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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淳于希烈牽着戚梧桐的手往關押淳于起釋宮殿裏去。
“等一下到了祖父那裏,記得要聽他的話,不要惹他生氣。”淳于希烈低頭再三給小梧桐說道。
小梧桐皺起眉頭,這話他的耳朵聽都快起繭子了,他實在是不想再聽了。
“那我還是不去了,他一看到我就生氣。”
“雖然他一看到你就生氣,你還是要去的,多一個生氣的人,總比沒有好。”
小梧桐翻了一個白眼,十分不滿自己的父親将自己當做一個受氣包的舉動,“所以我的作用只有這個了嗎?娘親還留了折子要我試試呢。”
“折子你怕是以後都批不完了,還是先去看你祖父吧,他那樣剛強的性子,不知道如今是何種模樣了。”淳于希烈看向小梧桐的眼神帶着些許的憐憫,這樣小的孩童,就被戚獻儀坑騙去批折子,卻還是這樣一幅興致勃勃的模樣,真是可憐。
“怕是要氣吐血了。”小梧桐低頭嘟囔道。
“你說什麽。”淳于希烈沒有聽清,低頭詢問。
“我什麽都沒說。”小梧桐趕忙的補充一句。
淳于希烈心事在身,便也沒有多管小梧桐的動作,不知如何勸慰淳于起釋。
他的父親一生戎馬,心性強硬,這次被他國俘虜怕是他一生最大的恥辱,淳于希烈一想到這裏就心中的發愁。
來到一處宮殿之前,外面站着兩排宮女,應該是安排來伺候彜然王的。
“你們怎麽不進去伺候?”淳于希烈牽着小梧桐的手,站在一個宮人前詢問道。
“回王子的話,彜然王上說要靜養,便将奴婢等趕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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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梧桐瞥了瞥嘴,他就知道是這樣。
淳于希烈沒有說話,牽着小梧桐的手走向門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面很是安靜,布置的也十分得當,轉頭一看,淳于起釋坐在床上,垂着頭,不知道在深思着什麽。
“父王!”淳于希烈的聲音十分激動,他牽着小梧桐的手快步走到床前。
床上的人慢慢的擡起頭來,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溫和的說道:“你來了?”
這一句簡單的問候就讓淳于希烈紅了眼睛,記憶裏,淳于起釋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和他說過話了。
他時常憤怒自己太過于寵愛一個女人,失去了一個王子的驕傲。
在彜然最後分別的一面時,看向自己的眼神時,甚至是冷漠中帶着憎恨。
可是這時他卻是如此的溫和,唇角還帶着微笑,仿佛是小時候常常用欣慰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人。
“是的,我來了,父王!”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楚淳于起釋一點。
“你來了就好。”淳于起釋的眼珠子動了動,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邊,然後開口說道:“看來,你在這裏過的很好。”
“是的,父王。”淳于希烈羞愧的低下頭,戚獻儀待他很好,還有他的兩個小兒,他心中有愧,卻不得不如實回答,“孩兒在這裏一切都好,父王,你也在這裏好好養傷,一切的事情,等你的傷好了再說。”
“我會的,好好養傷。”他緩慢的說完幾個字,仿佛一個行将就木的人一般,然後又将眼神轉到了小梧桐身上,“這個是?”
“這是阿納木,阿納木快叫祖父!”
“祖父。”小梧桐此時十分的上道,聲音中沒有絲毫的勉強,這讓淳于希烈忍不住獎勵似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淳于起釋面色蒼白,可以看得出他的傷勢十分的重,可是他看着小梧桐的樣子卻是格外的溫和,仿佛是一般人家的爺爺看孫子溫和的目光,而不是一個根本不記得長相,沒有絲毫記憶的小孩。
這讓小梧桐的內心升起的怪異越發的闊大,這個從來都沒有拿正眼看過自己的祖父,這個那樣嫌棄他母親的祖父,真的會有祖孫情誼的存在嗎?
小梧桐的內心如何想,淳于希烈不知道,他現在只想着自己的父親身體還健康,心理上面沒有受到太多的摧殘,還算是正常的,沒有瘋掉,這已經讓他謝天謝地了。此時不管什麽彜然,不管什麽敵國,只要他的父親還好那一切都不算太過于糟糕。
“他養得很好。”淳于起釋朝着淳于希烈說道。
“是的。”淳于希烈摸了摸小梧桐的腦袋,笑着開口道。“他很好,也很聰明。”以前他不是一個好的父親,如今,他要當一個好父親,和他的父親一樣。
“那就好,希烈,你一定要做一個好的父親。”淳于起釋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臉上溫和的笑意加深,他帶着皺紋的臉,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顯得十分的詭異,這讓專注的看着他的小梧桐眼神中的疑惑更加的深刻了。
可是他也不會蠢得此時就這樣說出來,他還太小,只能将這些詭異的地方記住在心裏,等以後再說。
他那個天真的父親卻毫無察覺,淳于希烈沉浸在與父親溫和的對話之中,以為和父親的關系不再是以往的勢如水火般,互不相容。
“我會的,父親。”淳于希烈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左心髒上面,低頭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鄭重的承諾道:“我一定會做一個像您一樣的好父親。”
“呵呵……”淳于起釋一瞬之間笑出聲來,那聲音和他在草原上,在烈馬上,當着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的笑聲別無兩樣,可是在這座豪華的宮殿裏面,宮門緊緊的閉着,他的聲音卻莫名的升起了幾分的凄涼。
淳于希烈感到了一瞬間的不對勁,可是淳于起釋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打消了念頭,“我相信你,希烈,你一定會是像我一樣,成為一個,好父親。”
小梧桐聽着這些話只想抱頭,他這個父親簡直是沒臉看了。
“你們走吧,我想安靜的養傷。”
淳于希烈似乎還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叮囑了一句,“父親請你好好的養傷,我明日再來看你。”
淳于希烈點了點頭,沒有再看他們一眼,,閉上眼,慢慢的躺下了。
小梧桐兩個人腳步輕聲的走了出去。
當宮門合上的那一刻,床上人的眼睛一瞬之間睜開了,就近看過去,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汗,此時此刻,他身上沒有一絲的力氣,是啊,戚獻儀沒有對他怎麽樣,只是給他下了渾身無力的軟骨散。
就是方才的那一刻坐起身來,他都是耗費了全部的力氣才坐起來。
他能夠說什麽呢?他淳于起釋難道要朝着他的兒子告狀,說戚獻儀那個毒婦惡人是這樣的對待他的。他絕不會!再說,那個女人若是說一切都是自己不配合,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好的養傷,他那個天真而又愚蠢的,被女人的身體迷了眼睛的兒子難道不會相信嗎?不,他會!
那個女人想要他狼狽的出現在淳于希烈面前,想讓自己折斷一身的傲骨,他偏偏不,在這最後的時刻,他要讓淳于希烈知道,他,才是自己最疼愛,最滿意的兒子。
想完這一切,淳于起釋慢慢閉上了眼睛。
而天,黑了。
當一天的太陽又重新的升起來,踩着金絲綢緞的宮鞋的戚獻儀,拖着宮裙緩緩的踏入了這一間房子裏面。
外面的人全都被她支走了,而希烈此時正在教授小碩風強身健體的武藝,小梧桐也在一旁看着,小梧桐被她教導的很是乖巧,他會為戚獻儀看着他的父親,所以此時,她至少有一個時辰來了解這一場恩怨。
戚獻儀轉身,紅唇慢慢的勾出一個微笑,然後雙手推着門合起來了。
她自然會遵守對希烈的承諾,不會對淳于起釋如何,留他一條性命,甚至是留下彜然這個名字,她都可以做到。
可是前提卻是——在大周的名下,在她大周皇帝戚獻儀的統治之下。
淳于起釋,一個有着英雄骨的人,折去了他的英雄骨,他會如何呢?這個結果真是太讓人期待了。
戚獻儀收回了手,輕輕的拍了拍了,寂靜無聲的房子裏面,出現了清脆的聲音。
這讓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大周的女皇陛下?”
“不。”戚獻儀的蓮步輕挪,一舉一動,儀态萬千,她緩緩的朝着床邊走過去,“是大周的皇帝陛下。”
“彜然的王上安好啊。”
“我好不好,你看不出來嗎?彜然的奴婢阿爾娜!”
“我當然看的出來,彜然王上很是不好。”終于,戚獻儀走到了離淳于起釋的床邊三四步的距離停下來,輕輕的笑出了聲,然後繼續說道:“不過看到彜然王上這樣不好,朕便很好了。”
淳于起釋故意提起戚獻儀當奴婢時的稱號,想要激怒于戚獻儀,可是見到戚獻儀此時仿若常人的模樣,他的心裏覺得這個人實在是無恥。
“阿爾娜,一朝翻身的感覺如何?”
“王上,朕可不是一朝翻身,朕曾翻身做過彜然的阿爾娜,不過那時身份卑微,卻沒有一個人問朕,從皇族貴女成為一個奴婢的感覺如何,可是如今,朕成為了朕,卻是很多人像王上這般,問朕感覺如何,朕并沒有什麽感覺,朕只是奪回了本該是朕的身份地位,大周也是如朕這般,重新做回了天下之主,這個答案,王上可否滿意呢?”
淳于起釋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滿意?”
“是呀。”戚獻儀一只手的袖子撫了撫另一只長袖上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成王敗寇,這是王上你最愛說的道理呢。”
“那一次,你竟然也在?”淳于起釋一下子震驚了,震驚于戚獻儀這樣冷漠的血液。
“王上說的是獵人嗎?是的,我也在,從開始到結束,每一個死的人,每個人中箭的位置,每一個人死去的臉,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王上竟然拿皇族的人當獵物,可謂是雅興啊!”
“你就如此不在乎?”
“在乎又有何用,我在乎的人都死了,我的皇祖母,死在你們的陰謀下面,我的父親,戰死,我的奴婢,替我而死,我的百姓,民不聊生,不計其數……”
戚獻儀一條一條的清數着,每說一個人,她的眼睛就紅一分,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尖利,越來越高,仿佛是要将這些話印刻在人的心裏一樣,“你說我不在乎?我在乎,每一個大周的子民,每一滴血,我都深深的記在我心裏,從我的皇祖母死的那一日開始,每過一天,我就對你的恨意加深一分,在我有記憶的日子裏,沒有一日,我不在想如何取下你的狗命!”
戚獻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擡手優雅的擦拭掉自己眼角因為瘋狂而溢出的淚意,轉而輕輕微笑,輕聲緩慢說道:“可是當我抓住你的那一刻,就像現在一樣,你這樣全身無力的在我的面前,我卻不想殺你了。”她從衣袖裏面掏出了一把華麗的短刀。
“你記得這個嗎?”淳于起釋擡眸看過去,那是跟随了他許久的刀,是那一次從大周皇室俘獲的戰利品。“看來你是記得的,你似乎十分喜愛這把刀,我的皇祖母也十分的喜愛。”
她抽出刀身,那白冷冷的寒光似乎折射着鮮血的味道,刀身微微的彎曲,是異族人的鑄法,“這個短刀的樣式是從西域傳過來的,皇祖母十分喜愛其形和樣式,可是又不喜它太過于粗糙,于是選用了大周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寶石和礦石重新打造了這把刀,天下僅此一把。
皇祖母是個內宮婦人,盡管她身懷大志,但那是治國的,鮮血那些東西,她從未沾染過,于是這把刀,她也不過拿出來觀賞一二,可是在你的手中,卻是讓它整日浸泡在鮮血裏面,于是它硬生生的生出了這樣的寒光,讓人一見生畏。”戚獻儀一邊說道,一邊輕輕觸碰刀刃,那刀犀利非常,一下子就将她養得如玉般的手破開,出了鮮紅的血液。
“你們大周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女人那樣,優柔寡斷,不成氣候!要不就如同你這樣,陰險小人!”
“不成氣候?陰險小人?我外祖母是怎樣死的,也許王上不清楚,那我便同你說上幾分,藍丞相,這個人王上應該是印象深刻,我也印象十分深刻,因為是我手刃了他,你收買了他,一個小人,朝着上任皇帝獻策,皇帝連夜急招回正在邊疆的左将軍,左将軍身邊有什麽人,你的心裏也十分清楚,他馬革裹屍,死在邊疆,我的皇祖母聽到這個消息,怒火攻心,引發舊疾,一邊吐血一邊還同我說道‘獻儀,獻儀,我大周要亡了。’
一場多麽完美的反間計,一次多麽成功的合作,王上,我想,這該是你這輩子最成功的戰役了吧,畢竟有左氏将軍在的一天,你彜然的鐵騎便從來沒有踏上過我大周一步,如今,左氏将軍的後人重新帶領着左家軍奪回我大周的領土,你便如此,不堪一擊,啪的一下,你的彜然啊,就沒有了。”
“你!!你!!”
淳于起釋氣的雙眼瞪大,青筋凸起,若不是此時他渾身沒有力氣,他怕是立馬跳起來,将戚獻儀給掐死。但幸好,他不會有這個機會。
“你以為我就不恨你嗎?不,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的希烈原本是草原上面最好的頭狼,我最小的,最疼愛的,最看重的小兒子,他原本是要帶領着彜然,征服廣闊的草原,而強攻之弩的大周,茍延殘喘的大周更不用放在眼中,他會超越我然後成為彜然更加優秀出衆的首領,什麽左将軍,什麽他的兒子,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可是你出現了,一個陰險狡詐的女人,勾引他,利用他,對他絲毫的不真誠,你有什麽資格,我憑什麽不能夠恨你。
你簡直惡心至極!你就是毒婦賤、人!”淳于起釋在這一刻恨不得吃了戚獻儀,是她毀滅了他從淳于希烈出聲開始就擁有的夢想,此時淳于起釋的面目的猙獰着,可是戚獻儀卻是這般的風輕雲淡,仿佛什麽都沒有放在心上一般。
“恰巧,我也認為希烈是這個世界上好的男人,他的心地善良,便是你的大兒子為你準備的那次喪心病狂的獵人盛宴中,他也不多看一眼,他勇猛而又孝順,對待愛人的心意始終如一,可是,這樣好的男人,是我的男人。”
戚獻儀轉頭看向淳于起釋,嘴角勾起了自豪得意的笑容,是的,她的得意滿足就這般的顯露于人前,仿佛想讓全世界知道淳于希烈這個男人是屬于她的一般。
這卻讓看客更加的心塞,特別是那個男人的父親,這個女人的敵人。
一瞬之間淳于起釋也不想開口說話了。
戚獻儀還沒有說完,她又往前面走了幾步,“這藥,聽說會讓人擡手都會覺得艱難,可是王上卻坐了起來,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王上不愧是曾經草原上的第一勇士呢。”
“這可是我親手陪的藥,也不算是辱沒了王上的身份了,王上也不用這樣驚訝的看着我,那時我為阿爾娜時,彜然王庭中的赤腳大夫見我天分極佳,收我為徒,我也只不過将這藥改良了一下,我用藥可是極為少數,上一次,還是五年前,将那些礙眼的人拿着這把刀,親手解決了。”
白色的刀刃在淳于起釋的脖子上面比劃着,戚獻儀此時的神情十分的輕松愉悅,她從來都不說過去,也從來不說那一年朝廷上的那一場血腥,可是在這樣一個敵人面前,她卻有了吐露的欲望。
“我的身上帶着香,這種香是彜然特有的一種草做成的,有點刺鼻,可卻是剛好與大周最愛用的熏香相克,讓人渾身無力,頭暈目眩,最後成為粘板上待宰的羊羔,嘶——我忽然不責怪你殺人了,也不責怪你用血腥将這把寶刀給污染,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感覺,血液在那一瞬間噴濺的感覺真的是會非常的讓人上瘾呢!”戚獻儀明媚的雙眸直直的看着淳于起釋的眼睛,那雙眼睛似乎回到了那個被血液染紅的朝堂,她的語氣溫涼,可是莫名的卻是會讓人升起一股寒意,特別是這把刀正放在他的脖子旁邊。
“那溫熱的感覺,我至今還是記憶猶新呢。”她呢喃一般的湊在淳于起釋身邊說完這幾個字,就要直起腰身時,卻見淳于起釋的耳朵動了動,但她回憶着鮮血的味道,并沒有發現,此時淳于起釋開口,止住了戚獻儀離開的動作,“你們大周的人,在我的眼裏,還是如同那次獵人盛宴裏一般,只配當人畜。”
這話不足以激怒戚獻儀,在她的眼中,手下敗将的話,無異于垂死掙紮,她從來不在意獵物死之前的抽搐般的掙紮,“可是成為人畜階下囚的人是什麽東西呢?”
戚獻儀的刀輕輕的沿着淳于起釋的衣裳往下面劃,停在了淳于起釋跳動的心口處,她輕柔的笑,“階下囚可是連人畜都不如呢!”
意外就是這一刻發生的,淳于起釋忽然動作,暗中積蓄已久的力量在這一刻爆發,他像是曾經在草原上捕獵那般的矯捷,快速的擡手,按住戚獻儀的手,用力的往他的心口一用力‘噗’鮮血迸發出來,而這時,淳于希烈正笑着打開門,期待的說道‘父親。”
戚獻儀的手還被淳于起釋緊按着,她聽到聲音慌忙的轉頭,淳于希烈臉上的笑容凝固在這一刻。
“我,我不是……”戚獻儀企圖解釋,可淳于希烈死死的看着他的父親,此時淳于起釋臉上滿是悲情,溫和又無奈的看着他。
“父親!!”淳于起釋的腿都軟了,踉跄了一下,迅速的跪倒在淳于起釋的床前,緊緊的捂着不斷流血的傷口。
“父親,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淳于希烈完全慌亂了,而淳于起釋此時卻無比的鎮定,無奈的開口,“我,我知道我活不下去了,這裏容不得我,希烈,你好好的過,做一個好父親,一個好丈夫,如果我死後見到了狼神,我一定會為你祈求狼神的祝福的。”說完,那只正要慈愛的撫摸淳于希烈的手便這樣無力的垂了下去,仿佛是淳于起釋想要如同淳于希烈小時候那般,疼愛的撫摸着他。
淳于希烈一時怒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來,暈倒了過去。“希烈——”戚獻儀滿手是血,高聲尖叫到,抱住了淳于希烈暈倒的身體。
戚獻儀竟是沒有想到淳于起釋會這樣完完全全的斷了她和淳于希烈的以後。
淳于希烈夢中驚醒過來,“父親!父親!”
阿奴辛快速的走過來扶住淳于希烈,“王子,你好一些了嗎?”
淳于希烈面色蒼白,緊緊的抓住阿奴辛的雙臂,問道:“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呢?”
“王上,王上他……”阿奴辛低頭,忍着淚意,不忍再說下去。
淳于希烈一瞬之間恍然了,他的手臂無力的垂下,猶如淳于起釋死前沒有觸碰到他的臉頰那一刻,下一瞬間,他的牙齒緊緊的咬着,雙手狠狠的抓住了床單,咬牙切齒帶着恨意的吐露了三個字:“阿爾娜!”
“王子,不是阿爾娜。”阿奴辛猛然擡頭向淳于希烈解釋道:“陛下她,陛下她說,是王上抓着她的手,不是……”
“難道她就沒有殺我父王之心嗎?”還沒有待阿奴辛說完,淳于希烈便開口。他的眼睛充斥着血管,看起來猶如地獄烈鬼,滿身都是仇恨的氣息。
阿奴辛沉默,誰人不知彜然和大周之間不死不休的戰争。
“那王子,你要如何做?”阿奴辛緊了緊喉嚨,身側握着刀柄的手也忍不住收緊。
“刺殺阿爾娜。”
戚獻儀無事便待在淳于希烈的身邊,她看到他醒過來的第一刻便一五一十的将那日的經過說給淳于希烈聽,他聽了過後,興致缺缺,不知道是相信了她的說辭沒有。
雖然很是荒唐,但她說的确實是真實的。
但換做是她自己,她也是不會相信的。
淳于希烈一日比一日話少,戚獻儀也沒有其他的期盼,這似乎已經是他們最好的結果了,雖然她的心依舊是不安着,但至少目前為止,他們看起來還沒有反目為仇,他也沒有想要逃離自己。
不多日,一個水草豐茂的草原部落自願降服大周,彜然曾經統一過草原,但那也只不過是短暫的一段時間,幾年前,大周漸漸發展起來了,彜然原本其他的部落就蠢蠢欲動,就此又成立了大大小小的幾個部落,也是原來的部落,而這個自願降服的部落喚作落月部落。
這是一個對大周十分好的預兆,意味着大周可以不使用兵力就可以将草原統一,達到草原人,大周人友好的互通來往的前提。
朝臣提議這次宴會要大辦一場,戚獻儀也同意了。身為大周的陛下,自然是要做對大周最有利的舉動。
淳于希烈沉默多日,戚獻儀想要帶着他出席重要的宴會,慢慢彰顯他身為自己夫君的事實,她小心翼翼的詢問淳于希烈,本來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是他卻簡單的同意了,這讓戚獻儀十分的欣喜,她認為這一場宴會對她來說是一次十分幸運的機會,于是準備大辦特辦。
宴席上面,衆朝臣對于淳于希烈的出現十分的吃驚,但是這也已經差不多公開的事實了,又是在異族人面前,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麽。
淳于希烈的位置就貼着戚獻儀,十分的相近,戚獻儀對他十分的照顧親近,這時,戚獻儀端起一杯酒轉頭和他說道:“希烈,這是前幾天西域送上來的葡萄酒,你試試合不合你的口味?”
婢女迅速的将他的杯酒倒滿,他沒有看酒,反而轉頭看着她,他的眼神此時十分的安靜,死寂一般,讓人莫名的産生一股蒼涼的味道。
戚獻儀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希烈,你,你怎麽了?”
淳于希烈回頭,端起了酒,懸浮在半空之中,又轉頭看向她一眼,那一眼猶如訣別,看的戚獻儀心頭一跳。
果然,那閃耀着葡萄紫的琉璃酒杯摔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下一瞬間,只見原本互相客氣的使臣戛然只見停止了笑容,從腰腹部抽出軟刀,朝着高坐上的戚獻儀奔去。
戚獻儀不可置信的看了淳于希烈一眼,只見淳于希烈一步一步緩緩後退,将她獨自留在了這一塊刀光劍影之地。
“救駕!救駕!”
所有使臣帶來的護衛,以及使臣都準确的朝着戚獻儀飛奔過來,即使護衛來的快也讓幾個人近了戚獻儀的身,戚獻儀無可奈何,只有拿着桌面上的盤子朝着刺客丢過去,可是正當她拿起一個金盤擋住前面刺客的刀時,後面一個刺客趁機對準了她的心髒,狠狠刺過去。
戚獻儀聽到了尖刀入肉的的聲音,她轉頭,尖聲破空,神情驚懼,“希烈——”
淳于希烈站在她的身後,終于露出了多日以來的第一真心實意的笑容,“真好。”他輕聲的說道,他的胸前只見到血色的刀刃。
啊啊啊,終于完結了,番外盡快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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