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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謝三長老拄着拐杖走了出來。
因為奔波,他眼皮上的褶皺非常明顯,像是幹枯的老樹皮,一雙渾濁的眼睛盯着顏夏他們的方向,陰森而可怖。
真是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本來以為一切都已經絕望了,誰能想到峰回路轉,竟然把顏夏幾人送到了他的身邊。
她是最好的人質,也是最适合的實驗品,有了她,他遲早有一天能拿出成果,卷土重來。
謝三長老的心思不加掩飾,令人作嘔。
陰森的視線落在少女精致如畫的面頰時,神色黏膩而充滿算計。
果然是一張漂亮的臉蛋,不然也不能讓那麽多的人為她傾心。
要是他年輕個幾十歲,說不定也會生出些憐香惜玉之心,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随着謝三長老的聲音,幾十個容色冰冷的護衛站到了他的身後,神色淡漠,像是一具具冰冷的機器,沒有半分人類的感情。
這是謝三長老最後的底牌,長老院多年實驗培養出來的死士,戰鬥力極強,只聽謝三長老一人的指令。
看着謝三長老的獰笑,原本輕松的宋墨立馬支棱起來,臉上寫滿了警惕之色。
顏夏和顏月也滿是凝重。
謝三長老!她們竟然在這般情況下遇到了謝三長老!
簡直是倒了大黴,說曹操曹操到,可她們一點兒都不想要這樣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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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叫苦不疊,宋墨面上卻是笑嘻嘻的,一副插混打趣的模樣:“呵呵,誤會!都是誤會!”
一邊說,他一邊悄摸摸地去控制懸浮車。
但他剛有動作,護衛們駕駛的懸浮車就已經将他們層層包圍,呈現箭弩拔張的對峙之态。
宋墨:“……”
宋墨遲疑片刻,老老實實地舉起了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們手裏的兵-器可不長眼睛,一個不小心,轟炸過來命都丢了,躲在懸浮車裏逃都逃不掉。
瞅着護衛們冰冷的神色和手上的激光槍火炮,顏夏和顏月對視一眼,都展現出束手就擒的姿态。
懸浮車被逼停,顏夏三人緩緩地從車門處走了下來。
謝三長老陰冷而沙啞地笑:“果然,都是聰明人,識時務者為俊傑。”
“哈哈,謝謝誇獎——”宋墨誠懇地笑了笑。
下一秒,說時遲那時快,他一個旋身踢了出去,眼疾手快地奪了護衛手中的槍。
顏夏和顏月也是同時出手,鋒銳的利刃輕飄飄地割斷了兩個護衛最脆弱的脖頸,兩把激光槍已經到了她們的手中。
沒有熱-武-器,但是顏夏生性謹慎,身上的冷兵器是從來不會缺的。
上一世的經歷使然,她時刻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剎那之間,兩方人便爆發出激烈的沖突,不知是誰先開了槍,刺眼的亮光伴随着轟鳴,激起了遠處的飛雀。
“我已經給軍方發了消息!”顏夏敏銳地避開了攻擊,冷靜地高聲道:“最多十分鐘,軍方援軍就會趕到。”
這句話是說給顏月和宋墨聽的,也是說給謝三長老聽的。
謝三長老面沉如水,臉上黑得幾乎能滴出墨水,咬牙遲疑了許久,惡狠狠地道:“抓人,生死不論!”
這是他最後的翻盤機會,盡管只是一具屍體,但也有一定的實驗價值。
顏夏她們将他逼到這種境地,哪怕冒着危險,他也必然要她們付出代價!
謝三長老話音一落,護衛們的手段便變得狠辣許多,逼得顏夏三人捉襟見肘,身上都帶了傷。
宋墨的體質等級不低,但更擅長代碼技術,逃跑的能力還行,戰鬥實力卻是一塌糊塗。
顏月比他更差,體質等級都是靠着藥劑短時間內升上去的,現在還只是D級,戰鬥經驗極其匮乏。
唯有顏夏一人,既要顧着圍攻的護衛,還得分心宋墨和顏月的安危,不一會兒面色便蒼白了許多,只是杏眸深處仍是一片平靜。
無論是她還是謝三長老,對現在的局勢都是心知肚明。
現在看的就是速度,看看究竟是軍方的援軍先來,還是她們先支撐不住倒下了。
瞧着戰鬥場景,謝三長老的面色越來越深沉,渾濁的眼底閃過貪婪之色。
他是真的沒想到,看起來嬌嬌弱弱的顏夏竟然這麽難纏,甚至完全不輸老牌的A級強者。
以她的年紀,以她的天賦,這是多麽好的實驗材料!
若是之前便知道她的特殊之處,他怎麽可能還因為顧忌謝景淵而猶猶豫豫,以至于錯失良機,淪落至此!
不能再等下去了。
謝三長老果決地厲聲吩咐道:“不惜一切代價,一分鐘內解決戰鬥!”
一分鐘內解決?這怎麽可能?
顏月和宋墨動作一頓,腦海中充斥着不可思議之感。
顏夏的心中卻猛地浮現出不安,不知想到了什麽,她高聲道:“打斷他們!”
她當機立斷幹掉了離自己最近的兩人,但雙拳難敵四手,顏月和宋墨沒能心有靈犀地理解她的意思。
其他還站着的護衛們像是被設定好了的機器,迅速地按下了手腕上的按鈕,淡紅色的藥劑自動順着針管刺入了他們的脈絡。
眨眼之間,護衛們的雙眼便彌漫上游動的血絲,詭異蓬勃的肌肉撐破了他們的作戰服,像是堅硬的鋼鐵般塊壘分明。
如果說之前的他們是普通的戰鬥機器,那麽現在無疑是升級版的,速度和攻擊力都得到了可怕的提升。
“媽的,究竟是什麽東西!”宋墨被逼得爆了粗口,眼睛都因為震驚而瞪大。
他剛剛試圖攻擊了左側的護衛,然而他身形紋絲不動,自個兒反而被反震弄傷了。
要知道,他的體質等級雖然有些水,但也是貨真價實的A級!
這不合理!簡直是作弊!這還怎麽打哇!
宋墨急得跳腳,顏夏的神色也冷了下來,充滿了凝重。
——是短時間的爆發藥劑。
戰鬥力可以翻幾番,但是後遺症很大,還可能傷及精神力,沒想這個時候的謝家就已經制作出來了。
不,顏夏敏銳地發現了護衛們失去理智的瘋狂狀态,冷靜地下了判斷,沒制作出來,應該只是半成品。
但僅僅只是半成品,也足夠她們吃一壺的了。
之前顏夏她們還能勉力周旋,但面對爆發藥劑作用下的護衛,她們根本不是對手。
“姐,小心——”瞧見顏夏有危險,顏月的瞳孔都因為緊張和擔憂而縮小,音調尖銳地提醒了一句。
但已經來不及了,顏夏本就承擔着最大的壓力,還得分心照顧顏月和宋墨。
猝不及防之下,躲開了來自左方的攻擊,卻怎麽也避不開右側刺來的激光劍。
顏夏幾乎能感知到激光劍灼熱到融化骨髓的高溫,隐隐傳來血肉被灼烤的焦糊味。
千鈞一發之際,那名護衛手腕上的光腦忽的轟然炸裂,夾雜着電火花的碎片四濺,飛入了他的眼睛和血肉中。
執着激光劍的手腕筋脈被碎片劃斷,激光劍無力地掉落在地上,護衛捂着鮮血直流的眼睛凄慘地大叫。
這一聲光腦爆炸的聲音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其餘護衛的光腦一個接着一個爆炸轟鳴。
血肉殘肢混着碎片火花飛濺,濃郁的血腥味和硝煙的氣味彌散在空氣之間。
碎片敵我不分,顏月和宋墨手腕上的光腦雖未爆炸,但也躲避不及受了不輕的傷。
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慘狀,他們反射性地解下光腦丢了出去,眼底滿是畏懼。
在聯邦,光腦伴随着每個人長大,每個新生兒在身份系統登錄後,就會習慣性地綁定只屬于自己的光腦。
但誰能想到,有一天,熟悉的光腦竟然會變成致命性的武器,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即使明顯是幫助他們一方的,但顏月和宋墨還是忍不住害怕得瑟瑟發抖。
恐怕會産生心理陰影,以後都不太敢随身攜帶光腦了。
顏夏卻并未看見這些。
從爆炸開始,便有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溫和地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被輕柔地攬入了一個微涼的懷抱。
顏夏本是警惕性極高之人,但這人出現得着實無聲無息,她竟全然未發現他的靠近。
或者說,擁着她的真的是“人”嗎?
明明挨得這麽近,顏夏卻聽不見他胸膛處的心跳聲,只能隐隐嗅到極清淡的氣息,帶着些草木質樸的香。
顏夏下意識抓住了對面之人的手腕,正想折斷,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嗓音,含着顯而易見的擔心。
“夏夏,你沒事吧?”
“我沒事。”顏夏微愣,搖了搖頭,面上有些遲疑。
她怎麽聽着,有點像《仙魔傳奇》中魔尊的嗓音,低沉中帶着些磁性,像是廳堂中的大提琴,音色優雅。
顏夏退後一步,拿下了遮在眼前的那一只手,終于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樣貌,怔然地頓在了原地。
青年的容貌生得極為出色,眉眼中雜糅着皎皎月色和妖異邪俊的氣質,高鼻薄唇,膚色冷白,說不出的勾人。
這張臉,顏夏曾經看過的,只是那時的“他”只是虛拟光影聚集而成,并無實體。
“雲啓……”顏夏喃喃出聲,怔怔地看着青年的面容,帶着些不确定。
“是我。”青年雀躍地點頭,鳳眸幹淨而純真,裏面只有顏夏一人的身影。
他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少女柔軟而細膩的肌膚,拭去了濺在面頰上的那一滴滾燙的鮮血,溫柔而充滿心疼。
但等他轉身看着地上慘叫痛嚎的衆人時,神色冰冷,居高臨下,雙眸中映着無機質的冷光。
瞧見他的眼神,顏月和宋墨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想要退後一步。
怎麽說呢?明明是青年救了他們,他們本該感激的,卻不知為何,心裏頭升起來的卻是害怕的情緒。
或許是因為他的非人感太強,身上的詭異感實在太過明顯?
“姐,這位是……”顏月小心地拽住了顏夏的衣袖,謹慎地看向了青年。
“他是雲啓。”顏夏言簡意赅地解釋。
雲啓?
顏月和宋墨心中同時一驚。
他就是雲啓?顏夏口中的厲害朋友,代碼技術極強的天才?好像無所不能般。
只是……
顏月抿了抿唇,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之感:“姐,他……”
她正想再問,卻聽見了軍用懸浮車轟鳴的聲音,只得将疑惑壓在了心底。
風聲呼嘯,秦珩和傅司絕沒等懸浮車停穩便跳了下來,一路飛奔而來。
“你們沒事吧?”秦珩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情景,入鬓的劍眉緊擰。
他的視線只在顏夏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便不着痕跡地移開,眸中添了些狠絕之色。
少女的模樣極其狼狽,雪白細膩的肌膚添了許多細碎的血痕,身上的衣裳被鮮血浸濕,幾縷烏黑的碎發貼在臉側,蒼白而脆弱。
讓人恨不得将傷她之人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沒事,只是些皮外傷。”顏夏冷靜地回答,顏月和宋墨也搖了搖頭。
但搖頭的幅度太大,宋墨疼得龇牙咧嘴,憤憤不平道:“只可惜讓那個謝三長老跑了!”
到底是老謀深算的老狐貍,一瞧見事情有變,便帶着幾個護衛跑了。
但唯一值得慶祝的是,謝三長老手腕上的光腦也炸了,他也傷勢不輕。
“他跑不掉的。”秦珩沉聲開口。
他帶了一隊人去追捕謝三長老,又将剩下的人留給了傅司絕指揮,護送顏夏她們去醫院治療。
秦珩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只來得及囑咐幾句,并未注意多出的一人。
傅司絕則不同,他眯了眯眼,視線掃過了地面上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如蜻蜓點水般掠過被炸斷的手臂。
“阿顏,我送你們回去。”傅司絕的狐貍眼微微上挑,壓下了心底的猜測。
無論如何,顏夏的傷勢最重要,剩下的一切都可以往後面排。
他領着顏夏和顏月上了自己的懸浮車,宋墨機靈地爬上了另外一輛,而雲啓,卻毫不遲疑地跟在了顏夏的後面。
“這位是?”看見青年的模樣,傅司絕的眼神一頓。
顏夏垂眸解釋道:“他叫雲啓,是我的朋友,這次多虧他救了我們。”
“原來是這樣。”傅司絕移開視線,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是巧了,我看他十分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
雲啓沒理他,只安靜地坐在了顏夏的身側。
自始至終,他眼裏只能看到她。
·
另一邊,謝三長老腳步踉跄,捂着鮮血淋漓的斷腕,倉皇中摻雜着狠意。
一輛亮銀色的懸浮車停在了他的面前,謝景年從車上下來,不解地問:“三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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