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夜襲
夜襲
冷将軍這邊暢通無阻,連下三城。中路軍那裏卻是遇到了夜國的主力軍,開始了苦戰。
據說,夜國皇帝暴病而亡,并沒有留下遺旨。經過半個月的皇族厮殺,終于有一位王爺的兒子被過繼給了先帝,登基了。
“哼,都是騙子!還說什麽他恨透了那些算計他的兄弟們,寧願讓我兒為太子,也不會傳位給他的侄子們……他連遺旨都沒有寫,就拿太子位哄了我,玩了一招空手套白狼……”鳳鸾公主氣憤道。
“公主莫氣,”一位嬷嬷勸道:“也許先帝寫了遺旨,卻被那奪位賊人毀了呢!”
“賊人,都是一群賊!那位置本應該是我兒的!”鳳鸾公主罵道。
此時,那位隐太子卻在房中面露喜意:“你聽見公主在大發雷霆?驸馬呢?”
——真是奇怪,他竟然生疏地叫着公主和驸馬,而不是父親和母親。可見傳聞中“一家和睦,父母視他若珍寶,他也感恩孝順”的說法,不一定為真。
“啓禀主子,驸馬因為苦悶,外出打獵去了。”一位不起眼的侍從低聲言道。
“那就好,公主心情不好,想來也沒有多少精力,去廚房親自為我煲湯了!”那位公子言道。
“公主的湯不好喝嗎?”侍從詫異地脫口問道。
“好喝的很!”公子冷笑道:“我将湯底喂了貓,那只貓沒過多久就死了。”
侍從驚駭地看着他:“主人,這……這……”這哪裏是慈母?閻王還差不多!
“驸馬可知道此事?”侍從着急地問道。
“他當然知道。”公子冷笑道:“若是我不體弱多病,他怎能找到借口不回國?若是我不病倒瀕死,公主怎麽能将他順利留在夜國?”
“你是說,他們都……真是禽獸!主人還那麽小……”侍從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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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譏諷道:“争奪皇位時,本就沒有君臣父子!公主以為算計了驸馬,驸馬不過是将計就計,公主以為能成功上位,先帝卻拿她當棋子,用我來牽制住那些蠢蠢欲動的王爺們。什麽親情,怎抵得過滔天的權勢?若我為帝,年幼體弱,驸馬可掌夜國皇權,他為了這天大的權柄,也會裝作對公主投毒的事一無所知。至于公主,呵,太後的位置,她肯定已經肖想很久了。那是可以垂簾聽政的呀!”
“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主子這些年受苦了!”那名侍從氣憤、心疼地流淚道。
他心痛地看着小公子:公子在第一次知道一向面慈的公主暗中投毒,而驸馬也知情時,心裏是多麽憤慨悲痛啊!他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然後苦苦尋覓一絲生機。
公子一向心善,幾年前救了快被二管家打死的他。後來,他傷好了,來叩謝公子,公子陸續地吩咐了他一些事做。沒想到今日,公子叫住了他,讓他去打探消息。然後,他竟然聽到了這麽驚悚的皇族秘聞!
“我們逃跑吧!”侍從慌亂地出主意道:“我帶着主子逃出去,去沒有陰謀毒計的地方,我就算給人扛大包,也要供養主子好好活着。”
“好!”公子的面容柔和下來,對着這個隐秘的心腹,說道:“我有一個計劃,只要不再喝毒湯,我的身體定有好轉,那時候我鬧着出門游玩,去酒樓喝酒,打發開母親的人……你提前準備好普通衣物……”
他觀察了好幾年,才确定了此人可信,這一次,他要借助心腹的力量,一舉飛出牢籠。
“是,主人!”那位忠實能幹的随從,鄭重地點頭應道。
幾日後,小公子成功逃脫。他帶着心腹,花錢搭上了一個商隊,奔往異地,奔向了新生活。
冷将軍的西路軍,卻在連夜行軍途中被敵軍沖散了。冷生厮殺了一陣,将敵人殺光,卻發現自己脫離了大部隊,迷路了,身邊只有簫隐騎馬跟随。
“主人,我們是繼續趕路,還是找地方休息一夜?”簫隐問道。
“先休息一會兒,再出發。”冷生說道。
“是,主人。”簫隐應道。他下馬休息,嘴裏叼着一根草莖,想着什麽。
“遇到了硬骨頭,你對這次敵軍的偷襲怎麽看?”冷生問道。
簫隐道:“這種風格——夜晚、突襲,将鄭軍沖擊得七零八落,再分塊幹掉,很像是夜骁騎兵的作風。”
“夜骁騎兵?”
“是啊,當時我還小,沒有見過夜國皇帝,父王教我在書房讀兵書,有武将來見他,我聽過一些……”簫隐說道。
“那就是了。”冷生道:“果然兇悍骁勇,名不虛傳!”
因為主戰場僵持住了,所以元帥送來了消息,讓西路軍急行軍,攻打夜國的腹地,來破開僵局。冷生如今身負重任,要盡快回到營中。
“墨麒麟,就靠你了!”冷生休息了片刻,重新上馬,憐愛地摸了摸大黑馬的脖子,說道。
這時候,黑雲散開,天上露出了微弱的星光。這匹汗血寶馬馱着冷生,向着最近的馬群行去。
馬在晚上的視力,要比人好得多,馬的聽力也遠遠超過人的聽力,這時候,冷生只能寄希望于黑麒麟了,希望它能盡快找到馬群,回歸營地。
“就地安營紮寨,防止敵軍偷襲!”林副将下令道。
“是,大人。”士兵們領命道。
“怎麽樣?冷将軍回來了嗎?”謀士陳大人沖出營帳,焦急地問道。
林副将巡視了營地一周,回到帳前,翻身下馬,進了主營。他見四周沒了人,這才嘆了一口氣,對陳大人說道:“唉,冷将軍被沖散了,天黑無處尋找,若是不幸遇到敵軍主力,那是兇多吉少啊!”
“希望冷将軍大吉大利,順利歸營,否則,我們兩個可是上了女帝的黑名單,要被記恨上一輩子啊!”陳大人苦笑道。誰都能看出來,女帝對冷生不同,即便是有人拿什麽星宿說事,抨擊冷大人,女帝都絲毫不為所動,還對衆人說道:冷生是她的少年摯友,是她可托付生死之人。
“希望吧!”林副将有些頹喪地說道。他深知在戰場上變數極多,生死不由人。
那一邊,冷生騎着黑麒麟在曠野上行走,突然,黑麒麟打了一個響鼻,精神起來,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簡直是一溜小跑。
“前面有一個馬隊,不知是敵是友!”冷生說道。兩人暗中提高了警惕。偏巧這時候又來了一片烏雲,将天幕擋住了,什麽也看不清。
“殺!”那群人不知何時包圍了上來,有人大叫道。
“真是運氣差!”簫隐在心裏說道。不過,他一定會拼死保護住冷生。
兩方人馬搏殺起來,恰好此時,一彎新月撥開烏雲,露出了清輝。他們看清了彼此的面容。
“哈哈哈,我們捉到了一條大魚,是紅衣女煞神!”有人大喜叫道。
其他人卻驚訝地差點将武器掉到地上:“武王?武王回來啦!哈哈,是武王回來啦!”
“你是世子?小世子,你竟然還活着!”有人燃起了火把,瞬間照亮了簫隐長滿了胡子茬的臉。
“于伯?”簫隐也驚訝道:“你何時要領一小隊騎兵偷襲了?”
“自從武王去世,我們這些老人就都被貶了,我現在只是個小隊長,不來領兵幹什麽?”于隊長嘆道。
“是啊,世子,自從武王離開,我們這些人越來越難過了!”
“那個領兵的王八蛋什麽都不懂,一天到晚瞎指揮!”
“世子,你回來吧!”
“這夜骁騎兵本來就是武王練出的來,世子,我們都聽你的,什麽破将軍破元帥的,我們只聽世子指揮!”人們七嘴八舌地嚷道。
于伯也期待地看着他,說道:“聽說先帝去世後,皇位更疊已經兩次了,先是顯王之子登基,不久宮變,顯王府和鳳鸾公主府同時遭遇天火,之後,肖王之子又登基了。我聽說公主府的隐太子,在着火前兩天,就先逃走了,不過為了滅口,肖王之子還是選擇了滅門,傳出了隐太子的死訊。我想着世子若有幸,也會逃出天火,然後就見到了世子,這莫非是天意!現在京城烏煙瘴氣,亂七八糟。世子,你也有皇室血脈,如今我們自願追随于你,何不争來一個皇位當?”
所有騎兵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世子,只待他點頭,就下馬稱臣。
冷生握緊了手中刀,冷冷地看着他。
簫隐在火光中沉默了很久,說道:“我父王是被先帝所害,所以,我武功初成,就去皇宮裏殺了他。”
騎兵們頓時騷動起來,面面相觑,心中大駭。武王竟然真的是被皇帝所害!世子竟然真的去弑君!
獨于伯“哈哈”大笑道:“幹的好!世子為父報仇,此乃孝道!”諸位騎兵這才安心下來。
簫隐繼續說道:“夜國皇帝殘暴無德,殘殺忠臣,小人篡位,只顧享樂,這些年天旱水災,民不聊生,而鄭國政治清明,兵強馬壯,如今夜國已顯頹勢,若夜國亡,君當何去何從?”
“若沒死于戰場,便歸家務農吧!”于伯嘆了一口氣,言道。他看出了簫隐并無争奪皇位之心。
簫隐又道:“我父忠于朝廷,卻被皇帝暗殺,污蔑死于天火。夜國的忠臣良将,就算打了勝仗,也免不了被皇帝猜忌,被小人暗害。我從武王府逃命,皇族無一人伸手搭救,我早已心冷,從此隐名改姓,叫做簫隐。夜國無我存身之處。如今,我在冷伯爵府當家将,跟随冷将軍出征,想掙一個榮光,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世間,為武王府揚名。我在此,諸君可來否?”
“這……”人們竊竊私語起來,于伯也面有所動。
“于伯,”簫隐又勸降道:“于伯本是精兵悍将,不在中路作戰,卻被發配排擠到了小小西路戰場,不管此戰是勝是負,于伯也前途難料啊!如今明主在此,冷将軍乃西路軍中主将,又是鄭國女帝的寵臣,若是你們随我等打下夜國,封官加爵指日可待,何必當一個憋屈的小隊長,受那些無能小兒的鳥氣!”
“于大人,”冷生聽簫隐一心勸降,便揚聲說道:“女帝賢明,我在禦前說話,也有幾分分量,若是夜骁騎兵歸順了鄭國,我鄭國必不虧待諸位。”
一聽見冷将軍做出了保證,舊主世子又一心跟随于她,他們被排擠發配,前途未蔔,不禁心活了起來。
于伯猶豫了片刻,咬咬牙,一拍大腿說道:“好,我們就跟着你幹了!冷大人,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要欺哄了吾等粗人!”
冷生鄭重道:“于大人放心,以後夜骁軍由簫大人領兵,鄭國必不會虧待!”
于伯看見簫隐微微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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