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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送走了胖妞，眼看她蹦蹦跳跳進了地鐵站，傅厲在暗處收回視線，晃悠悠朝着夜市走去。

胖妞真是好命，上輩子不愁吃喝，這輩子又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傅厲踢了踢路邊的小石子，冷哼道：“老天也算是公平，給了她富貴卻沒給她個好腦子。”

也就宋小喬那個胖妞還傻乎乎聽自己擺布，她若是心狠一點，別說逃離自己，就是打壓自己也是一句話的事情。

傅厲想到這更是詫異，按理說一個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為什麽這一生她并沒有像之前那般盛氣淩人，反而瞧着自己的目光怯弱，甚至還帶着一絲羞愧。

傅厲想不通，俊朗清冽的眉眼蹙着，隐隐透着一股上位者的貴氣。

“大哥，你剛怎麽瞧得上那個胖妞啊？還沒有小紅好看。”一個卷毛叼着煙，朝着剛才的黃毛問道。

“你懂個屁！”黃毛揍了一下卷毛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小紅那貨也就你看的上，萬人親千人。騎的玩意。”

小紅是街頭洗浴店的小妹，黃毛他們也經常光顧那邊的生意。黃毛聽到卷毛将小紅和剛才那個胖妞作比較，呸了一口唾沫，嘲諷道：“那小胖妞雖然胖，可我看她皮膚又白又嫩，聲音還好聽，這種女人那個的時候，才真是……哎喲，誰？誰打我！”

黃毛淫。蕩猥瑣的笑容還挂在嘴邊，嘴裏不幹不淨說着渾話，突然一股勁風使了過來。他的右臉陣痛，伸手一摸，竟是生生被打斷了一顆牙。

黃毛定睛一看，竟是剛才那個攔路虎。他本就是這一帶的小混混，平日就是打架鬥毆，眼下吃了一記悶虧，立馬招呼道：“狗子，給我打死這個小崽子。”

狗子就是那個卷毛，還有個紋。身小青年也不甘示弱，三個人叫嚣着朝着傅厲撲了過來。

傅厲一聲冷笑，單手解開襯衣袖口，心中一團紅彤彤的火焰正噼裏啪啦燒的正烈。

黃毛瞧他不過一年輕學生，看着也挺瘦弱，可交上手才發現，馬失前蹄，遇上老江湖了。

十個回合，三個混混整整齊齊躺在後巷，身上也沒怎麽看到傷痕，可一個個躺在地上哀嚎，半天都爬不起來。

一挑三，傅厲絲毫瞧不出狼狽，漫不經心系好扣子，他的聲音冷冽如修羅，敲在黃毛的心尖，“這是你最後一次健全的出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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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瞪大眼睛看他，暗恨自己看走了眼。身上處處都是慘痛，他知道眼前的這個高中生絕非常人。

三個人掙紮着互相攙扶，跌跌撞撞跑出了後巷。

傅厲的眼神暗了暗，撫平襯衣的褶皺，若無其事地回到攤位上。

夜市生意火爆，附近的租客下了班，人流量多。這裏消費便宜，不少人來來往往。

丁珍香這會兒也漸漸有了些客人，雖比不上隔壁，可一個人忙着還是有些吃力。

原身嫌棄有個擺攤的媽媽，從未來這邊幫過忙，丁珍香一個女人忙前忙後，身上早就落下了病症。

傅厲走過去接手丁珍香的事情，也不言語什麽，安安靜靜幫着收拾桌子，洗碗收錢。

這具身體跟自己上輩子長得一模一樣，原先瘦弱，但經過這半個月的鍛煉，早就精瘦了許多。

白皙的臉龐，矜貴疏離的氣質在這雜亂的地方簡直出塵絕豔，不少女孩子瞧見傅厲的臉，一個個嬉笑着進來吃面。

傅厲沒什麽表情，依舊自顧自忙活，對誰都不熱情。這群女孩子也不圖什麽，單純看人家小帥哥長得好看就來捧個場子，沒想到這攤子的面條确實不錯。

一來二去，這半個月攤位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一直忙活到十點，丁珍香就催促着傅厲快點回家寫作業。孩子正是高三，她唯恐耽誤了傅厲的學業。

可傅厲心疼她的身體，非要堅持陪她一起回家。

丁珍香心裏自然更看重孩子，兩人十點鐘就開始收拾東西回去了。

還好最近客流量多了一些，雖然收攤早了點，可掙得跟之前還是差不多。

兩人推着三輪車回家，路邊的路燈不知什麽時候壞的，一閃一閃。穿過狹窄的小道，那就是他們現在住的房子。

原身的爸爸死得早，可丁珍香一直跟公公婆婆還有聯系。原身的爺爺是個老賭鬼，家裏輸得一窮二白，還把主意打到了丁珍香這個兒媳的頭上。

原身本來在另一個學校上學，可為了躲避追債的人，丁珍香搬了家，還給傅厲辦了轉學手續。

也虧着這樣，傅厲用這件事作為幌子，丁珍香很快接受了他的性情大變。

自己的兒子長得好，丁珍香是一直知道的。只是瞧見燈影下默默忙碌的傅厲，她還是覺得自豪又熨帖。

公公沒有良心，老公又死得早，唯一的依仗也就是孩子了。之前他嫌棄自己這個當媽的窩囊，可現在體貼又懂事。丁珍香笑了笑，忍不住去拉他的手臂。

“別忙活了，你去寫作業去，剩下的媽來整就行了。”

傅厲也不違逆丁珍香的意願，拿出身後的黑色書包。

他上輩子死的時候已經二十六七了，高中那點東西早就忘得差不多。原身現在又是高三，所以傅厲對學業這個東西還是蠻放在心上。

不大的二居室，傅厲坐在餐桌前溫習書本，丁珍香則是坐在舊沙發上數錢。

“一百，二百，三百，四百，七百，七百一……七百九十七。”丁珍香一張張反複揉捏，生怕數錯。

她那個攤位位置差，一個月租金也要六千，加上成本之類的，她今天算是掙了三百多一點。

租房子要錢，孩子讀書要錢，兩人吃喝也要錢。丁珍香嘆了口氣，将本錢收了回去，拿着發皺的三百元走到傅厲跟前。

“這一百拿着充飯卡，在學校吃點好的。”

傅厲愣看着這一百塊，他怔住半天，緩緩伸手接了過來。

鈔票上布滿了油污，還帶着一股複雜的氣味。傅厲順勢将它塞進了書包，埋頭看起書來。

見兒子這麽用功，丁珍香不敢打擾，沉默地接着處理剩下的事務。

**

一大早起床，傅厲在餐桌上發現了被杯子壓住的十塊錢，還有一張紙條。

“你奶奶說爺爺病了，我今天得去醫院看看他，早飯你自己記得買，可不能不吃。”

丁珍香性子良善，原身那對吸血長輩對這個媳婦一點都不體諒。明知道她一個女人在外帶着孩子，不僅不幫忙，還處處想着怎麽壓榨。

原身可以不管不問，傅厲卻做不到。

他将紙條捏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決定今晚等丁珍香回家好好探讨一下這個問題。

為了省錢，傅厲花了半小時走到學校，到的時候胖妞已經工工整整地坐在位置上。她的眼神瞧見自己，還心虛地閃躲下去。

一路上的亂成麻的心事忽然被理順，瞧見胖妞閃爍的眉眼，傅厲緩緩勾唇，仿佛內心都安定了下來。

上輩子爾虞我詐落得一場空，他這輩子定要自由自在做想要做的一切。

傅厲走過去坐下，瞧見桌上的牛奶和面包，一聲不吭地拿起，作勢又是準備扔掉。

他不吃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這是上輩子養成的習慣。

經過昨晚，宋小喬雖然沒有那麽怕他，可她性格本就內向柔弱。她輕輕揪住傅厲的衣擺，甕聲甕氣：“這是我給你的謝禮，謝謝你昨晚的牛肉面。”

原來是胖妞給的。傅厲挑了挑眉，順着她的力道坐回椅子上。

“你們瞧見沒有，傅厲居然吃了那個大胖子的早餐！”

“哈哈，我賭贏了，明天記得把那盒巧克力帶來。”

“那個轉學生也真是不挑，宋小喬的東西都吃得下。”

“……”

宋小喬給傅厲帶早餐的事情不少人看見了，大家都以為這是大小姐追求人的手段，眼下看見傅厲吃了，一個個議論紛紛。

有嘲諷的，有不屑的，也有嫉妒的……

柏俊彥捏了捏手指，一聲譏笑。

之前給自己送早餐，現在轉頭就給那個人送上了。

“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柏俊彥自顧自下定義，內心更是對宋小喬看輕了幾分。

宋小喬全然不知大家的心思，還開心傅厲接受了自己的善意。

她想得很簡單，只要自己對傅厲好一點，努力挽回他對自己的印象，以後他應該就不會想着傷害自己了。

她本來就對傅厲心存內疚，現在想出這個法子，更是掏心掏肺對傅厲好。

上學幫着帶早餐，下課就幫着接水，到了中午放學，她拿着小錢包，彎着月牙眼邀請傅厲一起去食堂。

這次也不用傅厲威脅，她自發地去排隊打飯。

當然，也是刷的她的卡。

傅厲冷眼瞧着餐盒裏的滿當當，心裏總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別扭。

“你快吃吃看，這些都是我很喜歡的！”宋小喬不愧是個胖妞，說完這句話自己就開始吃得香。

傅厲并不挑食，也沒說什麽，拿着筷子也吃了起來。

一直到了經過小賣鋪，胖妞說着要去給自己買酸奶，傅厲這才頓悟心裏的怪異是因為什麽。

一把揪住胖妞的後脖子，傅厲啞着嗓音問道：“你這是在……可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