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74章

但是在秦家老祖這裏,顏夏的感覺卻是無窮無盡,好似壓根沒有邊界。

顏夏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放緩了動作,試探性地看向了身前。

“老祖?”她輕聲開口問。

但房間中空無一人,沒有任何回答。

只陰氣霧霭的濃度不斷下降,沒有顏夏的補充,不一會兒便漸漸消散。

顏夏又問了一聲:“老祖?”

仍是沒有任何回應。

她的眉心擰了擰,露出了些許沉思之色。

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消耗過度的顏夏感知到了精神上的疲憊。

已經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她不再着急。

沒得到那位秦家老祖的回複,顏夏也不失望,而是平靜地上了床打算休息。

高品質的陰氣于鬼怪而言便好似罂-粟般,吸收了一次便控制不住地想要第二次。

而且,就這次的短暫接觸,顏夏能隐約感知到自己和秦家老祖之間的聯系。

雖然不能像是柳歆那樣清楚的感知,卻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牽系的那一條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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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夏本就累了,躺在床上沒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但她的思緒卻意外的清晰,好像順着某根肉眼難辨的絲線,飄離身體,抵達了一個不知名的地點。

顏夏眼前一黑,再睜開眼時,入目的已經是另外一番迥然不同的場景。

像是逆向流轉了千年的時光,長廊上古色古香,來往的行人們或穿着窄袖短打,或穿着昂貴的絲綢錦緞長袍,梳着精致的發髻。

垂髫兒童,花白頭發的老人,手裏提着滿滿當當的籃子,面上皆是幸福滿足的笑容。

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顏夏甚至能清晰地嗅到糖葫蘆和糖人的香甜氣息,無比的真實。

漂亮的紅色燈籠懸挂在橋面上,碧水蕩漾着微波,裝飾精美的大大小小畫舫,美輪美奂,金碧輝煌。

每個人的衣飾和樣貌都極為生動逼人,惟妙惟肖,看不出任何的違和破綻之處。

若不是顏夏清晰地知曉這不過是一場環境,恐怕還真要懷疑自己是一夢穿越,來到了幾千年前的繁華街市。

這是何等驚人的實力?

顏夏想到了曾經柳歆編織的那個幻境。

無論是場景還是人物都遠遠比不得此般千分之一,卻讓她消耗過度陷入了昏迷。

那還是在她吸收陰氣升級之後,根本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顏夏站在橋上,眺望着不遠處的水波畫舫,心中感嘆的同時,思索着秦家老祖讓她來此的目的。

驀地,她的眼神一動,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小畫舫上。

上面只坐了一個身着黑色底紋長袍的青年,狹長的鳳眸低垂,神色平淡疏離,仿佛與整個街市格格不入。

——是他。

顏夏心中一動,就在她看向青年的時候,青年也擡頭看向了她,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淡。

只是觸及她的容貌時,極短地頓了頓,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畫舫靠岸,顏夏走了過去,看清了青年的五官,眼中忍不住劃過驚豔之色。

她見過的出色男性很多,上一世的蕭瑾,雖然心思複雜深沉,但外表卻是無可挑剔的俊美。

還有秦家的秦書墨、顏父,都是容色頂尖的美男子,而且各有各的特點,令人見之難忘。

秦家老祖的容貌和他們不是同一類型,可能無法比較,但論起氣質來,卻是顏夏見過的當之無愧的第一。

一雙漆黑的鳳眸平淡,溫和卻疏離。

兩種迥然不同的氣質在他的身上完美地融合,有古代翩翩君子的俊雅感,卻也有一種淡漠的非人感。

好似獨成一方世界。

“老祖……”顏夏停在了距離畫舫幾步遠處,音調中帶着幾分遲疑和不确定。

青年的神色從容而溫和,微微颔首:“你體質特殊,我離你太近,對你不是什麽好事。”

這是在解釋他之前為什麽沒有回應她?

顏夏的眸光動了動,黑曜石一樣的杏眸烏黑而澄澈:“為什麽呢?”

上一世在蕭家的控制下,她不知道供養過多少惡鬼兇魂,但并沒有感受到什麽傷害。

諷刺的是,鬼怪并未傷害她,反而是和她同族的人類,将她傷得最深,剝削得最狠。

“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你的體質似乎改變了許多。”

青年的面上浮現了幾分很淡的疑惑,只是如蜻蜓點水般,雁過無痕,并無更深探尋的意思。

顏夏适時地做出認真傾聽的姿态。

青年坦誠地補充道:“對我的吸引很大。”

他的鳳眸掠過了很淺的漣漪,似是有些許無奈之色:“我擔心,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顏夏:“……”

顏夏對神秘的秦家老祖有過許多猜測,但從來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這樣性子的人。

他究竟是怎樣的心态,才用這樣無辜而無奈的語氣,這樣一張淡漠疏離的面容,說出這般引人遐想的話!

似是看出了顏夏的神色,青年極輕地笑了笑,有幾分歉意:“時間太久了,我的自控力确實下降了許多,比不得曾經。”

“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來坐坐嗎?嘗嘗我烹饪的茶水如何?”

他的語調彬彬有禮,姿态紳士,像是備受禮儀熏陶的世家子弟,一舉一動之間自見風骨。

顏夏上了畫舫,坐到了青年的對面,看着青年一派行雲流水的動作。

說是烹饪茶水,就真的只是泡茶,一整套茶具一應俱全,裏面甚至有許多顏夏認不出來的器具。

但青年的手指骨節修長,矜貴優雅,執着玉質的茶具,像是在拿着什麽珍貴的藝術品。

顏夏一時不好開口,只能安靜地看着他泡茶的側顏,心情一點點變得沉靜下來。

畫舫無風自動,緩緩駛向了水面中央。

四面的情景好像隔上了一層薄薄的霧,多了幾分不真實的虛幻感。

察覺了這般變化,顏夏擡頭看向了對面的青年,帶着不解之色。

青年溫和輕笑:“我習慣了這樣的環境,一時疏忽,忘記了改變。”

他發現了顏夏置身幻境的不自在。

顏夏倒是不意外被他看透,只是有些好奇和訝然。

所以,在神龛裏面的時候,秦家老祖都是悄悄地編織大場面幻境,然後獨身一人看戲嗎?

心裏這麽想了,顏夏臉上也表現了幾分。

青年卻并不在意,不急不緩地斟了一杯茶水,遞到了顏夏的面前,氣質平和:“喝茶嗎?”

青翠碧綠的茶葉在茶水中浮沉,淺淺的微苦中蘊着餘味悠長的淡香,入口回甘。

顏夏本以為這茶水也只是虛幻而成,沒想竟十分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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