

淳于希烈終于不再是那樣心事深重的模樣，他的後顧之憂解決了。

此時就只剩下淳于起釋了。

戚獻儀在陽光下面眯起了雙眼。

她自然不會讓淳于起釋死，淳于起釋死了，希烈甚至還會恨她。

所以戚獻儀不僅不會讓他死，還會讓他活着，好好的活着，看着這大好的江山，他最愛的草原和牛羊，都一一的改名換姓。

左震到達澧南，全城歡慶。

戚獻儀甚至還去到城門口迎接，以最高的禮儀歡迎着這位大周新戰神的回歸。

看到左震風塵仆仆的模樣，戚獻儀不知是因為打敗了彜然還是感慨，竟然喉嚨中說不出話來，最後只有一句：“辛苦了，左大将軍。”

左震從戚獻儀的臉上移開目光，将視線環繞着戚獻儀身後的百官，和街邊的百姓。

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有着笑臉，不再是愁雲濃霧的模樣，身體也不是瘦弱不堪。

都很好，也就夠了。

“是我之榮幸。”

左震開口說道。

接着，為左震迎風洗塵，宮裏面早早的就備好了晚宴，都是寫頂級的瓊漿玉液，珍馐美食。

小梧桐和淳于希烈待在了異楚宮。

他們兩個似乎生來就不對付。

小梧桐甚至還記得淳于希烈在他兩歲時就開始磨搓他，若不是戚獻儀阻止，他怕是會比現在皮厚耐摔數倍。

後來沒有成功，淳于希烈也暗自的将那些對付自己的魔鬼計劃用紙寫下來，等他大一點時再做打算。

那個本子，後來還藏在他的匣子裏。

若不是戚獻儀再三的囑咐他，不要招惹他的父親，還要好生的安慰淳于希烈那脆弱的小心靈。

小梧桐看着淳于希烈時而蹙眉，時而舒展的表情，早就忍不住出言諷刺了。

他最後實在是忍不住，去到了院子裏，不顧華麗的衣裳，坐在了階梯上面。

一個悄然無聲的背影出現在他的身側。

小梧桐擡頭，是阿奴辛。

阿奴辛是他最熟悉的人，比他的父親還要來的更加的熟悉。

此時阿奴辛正望着天上的圓月，沉默不語。

雖然阿奴辛很小的時候就在他的身邊，但由于性情惡劣的，他對阿奴辛并不好，甚至很差。

時常阿奴辛也是這樣沉默着。

他們最多的日常就是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