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收攤

收攤

這是花昭穿過來的第十天。

這個世界表面看起來很正常，但其實充滿懸疑和奇幻，未來一切不可知。

她現在是文中的女配，一個十七歲的學生，身體潛能尚待開發。按照已知的線索，花昭不久後就會嗝兒屁，要想活下去，她必須要找到一個叫顧烨的人。

顧烨，男，18歲，聽說設定是下一屆冥界大佬，目前前世記憶被封印，現在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正接受着艱苦的試煉。

以上，就是花昭知道的所有信息，至于她在這個世界的命運會怎麽樣，她完全是一臉懵逼。

月黑風高，花昭站在“花花小龍蝦夜宵攤”前。花昭母親早亡，這夜宵攤是她老爸花大刀留給她的，一周前，花大刀神秘失蹤，花昭報了案，可是案子一直沒有進展。

最後一波客人終于吃完了，花昭收完攤，拉下卷閘門，鎖好，準備回家。她住的地方離店面不遠，但是也要走過兩條巷子。

周圍的一切都是寂靜的，巷子裏面可以清晰地聽見她的足音。不高的圍牆擋在巷子兩旁，牆面痕跡斑駁，挂着一些翠綠的爬山虎，牆內都是一些老房子，這個時間點的人大多睡了，有一些竹子伸出來，在月光下随風搖曳，好像在朝她招手。

巷子不長，沒有路燈，顯得有點陰森，一走這條巷子，花昭心裏的不安感就越來越強烈。

這幾天，她每走到這個地方，就會看見一團黑影，黑影蹲在巷子前方，如迷霧一般，安靜又詭異，讓花昭對這條巷子産生一種恐懼感。

她沒辦法繞開這條巷子，這是唯一一條回家的路。

只要拐過彎，再走七八百米就到家了。花昭心中溢滿不安，站在小巷中，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地面上的一攤水在月光下如鏡面一般閃着光，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沒看到任何異常。

別出現，別出現，別出現……

花昭在心裏默念着。

花昭在默念中逐漸放下心來，看來她今天運氣不錯，沒有奇怪的東西來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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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昭開始往前走，但就在這個時候，那攤水起了變化，一縷青色的煙慢慢從水中升起，變黑變濃，變幻成一個小孩子的輪廓，背對着她蹲在了巷子口，好像在地上畫着什麽。

又來了！

連續幾晚花昭都遇到它，它也不讨厭，就是喜歡攔在她每日必走的路上，蹲半個小時後自己消失。

黑霧一般的東西，花昭總是想着它是什麽，然後回到家就會開始做噩夢，半夜又總會從夢中吓醒。

沒辦法，管它是何方神通，只要沒有傷害她，她就等着吧，等它玩夠了，她才能回家。

然而，今天出了點意外。花昭握着手機，等了四十多分鐘，那個小家夥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花昭大着膽子，咳了咳，問道：“你……需不需要幫忙？”

那黑影停頓了一下，好像是聽到了她的話，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同時，花昭警惕地看着它，心頭一顫，身子也驟然繃緊。

她還沒見過它正面，也沒和它搭過話呢，它能聽懂她的話？難道她天生體質特殊，能夠與一些非人類交流？

花昭準備上前，這時候巷子裏忽然響起了一陣喊打聲。

“抓住他。”

這兒是老城區，住的人雜，打架的事也經常發生。花昭因為從小在這兒長大，又和老爸經營着夜宵攤，許多混混都認識她們父女，他們平時照看她們家的生意，喜歡開着玩笑說在這條街上她不用怕被欺負，哥哥們都罩着她。

追街喊打對混混們是常事，花昭早就見怪不怪，但這還是第一次正面遇上。

被圍住的人是一個少年，少年身形颀長，身上還穿着校服，花昭盯着他的校服有點詫異，淺川一中的？校友？

少年嘴角青烏，還有血跡，三個青年圍住他的時候，他靜靜地站在那裏，輕蔑地盯着他們。從花昭的角度，可以看到他蒼白的側臉，有點病态卻十分好看。

一個青年怒吼一聲，朝少年撲過去時，少年緊握着的拳頭也迎了上去。可是，沒人發現，有一個黑影比他們都快，極光一般地蹿了出去，變化成一根繩索鎖住了那個青年，把他吊到了半空中，青年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有……有……”

花昭看着那團黑影也愣住了，她回頭一瞧背後，那個小家夥不見了，地面上只剩下了那攤水，盈盈發亮。

這什麽操作？花昭壓根沒想到，那團黑影竟然竟然還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精神，難道之前她一直誤會它了？

其他兩個人見到同伴被一團黑影憑空被吊到了半空中，早已經吓得無法言語，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大喊道“有鬼啊”撒腿就跑。

那兩個人跑了後，被吊到半空中的人也掉了下來，摔在地上，暈了過去，然後那團黑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深藏功與名。

少年扭過頭，用很複雜的眼神端詳着花昭，明明是夏季，那雙眼睛冷得卻像十二月的潭水。花昭同樣無辜地盯着他，清亮的眼睛瞪得很大，有點意外，有點疑惑。

“你做的？”

兩個人同時開口。

“它是誰？”

兩人的聲音再次同時響起。

花昭覺得有點好笑，眨了眨眼，道：“你先問吧。”

少年卻不再說話，垂着眸，觀察着她。花昭見他有點奇怪，現在又是這個時間點了，全身困頓，打了個呵欠道：“不問？那我走了哦。”

歪打正着，那個黑影已經消失了，至于他，也沒有受傷，花昭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

少年沒出聲，依舊盯着她，一直目送她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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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花大刀失蹤的事，花昭請了事假，當她回到淺川一中時，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學校裏的風雲人物，無外乎三種：單純長得好看的，單純成績特別好的，不單純長得好看成績還特別好的。

花昭屬于第四種，也是大多數人的那種，長相普通，成績普通，在班上沒有什麽存在感。

花昭一個人坐，座位在教室最後面，平時那個角落無人問津。今天，當她踏進教室時，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圍了一圈人。

走錯教室了？

花昭從教室門口退了出去，瞧了瞧門牌號，二年三班，沒錯。

花昭重新走進教室，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花昭來了”，然後，那群圍着她座位的人轟然乍響，紛紛朝她湧來。

花昭驚得愣在了原地。

什麽情況？劇情反轉，女配翻身當女主角了？全新的劇情要拉開了，不至于啊，這也太快了吧。

——花昭，我們換座位吧？我的座位是黃金區，非常适合學習。

——以後你的值日我包了，花昭，只要你把你的座位讓給我。

——花同學，別信他們的，你的座位我出錢買了。

各種各樣針對她座位的話語傳進花昭的耳中，花昭感覺莫名其妙，今天這是怎麽回事？她課桌裏面藏着黃金嗎？誰都搶着要。

在種種嘈雜聲中，有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滾。”

他的聲音不大，卻極冷又有氣勢，散發着讓人發寒的氣息，聽得人心頭一股冷意。原本喧鬧的人群在聽到這道聲音後頓時安靜了下來，并且自發地退後了幾步，花昭這才看到她的座位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增加了一張課桌。

趴在課桌上的人擡起頭，透白的皮膚，鼻梁直挺，唇色殷紅，一雙桃花眼中迸發出寒刃的微芒。他掃視了一圈人群，臉上還帶着怒意，似乎對被這群人吵醒很不滿，良久，他的目光停留在花昭身上。

昨晚光線暗，花昭沒有看清他的正臉，此時，她打量着昨晚遇見的少年，發現在他帶傷的臉上，眼角的地方還有顆淚痣，怪可愛的。

看到他，花昭好像明白那些人搶着要和她換座位的原因了。

花昭：“麻煩讓一讓。”

花昭撥開人群，回到自己的位置，放下書包，把課本拿出來，旁若無人地整理課桌上散亂的試卷，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隔壁桌，一下子沒挪開。

隔壁桌同學的課本碼得整整齊齊，最上面的數學試卷上打着鮮紅的一百分，吸引花昭注意力的不是分數，而是姓名那一欄中赫然寫的兩個字——顧烨。

他就是顧烨？下一任冥界大佬？目标人物與心理想象反差有點大啊。

顧烨一直是每所學校的風雲人物，為什麽說每所？因為他已經轉過好幾次學了，每次轉學原因無外乎一個：打架鬥毆。

出類拔萃的成績讓不少學校搶着要他，格外出挑的外貌讓不少女生為他瘋狂。

顧烨招人喜歡，也招人恨。

喜歡他的，讨厭他的，顧烨都不在乎，永遠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敢挑釁他的，顧烨絕對會毫不留情地反擊。

顧烨的身上常年帶傷，白皙的皮膚上總是透着不同程度的青紫，一開始人們還會覺得稀奇，時間長了，人們也就習慣了，好像顧烨哪天不受傷就不是顧烨了。

沒有人清楚他的家庭背景，也沒有人敢去打聽，怕被他揍，總之，從顧烨平時的穿着打扮來看，他家裏應該不好，或者還惹上了什麽不該惹的人。

早課鈴聲響起，班主任蔣大順走進教室，有人提醒了聲“蔣大炮”來了，那群圍觀的同學立刻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幾秒之內溜回了座位。

蔣大順環顧了一圈教室，一教鞭“啪”地狠狠抽在講臺上：“一個個焉雞仔一樣，都沒睡醒啊！沒睡醒的出去跑幾圈再進來！”

于是，晨讀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圍觀顧烨的學生離開後，顧烨眼中的戾氣和冷意才慢慢散去，他微微側向花昭，視線在她胸前寫着名字的校牌上停了兩秒，然後落在她的臉上。

花昭把心裏的波瀾掩飾得很好，面無表情地試卷疊好放進書包，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事嗎？”

不說話，不回答，不搭理，依舊很酷。

顧烨收回目光，低眸，頭往下一栽，繼續趴在了課桌上。

花昭視線微頓，順着他黑發，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創口貼，創口貼看起來很久沒換了，邊緣都卷了起來，遮不住他脖頸上刺眼的傷疤。

傷疤一共有五六個，每個有着小指頭大小，大概時間有點長了，呈現出紅褐色，分布在他白皙的頸部，顯得有點猙獰。

花昭看着那些疤痕，忽然想到這些傷有點像……煙頭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