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滅國之戰

滅國之戰

朝堂上下,聞訊大喜。女帝在禦座上笑道:“冷将軍,果然是朕的左膀右臂!當初,我的先祖盛陽女帝,就是因為夜骁騎兵的存在,無奈之下,給夜國留下了半壁江山,如今,夜骁騎兵歸順,攻破夜國,指日可待!”

“陛下聖明!”衆臣紛紛跪地拜道。那時候,一腔熱情,一腔豪情,一腔愛國之心噴湧而出!

——擴大了國土,收服了夜國,這就是中興盛世啊!女帝必定要被記錄在史書上,大書特書一番。而他們,在女帝的禦座下,可稱為良臣,君明臣賢,這可是一段佳話。現在,他們就正在創造歷史!

那些史官,已經開始想着怎麽措辭,來寫一篇能夠流傳千古的文章了。至于冷生冷伯爵冷将軍,也必能在史書上鮮活幾行字。

喜訊到達鄭國京城的時候,正是冷生率領西路大軍攻破夜國京都之時。說來也巧,那一路上鎮守城池的将軍和城主,不是正好和于大人有交情,就是曾經受過武王的恩惠,要不,就是聽聞武王遇害的慘事,心有戚戚,于是歸降。

就在東路軍和中路軍陷入苦戰之時,西路軍竟然勢如破竹,一路攻進了京都。

當然,兩位謀士的功勞甚大。他們收買了許多說書先生,還一路派出密探,或騙或誘或勸,城門就打開了。既然鄭軍已入城,那城主不想死,也就只能随便找個理由,順勢歸降。

“一路行來,硬仗都沒打上幾場,都是兩位謀士謀劃之功!”冷生贊道。

“冷将軍啊,”謀士陳大人笑道:“下臣可不敢居功。這都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緣故。夜國連着幾年大災,苛捐雜稅,民不聊生,皇室動蕩不休,人心不穩,武王被害,愈加令人心發寒。夜國注重血脈姓氏權貴,如今見簫大人和于大人歸降後,前途甚好,不禁心動。即使他們跟于大人沒什麽交情,也能扯上一番和武王的舊交,來找個理由投降啊!”

“沒錯,”另一位謀士也笑道:“夜國國弱,如日薄西山,鄭國國強,如日中天,他們都知道大勢已去,新帝沒有本事堂堂正正統領朝堂,只知道私下裏陰謀算計。那些城主歸降鄭國,還能繼續當城主。那些被強攻下來的城,城主都成了過街老鼠,去逃命了,不管是財富,還是地位,什麽都不剩。他們也會想明白的。歸順武王之子,是歸順舊主,這個理由找得好,就算日後史書上也不能罵他們啊!”

“他們倒是算計的好,這叛國的罵名都讓簫大人一人承當了!”陳大人唏噓道。

“……”冷生莫名地有些心疼簫隐了。只知道他舊部多,但都是打着他的名頭,拖累于他,靠他保護啊!

冷生第二次進入夜國都城——哦,不,現在,這是鄭國的領土了——全軍肅殺,只有冷将軍一襲紅袍,如火如荼。

簫隐曾經問她為何穿紅衣,這可是陣前明晃晃的靶子。

冷生言道:“因為耀眼醒目。現在,我不是藏在暗中的殺手了,我是軍中主将。打仗的時候,只要士兵們遠遠地看到紅色,就知道我與他們同在,士氣才會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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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遠走他鄉的公主府小公子,事後也聽人繪聲繪色地描摹過冷将軍進都城的盛景——紅衣豔,如雲霞,若天光,美不勝收,那煞氣,能鎮四方妖魔,那冷漠和高傲,就像山巅之雪,令人望而生畏。他那晚見到的女子——被父母遺棄,被歹人擄走,如孤兒般長大的女子,竟然活成了別人口中的傳說。嗯,他也不能輸太多啊!

十幾年後,他遍訪名醫解了毒,帶着他的貼身侍從,掙得了一些家業,改名換姓,成了一名走南闖北的富商。

夜國都城并沒有經過破壞,因為有大臣受不了新帝的暴、政,偷偷地打開了城門歸降。當然,他們降的是擁有夜國皇室尊貴血脈的武王世子——改名後的簫隐。

黎明時分,都城已收拾妥當。守着另一邊城門的林将軍,還意外逮到了幾條皇室大魚。主将冷将軍一襲紅衣,騎着汗血寶馬黑麒麟,率領衆将士進城。

街道上,馬蹄噠噠,朝霞漫天,她鮮衣怒馬,如天神下凡,策馬行來,直奔向皇宮。

“盈兒,我是你的母親啊!”一個瘋婆子般的女人,在街角目不轉睛地看着冷生,然後不管不顧地向她的馬沖來。鳳鸾公主現在是真的後悔了,若是她養大的不是沒良心偷跑的兒子,而是這個英明神武的女兒,她現在就能用親情影響她,令她和簫隐成親,成為夜國帝後。

“盈兒!”一位落魄男子站在街頭,情感複雜地叫道。他以為,他可以振興冷家,成為掌管一國實權的攝政王,可誰知,美夢破碎,轉眼間,被他丢下無視的女兒,竟然攻破了一個國,輕而易舉地就占領了他肖想了十幾年的皇宮,成為了夜國的無冕之王!

“是哪裏來的瘋子?快捉起來!不要擾了冷将軍進宮!”謀士陳大人厲聲喝道。

那兩人還沒有到冷将軍近前,就被衆多士兵捉住了。那位落魄男子還強勢反抗了幾下。但是,今日進城的将士,全都是挑選的好手,就是想用來示威的,現在用上了。還真有那不長眼的,敢沖上來。

冷生冷将軍高高地坐在汗血寶馬黑麒麟上,目不斜視,面上絲毫沒有動容,催馬前行,飛快地行過了那條街,如一朵紅雲般,飛到了皇宮裏。

冷生剛一入宮,就有大臣代表夜國新帝,跪地遞交了降表。冷生一如既往,孤傲冷漠,面不改色地接過降表,代表鄭國,正式接收了這座皇宮。夜國在這一刻,真真正正地成為了歷史。

在膽怯宮人的帶領下,冷生和簫隐一起,去逛了逛皇宮的寶庫。

“把這個這個收起來,送給女帝!”冷生指點着若幹珍品道。簫隐不禁又是一陣郁悶,就算兩人的感情定了下來,但是那個陰魂不散總是存在的女帝喲,真是令人牙癢。

——想來鄭國宮中的男後,偶爾也會有這種想法。那個陰魂不散的冷生哦!

半年後,冷生班師回朝。至于鳳鸾公主和驸馬,自然是和夜國皇室一起,早就跟随元帥的大軍,被押回鄭國京城,和夜國新帝一起,被軟禁了起來。夜國的皇室,尤其是有野心的皇室,鄭國女帝不會放松對他們的監視。

水萍山和父親站在街頭,看到了鳳鸾公主和驸馬的囚車。水伯頓時臉色大變,拉着女兒匆匆回家。

“怎麽了,爹?”萍姑不解地問道。

水伯顫抖着雙手,嘴唇哆嗦道:“他還活着……他叛了國……可憐的小主人啊,是我對不住她!”

“爹,你在說什麽胡話?”萍姑着急地問道。

水伯沉了沉心,說道:“我父親是冷府的大管家,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候老侯爵。後來,老侯爵死于戰場,先帝憐其忠義,下了旨意,其子不降爵,繼承侯爵之位。父親亡故,我當了大管家,一直伺候新侯爵,直到他娶了夜國公主,生了女兒,取名冷盈……”

“……這些我都知道啊,爹你都說了好幾遍了!”萍姑無語道。

“所以,我對新侯爵極其熟悉……剛才,我在囚車裏看見了他……他詐死,去了夜國,還另娶了鳳鸾公主,這是叛國之罪啊!”水伯哆嗦道。

萍姑一驚,言道:“怎麽會這樣!那鳳鸾公主漂亮嗎?怎麽會令他抛家棄國,去敵國做了驸馬?”

“那鳳鸾公主,和嫁到侯爵府的那位公主長得一模一樣,就像雙胞胎!”水伯道。

“什麽雙胞胎,那就是一個人,肯定是公主不想當侯爵夫人,又跑回夜國當公主去了,還改了個封號,叫什麽鳳鸾公主。”萍姑氣憤道。

“冷伯爵肯定知道了此事,才會厭惡那些夜國的東西,讓我将它們都扔出去。怪不得,怪不得她那麽生氣,為了一條腰帶将我們趕了出來……小主人太可憐了……有父有母,還不如無父無母……她肯定是怕我們留下夜國的平安帶,是與夜國的公主驸馬有牽連,這才将我們趕了出來,來避免冷府獲罪——通敵之罪啊,要殺滿門的……幸好小主人慈愛,什麽都沒說,只把我們趕了出來,還給了安家銀子……”水伯語無倫次道。

萍姑也手腳冰涼起來,原來一時的喜惡,一條小小的腰帶,就使他們父女差點從殺頭之罪上晃蕩了一圈。她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神思恍惚了一陣,說道:“我想起來了,當時是有人慫恿,在假山後譏笑我沒見過世面,連一條漂亮腰帶都沒有,我才……”

“是圈套!”水伯後怕道:“幸好伯爵大人心慈,只将我們趕出了府!”

萍姑也拍拍胸口,真正地懊悔起來:“女兒知道錯了,那不是一條腰帶的小事,而是和性命相關,和冷府全府人的性命相關啊!”

“以後安分守己吧,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什麽冷侯爵,他已經死了,現在只有夜國公主和驸馬。”水伯叮囑道。

“嗯,我一定守口如瓶。”萍姑忙不疊地答應道。

“衆愛卿,此等滅國功績,為鄭國開疆擴土,應該如何封賞?”上朝時,女帝問道。

“可封為侯爵。”有大臣言道。

女帝有些不悅:“滅國之功,才到侯爵,那以後何人敢再上陣為孤搏殺?”

有一位女大臣心思細膩,她揣摩着聖意,奏道:“啓禀陛下,可封國公。”

女帝頓時喜道:“善,封一品國公,位同王爺、公主,賜封地夜郡。”(夜國劃分成兩份,一份被鄭國的幾個郡縣小口吞噬,另一份單獨劃為夜郡,交由冷生管理。)

“謝陛下!”新出爐的冷國公拜道。

“愛卿,”女帝歡喜問道:“你還有何所求?朕近日正在選秀,有許多品性良好的官家公子入冊,你可有喜歡之人,朕願為你們賜婚!”

“陛下,臣有心儀之人簫隐,請陛下為我們賜婚。”冷生奏道。

“你是說統領夜骁軍的簫将軍啊,也好,郎貌女才正好般配,朕這就為你們賜婚,将簫将軍嫁給你。對了,畫冊上的公子,你是否挑選兩個?我賜給愛卿兩名貴妾,簫将軍必不敢嫉妒。”女帝戲谑道。

那些夜國的降将聽聞此言,大駭,瞪向冷生,但是敢怒不敢言。

——這是在朝堂上,別鬧了!

“……”冷生默默地挑起眼皮,盯着女帝,看了半晌,說道:“只一人,足已!”

那些夜國降将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簫将軍一直用充滿愛意的眸子看着冷國公,覺得能和女神成為伴侶,是他在上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美事,有女神相伴,此生足已!至于別人的看法,不重要啦,他活了那麽大年紀,什麽難聽話沒聽過,都只當是毛毛雨。

很快,管家姑姑對簫隐正式下了聘禮,到了選定的吉日,冷生和簫隐一起,騎着帶紅花的高頭大馬,在京城街道上走過,分發喜錢,然後回到冷府,兩人拜堂成親。

那些原夜國的降臣雖然不滿,但是,這是鄭國女子娶親的風俗,也就只好忍了。不久,他們發現了更多不能忍的事情,例如說他們的妻子開始朝鄭國風俗轉變,說話的口吻,做事的方式,越來越硬氣了。

“哼,若是你再去喝花酒,我倆和離,我自立女戶,也納上幾個男妾!”一位夫人語出驚人道,竟然當場将他丈夫鎮住了。

“我的天吶,這還是女人嗎?這是妥妥的離經叛道的母夜叉!快拉你母親回家,別在外頭丢人現眼了!”那位原夜國大夫捂臉道。

誰知道,驚雷還在後頭,他那個向來嬌柔文弱知書達理守規矩的乖女兒說:“爹,母親說的沒錯,沒本事的女子才會嫁到別家,按照鄭國風俗,我要留在家裏娶夫,就像公主一樣,擁有和王爺一樣的權利,去朝廷裏做官,若是爹你不允許,我就去自立女戶,去考科舉!”

那位原夜國大夫當即目瞪口呆。

——今天又是三觀受到沖擊的一天啊!鄭國的風俗怎麽這麽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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