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懲罰

第九章懲罰

葉子望初三讀完後的暑假，葉富臣的案子被警方發現了，而且從查案到破案，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将葉富臣捉拿歸案。因為這件事，葉子望的高中生涯剛剛過了一個月就被迫結束。

那段時間裏，他經歷了開庭初審到最後的宣判，坐在那裏，除了開口講着早就寫好的證詞，他始終一言不發，也不擡頭，像是木偶一樣。直到葉富臣被帶走，臨走時怒吼着他的名字，他這才擡起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

男人嘴裏罵着難聽的話，還有惡毒地不像是從一個父親口中說出來的詛咒，葉子望沒有反應，只是看着他。

為什麽呢……他的家，為什麽沒有了呢？

那個時候，大部分學生沒有手機，家長們用的也都是老款的按鍵手機，有的連社交軟件都沒有。畢業後葉子望再也沒能見到他的同學，他們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他又變成了一個人，沒有朋友，身邊除了同學，還有幾個一起打工的，可以稱為同事的人。

因為這個案子，他又被迫回到了幟林鎮。由于性格比較慢熱，再加上不善和人溝通，能說上話的人少之又少，此時此刻，只覺得好像全世界都抛棄了他。

他的父親将母親的生命帶走，也奪走了他未來人生的所有希望。

審判結果公布後，前來旁聽的人們無不露出欣喜的表情，将惡魔重新打入地獄的感覺應該讓人很興奮吧。葉子望看着走出來的人們，心裏想着。

而他的心裏，只有一片荒蕪。

“媽媽，子望哥哥在那兒……”三姨家的妹妹都長這麽大了，葉子望看過去，正好看到三姨把她指向自己這邊的手握住，拉在手裏。

“別看他，以後他不是你哥哥，記住了嗎？”

十六歲的少年，心裏有着許多不為人知的倔強，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痛苦，對着他們露出一個輕蔑的笑。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都這樣了，孩子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斷有人指指點點，像躲一只發臭的流浪狗一樣不敢靠近他半步，葉子望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最終一個人離開。

一個親眼看着母親死在自己面前，又親手把父親送入監獄的孩子，再做出一副堅強的樣子，心裏又有多麽渴望有人能來解救他，安慰他，告訴他以後的路要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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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有。

血濃于水，可是最親的人不在了，剩下的這點親情，也已經随風飄散。

——

因為葉子望的一再堅持，他最後還是離開了樂都。何璘幫他找了一份超市收銀員的工作，工資雖然不高，但是沒有樂都這樣複雜的瑣事。

他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戴着口罩，怕被以前的客人認出來，自己倒是小事，只是怕影響到超市的經營。對于常年晚班的人來說，早起真的算是個很大的挑戰。葉子望站在工位裏，一臉頹廢，而一只手卻一直按着手機，生怕錯過什麽消息。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他給姜華發了條短信，內容是：姜哥，我們結束吧。

這條短信發出去之前他還猶豫了很久，直到睡覺的時間到了，不得不放下手機時，終于發了出去。可是，信息卻像石沉大海一般，姜華沒有任何回複。

“您的會員卡，一共126，啊慢……慢走。”

因為不是很熟練，所以他操作起來有點慢，葉子望沒有擡頭，卻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注視着自己。

“小夥子，我的小票還沒給我呢。”買東西的大媽提醒道。

葉子望這才反應過來，忙打出小票，“抱歉，這是小票，您拿好。”

就這樣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每天努力工作，賺錢養活自己，好像也不是很難做到。同事們都很好，沒有問他以前是做什麽的，也沒有問他為什麽會突然來了這裏。

忙碌的中午過後，葉子望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不像想象中那麽焦躁，而是有些興奮。

還有半個小時就可以去吃午飯了，葉子望實在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是什麽都沒有。是不是姜華根本不在乎他的話，或者是他原本就不想和自己再繼續，正好借此機會再也不見？

用來發呆的時間總是短暫的，片刻後，面前出現了一瓶啤酒，以及一根，跳繩。

“您好，一共32，刷卡還是……”聲音戛然而止。

姜華就站在他對面，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葉子望突然覺得一股寒意迎面襲來。

“姜哥……”

“刷卡。”姜華将銀行卡遞過來。

葉子望的心劇烈地跳動着，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而按數字的手卻不住地顫抖。

“您的卡……慢走。”葉子望看着手中的卡，說道。

手舉在半空，姜華并沒有伸手接，而是一言不發的盯着他，像是他出了什麽差錯。

旁邊的同事看到這場景，以為是發生了什麽矛盾，在遠處問道：“小葉，怎麽了？”

葉子望：“沒事，沒事……”

話還沒說完，姜華突然用力拉過他的手腕就往外走，葉子望掙脫不開，只好跟着他走。同事們被眼前這一幕吓到，走上前攔卻被姜華一個眼神吓得不敢再前進分毫。

葉子望不想上班沒多久就給店裏惹事，，轉過頭喊道：“沒事，我認識他，我先走幾分鐘……”

男人的手力氣非常大，照葉子望平時貓一樣的飯量來看，他連掰開姜華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麽被半拖半拽地帶出了超市。他在身後不斷叫着姜華，可他始終不說話，直到來到他的車旁。

葉子望被狠狠摔進車的後座上。

男人瘋了一般把車開到一處高檔小區，拉着葉子望進了屋子後，反鎖住門。

“你要幹什麽？”葉子望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姜華脫掉外套，往沙發上一扔，轉過身來看着他。空氣仿佛凝滞了一樣，葉子望克制住自己想逃的念頭，提了口氣說道：“姜哥，我就是想換一種生活，我不想再繼續了。”

姜華冷哼了一聲，“換一種生活？”

他一步步走向葉子望，臉上又出現了那種笑容，“不賣給我，這是找好下家了？”

葉子望呼吸一頓，他解釋道：“不，我只是想……”

“啪！”

一巴掌抽在臉上。葉子望冷不防受了這麽一下，頭被打的歪向一邊。姜華這一巴掌用了不少的力氣，葉子望臉上都快沒了知覺，他看着姜華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今天沒喝酒，照樣弄死你，”姜華走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個萬人*的賤貨，和我說結束，你配嗎？”

葉子望不知道自己是憤怒過了頭，還是被他吓到，一時間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來。

“怎麽了，是我說的太貼切了，連你自己也沒法反駁是嗎？”姜華把買回來的啤酒放在茶幾上，看到旁邊放着的跳繩，拿起來走向葉子望。

“今天天氣不錯，”他微笑着，“我們玩點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