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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江王妃帶着下人,去皇室的藏書館翻閱了典籍,也沒找出一個案例。因為在常人的眼裏,皇室的王爺與王妃,皇帝與嫔妃,皇子與自己的妃子都是不能和離的。

楊哲躺在成堆的冊子旁邊,長嘆一口氣道:“母妃,當真是沒轍了。看來我真要與小魔女共度一生了。”

江王妃瞧着兒子那副失落的模樣,安慰道:“哲兒,母妃覺着若竹丫頭挺好的,容顏姣好,又有主意,生意做的紅火,母妃喜歡得不得了。”

楊哲坐直了身子,道:“母妃,你不是說,站在我這邊嗎?”

江王妃笑了笑,道:“站在你這邊和喜歡若竹丫頭,這兩件事并不沖突。”

“……”

楊哲無話可說,他算是服了。他不明白,李若竹那丫頭,哪裏來的魅力,令大家對她喜愛有加。

江王妃雖說喜歡李若竹一二,但到底是站在自己兒子這邊的,血濃于水。自己懷胎十月,千辛萬苦生下的娃,自然是捧在手心的。

不像他爹江王,一心只與知己做親家,不顧兒子的幸福。也難怪,自古皇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誰能知道偏偏出了楊哲這個另類。

江王也是無奈,總想着年輕人嘛,結了婚夜夜處在一起,關系就會好轉。

畢竟,都在一張床上滾過了。

不過,照這個情況,滾不滾還得另說。

另一邊的李府,李若竹同自己的娘親相對而坐,凝神瞅着對方。

少傾,李夫人打了個哈欠,道:“小竹子,你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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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竹點頭,堅定地看着李夫人。

說起李夫人,也是個傳奇。李夫人原姓陳,小字灼瑩。她的娘家,是長安的名門望族。當年李大學士是個窮學生,千裏迢迢來長安趕考,在書坊遇到了少女時期的陳灼瑩。

二人因為一本書結識,陳灼瑩對李大學士一見鐘情。奈何她的父母嫌棄李大學士寒酸,加之早已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說來也巧,她那時的未婚夫正是江王。

二十五年前的長安,新皇登基,冊封胞弟楊江為江王。

長安的某處雅舍裏,陳灼瑩同江王相對而作,誰也不開口。

良久,江王坐不住了,打開折扇問:“瑩小姐,你約本王出來,可是為了成親之事?如若是此,你便不用擔心了。再過一段時間,皇兄便會派女官入貴府告知并教導禮儀。”

當時的江王,比陳灼瑩小兩歲,不過十五,卻有着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穩重,或許是生在皇室的緣故,或許是裝的。

陳灼瑩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搖頭道:“殿下,小女今日前來,是想同殿下商量退婚之事。”

“什麽?”江王大驚,瞧着陳灼瑩,蹙眉道,“瑩小姐,你知道你說了什麽嗎?”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對方竟然想退婚。他可是堂堂王爺,皇上的胞弟,衆人争相做她的王妃,這位姐姐倒好,竟然要退婚。

陳灼瑩點頭,道:“殿下,你比我小兩歲,而且在此之前都沒有相處過,也沒有感情。殿下,長安城待字閨中的姑娘多的是,有的是名門望族,有的是你的愛慕者,你又何必娶我?”

江王凝眉,攥着茶杯,道:“瑩小姐,這門婚事是我的母後,你的娘親自幼定下的,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應當遵循才是。”

陳灼瑩聽了這話,聳聳肩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殿下,你這麽想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子,相伴一生嗎?”

江王眨眨眼,淡淡地說:“我并不讨厭你。”

陳灼瑩嘆了口氣,道:“殿下年紀尚輕,自然不知曉情愛滋味,今日小女先告辭了。望陛下仔細斟酌小女方才所言。”

待陳灼瑩回了府,絞盡腦汁想辦法,一定要把這樁婚事退掉。

就在這時,她的發小,蘇尚書府的小姐蘇覓來尋她。她靈光一閃,蹦出個主意。

“覓兒,你也有十六了,可曾訂過親?”

蘇覓搖搖頭,道:“不曾聽我父母提起訂親之事,不過,入府提親的媒婆,快把蘇府的門檻踏破了。”

“甚好甚好!”

陳灼瑩大喜,說給她引薦一位翩翩公子。蘇覓比較保守,推脫了幾次,但終究拗不過陳灼瑩。

在陳灼瑩的安排下,蘇覓與江王偶遇了。少年郎的江王對蘇覓一見鐘情,情窦初開,一發不可收拾,執意要與陳灼瑩退婚。

皇帝和太後萬般無奈,便升了陳灼瑩父親的官位,又封她為縣主作為補償。

陳灼瑩大喜,又逢李大學士高中狀元,陳灼瑩的父母才同意了這門親事。

一晃二十五年過去,二人的大兒子也二十有三了,生了對龍鳳胎,可惜娘子早逝,他則去了邊關戍守。大女兒成親又和離,如今小女兒也嚷嚷着退婚。

“哎,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嗎?”

李夫人嘆氣。

李若竹揉着太陽穴,道:“娘親此計甚妙,不如再施展一次?”

李夫人聞言,白了她一眼,斥責道:“胡鬧!”

李若竹撇嘴,心裏道,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江王妃回憶起此事時,倒是笑聲連連,她道:“後來我才知道,原是阿瑩愛上了還是書生的李大學士,所以才安排了這一出。這便是緣分吧,遇到你父王,便是母妃我今生最開心的事情。”

楊哲耷拉着眼,道:“母妃,父王說得版本,與你的大不相同。你二人,孩兒該信誰啊?”

江王妃一愣,問:“你的父王如何說?”

楊哲清咳兩聲,開始回憶江王的話。

大概意思就是他當年遇上了江王妃,但自己有婚約在身,于是約了李夫人出來商量退婚之事。然而李夫人不同意,一哭二鬧就差上吊。他只得去求皇兄母後,皇兄為了幫他退掉這樁婚事,升了李夫人父親的官位,封了她做縣主,還擇了新科狀元做她的相公,她才打消了做江王妃的念頭。

江王妃聽了楊哲的話,撲哧一笑,道:“你的父王啊,不去街頭說書可惜了。母妃與李夫人是發小,母妃嫌少出門,若不是阿瑩的引薦,母妃怎麽可能遇到你的父王?你自然要信母妃的話。”

楊哲尴尬地笑了笑,內心道,二十五年前是父親被退婚,二十五年後,他的兒子被退婚,緣,妙不可言。

如果大哥還在,也得二十有四了,也會同李若竹的大哥一般,生兒育女了吧……

楊哲其實是江王夫婦的第三個兒子,前兩個都英年早逝。大兒子十三歲時,偏要上山狩獵,結果跌落懸崖。二兒子倒是長到了弱冠之年,可惜得了天花,沒有醒過來。那一年,楊哲十三歲。

楊哲還有個妹妹,豆蔻年華,不過體弱多病,養在了皇宮裏。皇上封她為長樂公主,希望她長命百歲。

時至今日,楊哲都很佩服自己,命硬。可若是娶了李若竹,自己怕是小命難保了。

“阿嚏——阿嚏——阿嚏——”

江王站在皇宮門口,連打了三個噴嚏。

守門的侍衛見狀,關心道:“王爺,可是身體有恙?”

江王拜拜手,道:“無礙,估計是誰在念叨本王。”

他說完,上了馬車,朝王府駛去。一路上,他又打了幾個噴嚏。

“是誰在念叨本王?”他蹙眉,腦海裏閃過一道光,脫口而出,道,“難道是陳灼瑩那個老妖婆?”

此刻,李府內,李夫人正同李若竹講述江王年輕時候的糗事。

李若竹托腮,問:“那爹爹與江王是如何成為知己的?按理說,他得知了那些事情,應該生氣才是。”

“他的确是氣炸了。”李夫人嘴角微微上揚,道,“他來李府找你爹的麻煩,那日我不在,回來之後就發現二人喝得酩酊大醉,互相抱着,還一口一個‘李兄,楊兄’的叫着。”

她也是聽下人說的,二人打了一架,打累了就開始飲酒,聊天。聊着聊着就覺得特別投緣,然後成了知己。

“不是吧……”李若竹不大信,這什麽跟什麽?水火不容的仇人,一同飲個酒就成了知己,這比戲本子還精彩。看來姐姐說的有幾分道理,沒有什麽事情是一壇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把對方往死裏灌。

李夫人撫着李若竹的發絲,道:“竹兒,其實世子這孩子蠻好的,你與他……你們二人為何就不能好好相處呢?當年陛下賜婚之後,為娘還拿着你二人的八字去算了一卦,卦象說,你二人天生一對,還有……”

“還有什麽?”李若竹追問。天生一對?別鬧了,是天生的冤家才對。

李夫人搖了搖頭,道:“當時忽然有一匹馬失控沖過來,我為了躲它不小心弄掉了挂紙,再撿到時只剩了一半,上面寫到‘此二人天生一對,但……’這句話。”

李若竹耷拉着眼,道:“娘親,你不會是撿到了別人的挂紙吧?我的挂紙一定寫着‘此二人天生不合,見面即吵,不能結為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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