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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原身爸爸死得早，丁珍香幾年前就賣了那套房子幫公公還債，現在帶着傅厲兩人租房子住。

這對極品爺奶手頭倒還有套房子，也是原身爸爸當初掏錢買的。

“我媽賣了房子，早就對你們仁至義盡了，你們欠的債也與我們無關，若是不想落得缺胳膊少腿的下場，你們還有套房子可以抵債。”

傅厲的長相随了他爸，冷峻起來十分的銳利。孔翠一時懷念一時悲痛，心口間百味雜陳。

“如果不是為了幫你還債，我爸怎麽可能會死？我和我媽又怎麽會落得現在的下場？傅建剛，我請求你，也是通知你，放過我們的生活吧。”

“你個小兔崽子，你爸死得早，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爺爺可以教育你？”傅建剛猶如一頭發怒獅子，紅着眼就想撲過來。

傅厲沒有退步，就這樣靜靜看着他。

反倒一直安靜的孔翠站起身來，朝着傅建剛猛地撲去。

“夠了，你這個老不死的！為了賭，我兒子沒了，現在，我孫子也沒了……”發起瘋來的女人十分可怕，傅建剛一時竟被她推搡倒在床上，身上傳來鼓點般的疼痛。

“你這個瘋婆子，你居然敢打老子！”傅建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孔翠居然敢這麽對待自己。

孔翠瘋了一般捶打傅建剛，滄桑的老臉布滿了淚痕。

傅厲說的沒有錯，自己的孩子并不是丁珍香克死的，是他——傅建剛。

如果不是為了幫他還債，自己的孩子怎麽可能會連軸的高強度工作？又怎麽可能會迷迷糊糊橫穿馬路？更不可能會被汽車撞死！

可他，傅建剛，哀嚎還沒有落下淚來，聽到對方願意賠償50萬，立馬眼冒金光。

他用兒子的性命償還了賭債，換了他的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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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不去死，你要是早早死了，我可憐的兒子是不是就不會死？是不是還能陪在我身旁，聽他喊我一句媽媽……”

孔翠想到自己的孩子，滿腔的悲拗讓她無法喘息。她滑落在地上，眼神裏布滿了一層厚厚的陰翳，瞧不見一絲光亮。

她用一只手捂住胸口，痛苦地悲鳴：“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管你的死活，更不該逼着孩子幫你還債，都是我的錯……”

傅建剛一時不備吃了孔翠的偷襲，身上被追債人打的傷勢還沒有好全，孔翠剛才的捶打更是令他吃痛。他也顧不上教訓傅厲，怒氣騰騰爬起來，一腳就踹在了孔翠瘦弱的身上。

“你個臭娘們，反了天了？你居然敢打老子！”傅建剛毫不留情地踹了上去，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是不是老子好久沒有教訓你，你都忘了老子的厲害？”

傅建剛罵罵咧咧，看着孔翠的眼神就像是仇人一般，腳下的動作更是絕情。

傅厲早就轉身離開，這對極品的事情他不想摻和。

孔翠蜷縮在地上，一雙胳膊死死地抱住腦袋，連一絲叫痛都沒有。

這邊的大動靜早就驚擾到了別人，護士長板着臉匆匆趕了過來，見孔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傅建剛更是毫無停手的打算。

她一聲呵斥：“傅建剛，你在幹什麽？我要報警了！”

傅建剛總算踢累了，一口濃痰吐在了孔翠的身上，他悠悠躺上了床，嘴裏還不幹不淨道：“這個臭婊。子，早日死了去陪兒子還好一點。”

幾個護士七手八腳去扶孔翠，她花白的頭發亂成一團，核桃小眼腫的不成樣子，露在外面的身體盡是傷痕。

人心都是肉長的，盡管護士長剛還吃了他們的虧，可見到孔翠這般模樣，還是跟着幾個小護士扶着她去處理傷口。

孔翠全程靜默，一句話都沒有說。

護士長嘆了口氣，老話說的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對夫妻的情況她也算了解，所以對于孔翠她也是既同情又無奈。

“孔阿姨，你們都這把年紀了，幹嘛還學人家小年輕鬧矛盾啊？”小護士用棉簽蘸着碘伏給孔翠消毒，看到她的傷口忍不住開口勸說道。

“小李！”護士長揚聲制止道，忍不住下意識去看孔翠的臉色。

小護士剛出校園沒有多久，還滿帶着少女的天真和純善。聽到護士長的話她吐了吐舌頭，換了根幹淨的棉簽繼續給孔翠塗抹傷口。

孔翠一下子仿佛蒼老了十歲，她的眼神猶如一潭死水，聽見小護士的話也只是尴尬、沉默地笑了笑，然後就緩緩低下了頭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孔翠是什麽時候離開醫院的，不過傅建剛也毫不在意，他了解孔翠，她只是一個色厲內荏，滿腦子以夫為天的傳統女人。

“等着吧，不出明天她就會眼巴巴地湊過來。”傅建剛不以為意地翹着二郎腿，心裏暗暗篤定道。

這幾天沒了孔翠的照顧，他得親自去買飯打水。傅建剛腦海裏都已經設想好了怎麽懲罰那個人，決心定要讓她知道家裏誰是天。

丁珍香這幾日正與傅厲鬧矛盾，當然，這也只是她單方面的認為而已。

男孩子本就不如女孩子粘人，再加上傅厲忙着讀書做自己的事情，這幾日跟她不過就晚上打過了幾次照面。

為了公公的住院費還有欠款，丁珍香這幾日忙得夜市都沒有出攤。這日正在家準備材料，一直安靜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誰啊？”丁珍香起身擦了擦手，一邊朝着門口走去，一邊問道。

“媽，你怎麽來了？”看到來人，丁珍香大吃一驚。可她的詫異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白着臉低着頭，小心翼翼邀請孔翠進了家門。

“小厲呢？”孔翠依舊是記憶中那副刻薄的樣子，丁珍香也不覺得什麽，小聲回答道：“家裏沒有油了，我喊他幫忙跑個腿。”

孔翠用那雙丹鳳眼掃視着整個房間，半天都不接丁珍香的話。

丁珍香如同做錯事的小媳婦，主動道歉道：“對不起啊媽，我問了幾個朋友，可她們都沒有辦法借錢給我了……”

婆婆居然會從醫院找到家裏來，丁珍香了解她的為人，猜到她是為了錢過來的。可是……

丁珍香難堪地低着頭，這些年為了給公公收拾爛攤子，她已經能借的都借了，現在着實掏不出一分錢。

她默默閉上眼睛，等着婆婆刻薄的叫罵聲。

可等了許久，記性中的怒罵聲沒有出現。

她偷偷擡頭看了孔翠一眼，只見她的視線牢牢看着茶幾。

茶幾是上任房客留下的，使用了多年，桌腳還有桌面都有些明顯的破損。

丁珍香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我、我看這個還能用，所以、所以才沒扔。”

丁珍香知道孔翠最見不慣自己這般沒用的樣子，縮着腦袋聲音越說越低。

孔翠渾濁的瞳孔微微顫抖，她拿出身後的小包裹，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了丁珍香。

“媽，這是……”待看清裏面的東西，丁珍香神色巨變，慌張問道：“您給我錢幹嘛？”

孔翠看了一圈這簡陋的出租屋，聲音沙啞道：“我把房子賣了，還了債還剩下一點，留給小厲用吧。”

“媽，”丁珍香将手中的信封推了過去，不安道：“你把房子賣了，你跟爸怎麽辦？”

“我準備回鄉下去了，你不用擔心我。”孔翠坐的筆直，語氣淡淡道：“這些年是我們對不起你，阿鴻早就死了，你還能叫我一聲媽就已經足夠了。”

“以後我跟他爸是死是活都不牢你費心了，我只求你好好把小厲撫養成人，這就夠了……”

“媽？”丁珍香慌張落淚，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啊？怎麽好端端的說這些話呢？”

孔翠轉過頭，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兒媳婦。四十多歲的年紀，她卻老态畢顯，手掌盡是老繭和傷痕。

“是我錯了，是我害死了阿鴻，害得你和小厲落得如此地步。今天我們不會再去拖累你們了，你心裏不要記恨媽就好。不，你記恨我們也是應當的……”孔翠伸手握住丁珍香的手掌，一顆眼淚砸了下來。

“我們都不該為別人的錯誤買單，哪怕他是丈夫，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